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了各位,請大家稍等片刻。”說罷,臉色通紅的小褚就氣惱的對着幾個正仰着脖子盯着匾額的士卒喝道:“還愣着幹嘛,快點把匾額擦乾淨啊!”
又是梯子又是抹布又是清水的一陣忙活,匾額終於恢復了本來面目,由前衙五十年老刀筆的親手書寫的四個剛健有力的大字‘德盛糧莊’出現在衆人眼前,在太陽光的照射之下,鎏金大字是那麼的讓人炫目,人羣中有那識字人當時就激動起來,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是糧莊!”
話一出口,人羣就炸了窩,大家一個個滿是不相信的看着這人,大張的嘴巴最少都能塞得下一顆雞蛋。
“掌櫃的,你這果真是糧莊?”最前面的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倒地經歷的多了,率先反應過來想着滿臉得色小褚問道,眼中滿是希冀。“這還有假,不瞞大家說,這是小子奉李都督之命特意開設的糧鋪,從即日起正式在揚州城紮根了,今天就開始營業,糧價是平常的八成!”小褚語出驚人,八成的糧價可是很罕見的,就算是碰到豐收之年也不可能出現,當時就把衆人再次激動的愣在那裡。
看他們這副樣子,小褚不由一笑,回頭大喝道:“夥計們,把糧食都擡出來!”一聲令下,一麻袋接一麻袋的糧食就被擡了出來,而後又一個接着一個的打開,裝在裡面潔白的米粒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那麼的耀眼。“真的是糧食,真的是糧食!”老漢激動的說着,家裡已經斷糧兩天了,手中空有銀子卻無處可賣,原本打算着再不行的話就一家老下逃難去,離開這個是不是就沒糧食可買的揚州城。沒曾想到的是,今日竟然新開了一家糧莊,而且價格還如此低廉,看來老天總算是開眼了。
抹了抹有些溼潤的眼角,老漢一把掏出懷裡的銅板,笑道:“掌櫃的,看看老漢我這些銅錢夠買多少糧食。”小褚一把接過,看也沒看就遞給身後的夥計,高聲道:“小店今日剛剛開張,而老丈您又是第一個前來照顧小店生意的,不管這些錢能買多少,就給您包六鬥米,您看怎樣?”一句話,可是讓這老頭激動得不能自己,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就那些銅板,能買半鬥米都是多得了,這掌櫃的一開口就是六鬥米,這樣的驚喜讓人一時半刻間怎麼能接受得了。
六鬥米幾下子就稱出來了,把沉甸甸的口袋遞到老丈懷裡,當時就是一片叫好聲響起,這掌櫃的,仗義!人羣蜂擁而上,比起昨日衝擊衙門都來得迅猛,小褚眼開着不行,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家不要擠,小店存糧豐足,絕對不會出現斷糧的。另外分佈城內剛剛盤下的十七家分號今日一同開張,大家大可以去那裡購買!”一邊接着一邊的喊,人羣不但未見減少,反而越聚越多,都是些聞訊趕來的百姓,一個個臉上滿是興奮之色,看着讓人好不心酸。
……
茶館,張兄弟一邊有滋有味的喝着最好的茶水,一邊哼着俚曲坐等王大哥帶着人馬趕到,只要把他們引到都督府門前,今日的二十兩現銀就算是到手了。可是左等右等,兩壺茶都下了肚了,依舊不見半個人影,張兄弟不由覺得納悶,莫非這些傢伙事到眼前退縮變卦了?這哪行,那自己的二十兩銀子不就打水漂了,這且不算,沒辦好差事怕是管家大人不會放過自己的!想到這裡,放下茶杯就想着去找王大哥,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剛剛出了茶館,老掌櫃就追了出來,“張爺,你的茶資還沒付呢?”
