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安那州南部,密西西比河河口,新奧爾良。
這裡作爲米利堅南部的重要的物資中專站,碼頭倉庫裡堆積着如山的麪粉與棉花,港口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隻要將它們運到歐洲;街道上白人、黑人和混血兒川流不息,一些穿着花花綠綠禮服的歐洲人乘坐着豪華的小馬車優雅地穿過街道。
在這樣熙熙攘攘的人羣中,一輛黑色的軍用馬車穿過了街道。
馬車的後方跟着兩列長長的步兵隊伍。
街上的行人不自覺地避讓開來。
這些人身穿黑色短袖軍裝,頭戴單檐帽,胸前斜掛着子彈帶,身後揹着一把步槍,步槍上的刺刀插在他們腰上小牛皮刀鞘中。
即使是跟在飛奔的馬車後面,他們的腳步似乎也是整齊的。
“噠噠噠……”的聲音彷彿跟馬蹄聲產生共鳴。
馬車上以及這些戰士的臂膀上都有一個划着黑色盤龍的徽標。
在新奧爾良,認識這種標誌的人不多,但要是到了堪薩斯以及內布拉斯加,很多人都知道這些人就是長江安保僱傭軍。
他們是堪薩斯內戰中南方的絕對主力。
在持續了四五年時間的堪薩斯內戰中,死在長江安保傭兵手中的北方民兵絕對不少於五萬人。
他們還有另外一個特徵,那就是這隻僱傭軍中的主要面孔的都是黃種人。
在這些人看來,這些僱傭兵似乎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們短小精悍,沉默寡言,作戰勇猛,悍不畏死。
實際上悍不畏死這一點,在僱傭軍中大量吸收了扶桑武士之後,表現的更爲明顯。
表面上,長江安保這幾年就忙着幫南方州打堪薩斯內戰了。
但是實際上這裡只是長江安保在米利堅的練兵場。
一開始的時候,在堪薩斯地區的傭兵的確是長江安保的主力。
但是後來隨着大量的華人涌入加華地區。
華人對加州的控制力加強,人數也爆發式地增長。
長江安保手中的武裝規模在不斷地膨脹。
堪薩斯這裡的兵力卻始終保持在兩萬人的規模。
這裡成了正兒八經的練兵場。
堪薩斯內戰,長江安保本來想要保持低調的。但是奈何其他的南方僱傭軍太不給力了。
長江安保不得不拿出真本事來。
這人怕出名豬怕壯。南北雙方都打起了這支武裝力量的主意。
亞伯拉罕將給予加州更大的自治權,同時還願意承認加州在西部地區擴張的土地。
以此來換取加州給長江安保施壓。因爲大家都知道長江安保的大本營在加州洛城。
而南方人則拿出真金白銀。
南方的工業雖然不行,但是南方每年的出口額佔據了整個米利堅的百分之五十還多。
他們每年從歐羅巴各國手中換回大量的真金白銀。
所以,他們拉攏長江安保的方法就是花錢。
南北雙方現在徵募的主要是志願軍和民兵。米利堅本就沒有什麼正規軍。
長江安保這支現成的,有着豐富作戰經驗的正規軍就顯得非常有價值了。
這次華爾到新奧爾良就是應剛剛上任的聯盟國代總統戴維斯的邀請。
華爾的心中大概有一個準備,這次戴維斯喊自己過來一定是要拉攏自己。
華爾與戴維斯沒有什麼交集,不過華爾也知道一些有關他的消息。
戴維斯畢業於西點軍校,之前曾任職於密西西比議會,合衆國衆議院及參議院。
他於美墨戰爭中以軍事志願團上校的身份領軍作戰,其後在富蘭克林·皮爾斯總統在任期間加入內閣,擔任戰爭部長。
戴維斯雖於政策上反對脫離聯邦,但於1861年1月10日作實質上的支持。當年1月21日,戴維斯宣佈密西西比脫離聯邦,並於發表告別演說後辭去參議員職務。
在戴維斯辭職後四天,受委任爲密西西比部隊少將。
2月9日,在亞拉巴馬蒙哥馬利所舉行的制憲會議中被提名爲聯盟國臨時總統,並於2月18日就職。
這個人的思想有些反覆,他於密西西比州議會中曾主張反對脫離聯邦,但在遭多數議員反對後讓步。
他隨即委任成立和平委員會以解決與聯邦的分歧。
然而戴維斯並不僅仰望於和平解決,他同時任命畢瑞嘉將軍統率南卡羅萊納州查爾斯頓一帶的聯盟國軍指揮官。
此時聯盟軍的首都已經遷到了里士滿。
不過新奧爾良是南方的一個重要的經濟重心。
所以這次聯盟組織的軍事會議纔會在這裡召開。
聯盟的軍事會議,華爾這個僱傭兵的頭子是沒有辦法參加的。
