第466章:爲這天下的是我不是你

“轟”伴隨着一聲巨響,彷彿九天狂雷轟然落地,黑色的煙霧沖天而起,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深坑,豎在周圍的隔板被打的千瘡百孔。

一顆幾十斤重的“遁地雷”竟然有如此威力,復隆皇帝早已驚的目瞪口呆。

“奴才聽勇毅公說,這遁地雷早就可以製作了,只是以前尚無法做到即觸即發,而這根小小的彈簧纔是關鍵。”

地雷本身並沒有多麼高深的技術含量,哪怕是用最簡陋的“土辦法”都可以批量生產。

但那種拉燃式的啓爆方式不適合大規模使用,張啓陽曾經試圖使用燧輪引爆,但效果非常不理想。

有了彈簧做爲“卡扣”之後,在壓縮與彈起的過程中就可以實現“二次點火”,成功起爆的概率增加了一倍,這纔是本質上的改變。

一根小小的彈簧,所蘊含的技術含量遠遠超過地雷本身,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就好像底火於子彈的到一樣。

某個技術細節的突破,往往會產生很大的技術改進。

雖然張啓陽曾經仔細解釋過強力彈簧的巨大作用,但高起潛終究是個官僚,最多隻能聽個一知半解。

而復隆皇帝則就知道的更少了,他只是在親眼目睹了地雷的威力之後,深感震撼而已。

在宮中引爆了一顆地雷,弄出這麼大的動靜,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大羣內宦和廷衛紛紛奔跑過來。

剛剛聽到動靜的永王也跑了過來,知道了剛纔那驚天動地的聲勢就是新華軍校最新研發出來的武器之後,永王並沒有因此而歡喜,臉色反而愈發的難看了。

“陛下,臣弟再請回到軍校去……”

當初在北京的時候,永王執意不想回到江南,他是被複隆皇帝和安寧公主強行帶回來的。

雖然他屢屢請求回到軍校,復隆皇帝卻是執意不允,這一次也不例外:“是否回去軍校還需從長計議,回頭朕再好好的考慮考慮。”

“陛下總是這麼說,臣弟知道這是推脫之詞,就算是再過一百年,陛下也不會允許臣弟再回去了。”

“你的事兒還需要認真考慮,以後再說吧!”

這樣的說辭當然就是推脫之詞,永王已經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愈發的不耐煩起來:“前番在北京之時,陛下就是這麼說的,都已經好幾個月了,還要考慮,完全就是耗費時光。臣弟後悔萬分,後悔當初聽信了陛下之言,後悔當初沒有不顧一切的留在北京。”

當初確實是連哄帶騙把永王弄回來的,這是事實,爲此永王已經鬧騰過好幾次了,兄弟之間鬧的很不愉快。

“這大明朝的江山是祖宗傳下來的,你要與朕一起守好這份基業,朝廷之事千頭萬緒,縱是朕有分身之術,也忙不過來,你不多幫襯一些,難道朕還指望外人麼?”

皇帝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足見信賴之深,若是別的什麼大臣聽到這句話,早已感激涕零伏地而拜了,但永王卻不領這個情,而是很不客氣的說道:“朝廷之事千頭萬緒,說的還真是好聽。又能真的有什麼事情了?不過是沒完沒了的扯皮,爲了些不知所謂的爛事勾心鬥角,除了固權就是黨爭,長此以往,這大明朝的江山不需別人來搶,自己就要熄火塌架了。”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復隆皇帝,頓時“龍顏大怒:“放肆!”

這復隆朝廷的事兒,有很多確實就是在扯皮。

而復隆皇帝的心思又是想要成爲一個雄才偉略的君主,想着廢掉內閣集所有大權於一身,他甚至已經打起了藩王的主意。

如今這復隆朝廷的局面,就是皇帝和大臣之間的爭鬥,是皇帝和藩王之間的較量,這種跡象已經越來越明顯了。

爭權,還是爭權,這個以前的黨爭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而已。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了,竟然還下了納言令,別人的話又怎麼能聽的進去?不過是故作姿態罷了。”

說起江南朝廷的“納言令”,確實是一樁善政,爲的就是廣開言路聽取更多意見,但是在永王看來,這只不過是做出一個姿態而言,復隆皇帝根本就沒有打算聽取別人的意見,也不需要出現反對的聲音。

這句話觸到了復隆皇帝的逆鱗,立刻勃然大怒,以手戟指着永王,氣的都打哆嗦了:“狂悖無狀,忤逆之極,還有沒有君臣之禮了?你心中還有沒有朕了?”