張兄弟一陣皺眉,晦氣。從懷裡掏出一角銀子拋給老掌櫃,一擺手道:“剩下的算打賞了!”說罷,腳步匆匆而去。在小巷子裡七拐八拐,張兄弟總算是憑着記憶找到了王大哥的家門,擡手正要敲門,眼睛餘光就瞟見一臉喜色的王大哥向着這邊走來。“王大哥,小弟在茶館等了近一個時辰,你去哪裡了?”張兄弟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被放了鴿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呵呵,張兄弟啊,哥哥我去買米去了,你瞧。”說着,王大哥把背在背上的大半袋大米提到身前拍打起來,臉上滿是滿足的微笑。張兄弟當時就傻了,看着他手中的口袋說不出話來。“呵呵,張兄弟你也快些去買一些吧,你是不知道,那德盛糧莊門前是人山人海,雖然店家一直說糧食管夠,不過我看有些玄,你還是儘早去吧,別介等會買不到了。”王大哥很是關心的說道,看來是個老好人了,不然也不會對張兄弟這樣的人渣如此友好。、
張兄弟此刻心亂如麻,強顏歡笑的點了點頭,“小弟曉得了,這就回家拿銀子去,告辭。”說罷,也不等王大哥說話,撒着歡就向着小巷外面跑去,在王大哥看來,這絕對是急着賣糧的表現。
到了大街之上,張兄弟果然看到有很多人揹着口袋行色匆匆的走着,立刻加快腳步跟上,倒要看看到底是哪家糧鋪開張了。
……
“什麼,城內剛剛開設了一家糧莊?”平日裡總是一臉淡定的朱通判被管家帶來的消息驚得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桌子上的茶杯也被大擺衣袖帶了下來,一聲脆響滿地碎片。管家也是滿臉焦急,“是啊老爺,不只是一家,就在晌午那陣,德盛糧莊在城內的十七家分號全部開張,而且糧價時平日裡的八成,城內的百姓已經搶瘋了。”管家話音剛落,門外又傳來聲音:“朱大人,大事不好了。”說話間,就見滿臉焦急的白陶二人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
“朱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內剛剛開設了一家糧鋪!”陶福英氣喘噓噓地說着,一旁的白萬山也是滿眼焦急的看着朱通判,這忽然冒出一家新的糧鋪,徹底地將己方陣腳大亂,必須立刻想出對策,否則以後的麻煩事將接踵而至,而平時拿主意的都是朱通判,這事還是得靠他啊。“大人,這事可得快些想出對策,不然的話這次咱們可就損失大了!”這道理朱通判自然明白,可是事發突然,自己現在也是滿腦袋漿糊,一時半刻間怎能想得出辦法。“先彆着急,容老夫好好縷縷頭緒。”朱通判說着就坐了下來,習慣性的伸手去抓茶杯,卻是抓了個空,扭頭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桌面,忍不住嘆了口氣,亂了,一切都亂了。
半晌,朱通判這才擡頭對着依舊是一臉焦急的白陶二人問道:“你們可清楚這家糧莊的底細?”白萬山皺着眉頭要了了搖頭,“剛一聽說這是,我便派人前去打探,聽說這德盛糧莊的掌櫃的是個小年輕,看那模樣不想是咱揚州城的人,而且咱們揚州城也沒人有這麼大的財勢,一口氣就開了十八家鋪子。”聽他這麼一說,朱通判不由得明白過來,看來自己這些人是被李子玉這小子給耍了,怪不得這麼多天不禁他有動靜呢。扭頭看了看低着腦袋在想事情的陶福英,朱通判搖頭道:“不用想了,這一定是李子玉搞出來的把戲。”陶福英一愣,疑惑道:“朱大人,您是怎麼知道這是李子玉那廝搞出來的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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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通判一聲冷笑,“這揚州城中,除了他這位新任的大都督,還有誰能夠在咱們不知不覺中運進這麼大一批糧食來,唉,大意了啊。”被他這麼一說,白陶二人也是豁然開朗,對呀,這城內的糧食全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德盛糧莊既然能不斷的賣出糧食,可見數目不小,而這麼大一批糧食出現在城內自己卻毫不知情,唯有李子玉有這個本事了。
想到這裡,陶福英不由得暗暗叫苦,急道:“大人,那也得快些想想辦法啊,暫且不說這次能不能把那李子玉趕走,光是那麼多糧食積壓在糧倉裡就是個大事,將近一個月沒下雨了,我總是感覺近日內就會下一場大雨,一下雨那糧食可是要發黴的!”這些儲備糧食糧倉都是幾十年的老房子了,雖然年年修繕,可是漏些雨水再正常不過了,事後糧食肯定是要發黴的。話音剛落,就是一聲雷象,震得桌子上的茶壺嗡嗡直想,屋內四人不由傻眼,這麼準?
白萬山扭頭向門外望去,好嘛,剛剛還是晴空萬里呢,這時天色一下子就暗了下來,看來這是場暴雨了,還真他孃的是張烏鴉嘴。陶福英一陣氣苦,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近五萬擔糧食啊,被自己這張臭嘴一說,果然遭災了!
天意不可違,朱通判雖然也覺得心裡不舒服,倒也沒怪罪陶福英,嘆了口氣說道:“天意如此,開來咱們只能重新開張了,不然這一次損失可就要大了。”白萬山無奈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能撈回多少本錢算多少吧,總比全砸在手裡強。”
幾人一陣唉聲嘆氣,這次肯定損失不小,既然李子玉已經按市價的八成賣糧了,那己方的糧價只能低不能高,不然一粒糧食也賣不出去,可是細細一算,按市價的八成賣糧食的話,可就蝕本了,也不知道這李子玉是從哪裡搞來的糧食,難道他也是賠本賺吆喝?
……
外面雷雨陣陣,大廳裡卻是一片歡喜,彪子雖然沒有弄到掌櫃的一職,可小李將軍也給他安排了財務大總管的職位,專門帶着人往都督府運送今日賺來的銀兩,彪子也是歡喜,帶着近百驍騎營老屬下,一大車接着一大車的往都督府拉銅板,而後在親自坐鎮,監督着前衙小吏清點,很是認真。
“大人,末將今天覈算了一下,咱們糧食的進價是揚州市價的七成三,這按八成賣給城內百姓咱們還是有賺頭的,呵呵。”“哦,竟然還有賺頭?快說說今天一天咱們賺了多少。”小李將軍一下子來了興致,原本他還以這次純當運送糧草志願者了,按進價賣給百姓就好,沒曾想到都降到八成了竟然還有賺頭,這可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同時也說明商機無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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