更何況,此時的加州並沒有宣佈加入聯盟。
不過加州也沒有宣佈脫離聯邦。
最奇怪的是加州拒絕執行亞伯拉罕制定的《戰爭法案》。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加州想要保持中立。
所以長江安保的身份依然只能是一支僱傭軍。
不夾帶一點點加州的官方身份。
馬車來到了城中的一座白色莊園前,這個莊園建造在城中,但是佔地面積卻很大。
跟很多歐式的莊園一樣,這座莊園的主體建築是一座白色帶有粗壯莊嚴立柱的樓房。
從鑄鐵鏤空的大門可以看到修建得整整齊齊的灌木和草坪。
門口有穿着淺藍色軍裝的聯盟軍士兵守衛。
這些士兵手中拿着普魯士產的毛瑟步槍,這是普魯士人最新產的後膛槍,比歷史上早了很多。
雖然在堪薩斯地區,很多士兵很喜歡長江安保使用的華夏步槍。
但是這些南方的白人精英似乎更加信任歐羅巴的產品。
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因爲嚶、弗、普等國每年從聯盟進口大量的原材料有關。
聯盟購買他們的武器也算是投桃報李了。
華爾帶來的士兵自然不能帶進莊園。實際上他們一進入新奧爾良就被監視了。
莊園的不遠處就有一個路易斯安那州的軍營,這個軍營中有幾千名士兵。
華爾安排自己的手下等在外面,他自己則帶着幾名副官走進了莊園的大門。
迎接他的人是副總統史蒂文斯。
說來好笑,這個史蒂文斯竟然跟亞伯拉罕保持着良好的私交。
能夠派這樣一個人來迎接自己,可以看出,聯盟對華爾這個僱傭軍的頭目還是十分看中的。
在史蒂文斯的帶領下,華爾走進了一間擺着巨大長桌的會客廳。
一個略微瘦削,面白無鬚的男子站了起來,向華爾投來了和煦的微笑。
華爾本就生活在這裡,他自然知道這些白人的禮節。
只見他快速走向前去,先一步向那人伸出了手。
“您好,戴維斯總統,很高興見到您。”
“您好,華爾將軍,我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感謝您在保衛堪薩斯州的戰爭中做出的突出貢獻。” ωwш▪ttκǎ n▪C〇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畢竟這是一片自由的土地,我們長江安保的理念就是捍衛私有財產不受侵犯。”
戴維斯露出極具親和力的微笑,道:“很高興我們都有共同的理念,這爲我們接下來的合作打下了基礎。”
兩人寒暄了一下,戴維斯開始向華爾介紹在坐的諸位將軍。
這個房間裡面坐着的人幾乎都穿着軍裝,華爾猜測這些人是各州的聯盟武裝指揮官。
坐在戴維斯右側上首的是一位留着大鬍子的高個子中年將軍。
以歐羅巴人的審美,這是一位極爲帥氣的中年人。尤其是那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帶着憐憫之光。
“華爾將軍,這位是我們聯盟軍總司令羅伯特·愛德華·李。李將軍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指揮官,還曾是軍事學院的教務長,我相信你們會成爲很好的朋友的。”
李將軍面帶微笑主動向華爾伸出了手。
這位將軍的名聲卻是很響亮。華爾雖然沒見過其本人,但是卻久聞其名。
他出身於具有光榮歷史的家庭,其父親是美國獨立戰爭中的名將。
他與被當時社會認爲是華盛頓養子的喬治·華盛頓·帕克·卡斯蒂斯的獨生女結婚,從而被認爲是華盛頓的繼承人。
1852年——1855年,他被任命爲西點軍校的校務主管。
他擁有高尚的個人品質,反對奴隸制,在戰前就解放了其名下所有的奴隸,同時他也主張米利堅保持統一。
但他與當時大多數美國人一樣,家鄉在他心目中是崇高的,甚至重於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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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鄉弗吉尼亞是米利堅的誕生之地,光榮的“老領地”,他的祖輩、父輩曾在此奮鬥、流血。