皇帝都已經氣成了這個樣子,若是換做別的臣子,根本就不需要皇帝下令,宮廷衛士們早就動手把這狂悖之徒拖下去打了,但這是永王啊,皇帝的嫡親兄弟。

那些個衛士們不知如何是好,一個個全都大眼瞪小眼的幹看着,高起潛卻不能那麼做。

雖然高起潛是毅勇軍名義上的二把手,絕對是國之重臣,但他的實質卻不是大明朝的臣子,而是家奴,這個時候他必須說話,而不是任憑這兄弟二人繼續爭吵下去:“萬歲暫熄雷霆,永王也是憂心國事這才言語無狀,衝撞了陛下。”

一邊安撫着皇帝,一邊朝永王大打眼色,示意永王趕緊請罪。

永王無奈的跪了下去,復隆皇帝和永王是嫡親的兄弟,又是一起從戰亂中走過來的,兄弟情分極厚,絕對沒的說,甚至比當年的天啓悊皇帝和大行崇禎皇帝之間的兄弟情分還要深厚的多。

當年的天啓帝能把江山傳給崇禎,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說句昧心的話,如果現在的復隆皇帝象當年的天啓帝一樣,身子骨真的不行了,肯定不會把皇位傳給自己年幼的兒子,而是一定會沿用兄終弟及的方式,讓永王成爲大明之主。

天家兄弟之間,能到這個份上,真的已經可以了。

就算是永王頂撞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治罪,只要他認個錯,最多也就是裝模作樣的訓斥幾句也就算了。

可惜的是,現在的永王已不是當年的那個永王了。

雖然他已經跪下了,但神態之間卻沒有絲毫認錯的意思,而且他也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依舊在頂着脖子據理力爭:“我沒有錯,也不需要認錯,我之所以跪下,就是因爲你是大明朝的皇帝。”

“我希望皇兄您好好的想一想,我真的說錯了什麼嗎?難道因爲有了君臣之分,就沒有了是非對錯?”

“永王,莫說了。”高起潛還在規勸,但永王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似的,反而用更大的聲音說道:“當年,你我兄弟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好不容易纔從艱難困苦之中走了出來。當初,是皇兄把我送進了新華軍校,讓我去學本事,我不想去還捱了打。現如今怎麼就變了呢?皇兄啊,你越來越象是一個皇帝,而不象是我的兄弟了。我知道你想的是江山是社稷,我也知道你想做雄才大略的千古帝王,但你的眼界不夠哇,你眼中只有那可笑的皇權,實在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與只想守住一畝三分地的愚昧鄉農有什麼分別?這天下比你想象中要大的多,可以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如此直白的說皇帝目光短淺,等於是直接在皇帝的臉上狠狠的抽了一記脆生生的耳光,登時就讓復隆皇帝臉色大變!

高起潛已經看出皇帝是真的怒了,趕緊扯了扯伏拜於地的永王:“與陛下講話,怎可直言你我?永王千萬在意人臣之禮呀!”

永王當然知道這“君臣”二字的份量,恭恭敬敬的一個頭磕在地上,原以爲他會就此認錯服軟,想不到他卻一挺身直接站立起來:“剛纔給陛下磕頭,已全了君臣之義。現在我以兄弟的身份於你講話。”

君臣的名分不要了,現在我們就是單純的兄弟關係,你也別拿皇帝的名頭來壓我了。

高起潛知道這句話極其嚴重而且相當無禮,正要開口說點什麼,臉色鐵青的復隆皇帝已經大吼起來:“讓他說,朕就是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天大的道理!”

皇帝就是天,難道你的道理比天還大嗎?