他感到無法與自己家鄉的人們作戰,即使是爲了維護國家的統一。
他有這樣的思想在米利堅的國權徹底壓過州權以前也是不足爲怪的。
他基於以上思想拒絕了聯邦軍總司令斯科特對他的邀請,返回南方參加了南部同盟軍。
南方人普遍認爲他們纔是真正的米利堅人。
因爲南方各州都是北阿米利亞最早開發的地區,在他們看來,他們就像是土著,而那些北方人則是移民,後來者。
“這位是約瑟夫·約翰斯頓。他目前在組建北弗吉尼亞軍團。”
“這位是托馬斯·喬納森·傑克遜。他是羅伯特·李的得力助手,人稱“石牆將軍”。他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擁有良好的個人品德。”
“這位是詹姆斯·朗斯特里特。他在生活中意氣風發,戰鬥時卻冷靜沉着,以擁有清醒的頭腦著稱。他與傑克遜一樣是羅伯特·李最重要的助手。你要是跟他共事就會感受到他的直爽。”
“詹姆士·埃韋爾·布朗·斯圖亞特。傑出的騎兵將領,性格浪漫,追求完美。”
“安布羅斯·鮑威爾·希爾。他還一員驍將,十分重視部隊的正規化,他對你們長江安保的正規化建設非常感興趣,華爾先生有時間可以跟希爾將軍多交流一下。”
丹尼爾·哈維·希爾。
約翰·彭伯頓,維克斯堡司令。
厄爾·範·多恩。一員猛將。
斯蒂芬·r·馬洛裡。海軍部長。
……
……
戴維斯一個一個介紹過去,在坐的這些人都沒有因爲華爾是僱傭兵的指揮官而輕視他,相反每個人都非常尊重這個德裔的僱傭兵指揮官。
他手下的人雖然多是黃種人,但是這支隊伍繼承了德裔僱傭軍的優良傳統。
他們在堪薩斯戰場上的凸出表現,聯盟各州的當權者,也就是長江安保的金主們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等到華爾先生落座之後,戴維斯終於說起了正事兒。
“華爾將軍,你與我們南方合作已經有四五年的時間,我想我們彼此之間已經建立信任基礎。”
“今天這裡聚集了聯盟國幾乎所有的軍事指揮官,大家都想聽聽您對這次戰爭的意見,畢竟您在堪薩斯一直參與指揮與北軍的戰鬥。”
華爾沒想到,對方要讓他直接參與到軍議之中。畢竟他還是一個外人。
一時之間,華爾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他想起總統最近發給他的一份電報。
在這份電報中,董書恆對內戰的走勢進行了預測。
同時董書恆還讓華爾以長江安保指揮官的名義參與到內戰中去,不過是要他參加到南方陣營。
而此時劉青南指揮的加華軍隊主力則會作爲威懾力量,保障加華的中立。
作爲聯邦名義上的一個州,加州要是中立很可能會同時惹惱南北雙方。
這個時候只要展示出自己的肌肉,讓南北雙方都產生忌憚,從而投鼠忌器,只能聽任加華搞出一個西部中立的把戲出來。
這是當前一段時間,加華或者是復興軍對內戰採取的態度,明面上中立,與南北雙方同時做生意,發戰爭財。
同時又用長江安保僱傭兵的身份支持南方,打破戰爭的天平。
或者說是平衡戰爭的進程。
“總統先生,您對在下太過信任了,我只是一個帶兵打仗的粗人,要是論到戰略眼光,在坐的各位將軍都要比我強。”
“不過既然總統先生問了,我也不矯情,不過都是我個人的一些粗淺的看法,要是有什麼地方說的不對的話,大家也不要笑話我。”華爾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露出了武夫憨厚的笑容。
周圍的南軍將領也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他們也沒有期待華爾能夠說出什麼高見。戴維斯之所以讓華爾說出自己的看法,只不過是爲後面拉攏他進入南軍做一個鋪墊而已。
只不過,這位僱傭兵的指揮官卻真說出了讓衆人都刮目相看的高見。
甚至有人懷疑華爾已經看透了未來幾年戰爭的走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