這一層意思,高起潛已經聽出來了,也不知永王有沒有聽懂。

永王顯然沒有聽懂這一層意思,或者時候他雖然已經聽懂了但卻一點兒都不在乎:“我之所以想要回到軍校,就是因爲軍校之中可以暢所欲言,而不必顧忌任何人的任何身份。校規雖然森嚴,卻無上下之分。只論對錯不問身份,只要說對了做對了,別人就會聽你的就會敬重你,而不是因爲你有多麼高的身份。”

“無論是北伐還是西征,其實都不是張啓陽這個人在做什麼,而是大家在做。所有的戰略部署根本就不是出於張啓陽,而是出於那些學生們。張啓陽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份就摻和進去,反而是一再放權,任憑學生們施展才華。因爲他知道學生們做的很對,只要是對的事情他就支持,而不是因爲自己的身份就命令別人做什麼。在很多大事情上,張啓陽反而會聽命於參謀部,江南做不到,兄長你也做不到。”

“在新華軍校當中,大家心往一起想力往一塊使,自然有志一同無往不利。”

“除了這遁地雷之外,還有很多東西是外面沒有的,爲何?軍校當中日新月異,江南朝廷何曾有過絲毫改變?故步自封能有什麼進步?”

“在軍校裡頭,沒有人去想富貴榮華,也沒有誰會在意功名利祿,大家的目標都是相同的,只是爲了我族之長興。而這大明朝僅僅只是一家一姓之天下,別人怎麼會真正的賣力氣?李闖席捲之時僞清入寇之際,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望風而降?就是因爲這天下根本就不是他們家的,憑什麼要爲不是自己的東西去死?”

“而我族則是共有,屬於每一個人,雖萬千人卻如一人,這是以一家一姓對抗整個天下,如何能敵如何能敵?”

“我亦爲先皇血脈朱氏子孫,難道我不想讓我大明朝江山永固與天地同存日月同輝嗎?但那是不可能的。從來就沒有不衰的帝國也從來沒有不滅的王朝,而我族則會永存。如同強漢如同盛唐,哪一個不是煌煌於世?今又何在?就算你真的強如唐宗漢武,又能如何?還不是滅亡了嗎?”

“他們說你是皇帝萬歲,你就真的以爲自己是萬歲了?秦皇漢武如何?唐宗宋祖怎樣?哪一個真的萬歲了?他們說你聖明,你真的聖明瞭嗎?聖明在哪裡?是開疆拓土了還是國泰民安了?不過是衆多皇帝之中的一個罷了。若你不是出於先皇而是生於尋常的百姓之家,你還這的以爲自己聖明如炬嗎?”

“重重天威之下,誰敢說出這樣的真心之言?”

“皇帝的存在與否完全取決於民族需要,當民族不再需要一個皇帝的時候,什麼樣雄才大略的君主都擋不住浩浩蕩蕩的天下大勢啊。我到軍校中去,就是爲找到一條能夠兼顧民族與皇室的兩全其美之策。我纔是真正爲了朱氏一脈考慮的那個人,而不是你。”

“你說完了沒有?”

“沒有……”

“不用再說了!”復隆皇帝臉上的青筋暴起,面色通紅如火,氣急敗壞的大叫着:“左右,拉下去,給我打,狠狠的打!”

那些個宮廷侍衛全都面面相覷不敢真的去拉扯永王。

復隆皇帝愈發惱怒起來:“反了,真是反了,爾等心中還有沒有朕這個皇帝了?”

萬般無奈之下,一衆的侍衛只能走上前來,先對永王告了個罪,然後將他按到在地,掄起大棍子噼裡啪啦一陣暴揍。

永王卻不呼痛,也不掙扎,而去咬着牙硬挺着,一副倔強不服的神態。

他越來越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已完全無法和皇帝哥哥溝通了,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是雞同鴨講,皇帝根本就聽不進去。

或者說,就算他真的聽進去了,也聽不明白。

自從接受過新華軍校的教育之後,永王和皇帝已經在事實上成爲兩種人,成爲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了。

看着嫡親弟弟倔強的眼神,復隆皇帝愈發氣惱,連連大發雷霆之怒:“今天朕還真的不用君臣大義壓你,就代先皇教訓教訓你這不肖子孫,給朕狠狠地打,打死不足惜!”

這種話也就是痛快痛快嘴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把永王打死呢?

兄弟之間,君臣之間,鬧成這個樣子,高起潛不能不勸。

在高起潛的連番勸阻之下,復隆皇帝也就只能順水推舟就坡下驢了。

永王被打了個半死,趕緊拖下去好生醫治,原以爲他就算是不能馬上洗心革面也會有所收斂,想不到的是,僅僅只隔了一日之後,永王就跑了。

永王以兄弟的身份給復隆皇帝留下了一封“告別信”,然後就“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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