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接過了紙鈔，點了一下，小本生意，嘴上可以客氣，但是錢還是要收的。
張勇帶着兩名手下，其中一人名叫劉浩，是他的一個下家，已經跟張勇一段時間了。
另外一人名叫孫翔，此人以前跟張勇並沒有什麼交集，也不是開普敦的華人警察。
到現在張勇都不知道那人是嚶國人從哪裡找出來的。那人的嘴巴很嚴，從不透露自己的信息。
現在即使他登上了本土的土地。張勇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
剛纔與那個攤主攀談，也是做給孫翔看的。
“組長，真是佩服，你隨便與人攀談幾句就能得到那麼多的信息。”三人離開攤位，向自貿區的海關走去。
這道關纔是真正的海關。
所有通過自貿區進入內地的人都要通過這道海關查驗。
在自由貿易區內，不管是本土的人，還是洋人都還是相對自由的。
但是大部分的人是出不了自貿區的。
除了內地人之外，只有那些內附的藩屬國子民才能夠離開自貿區。
張勇手中的通行證就是這種類型。
整個自貿區被圍在江畔，海關的關城，就是在原本的滬上海關位置上建造起來的。
整個關城有五層樓高。一樓是一個巨大的大廳，也就是通關的地方。分爲人貨兩個部分。
在一旁的江上還有一個江關，主要是辦理自由貿易區內出來的貨運商船的通關事宜。
在自貿區內的貨物是不收關稅的。所以在裡面有大量洋人開辦的工廠，也有華人的工廠。
洋人的工廠開在自貿區可以省下從外面進口原材料的關稅。
他們的產品一般都是輸入到內地銷售的。
同樣的，華人的工廠要是設在自貿區，主要就是做出口產品的，而且是原材料主要是從外面進口的那種。
這就鑄造了自由貿易區的繁榮。
因爲空間有限，這一部分沿着黃浦江邊的自由貿易區內可謂是寸土寸金。
走進海關的大廳，這裡人頭攢動，大都是提着行李箱的旅人，其中又以華人居多，也有一些藩屬國的土着。
“哎幼……”
突然有個穿着灰色和服的小個子撞到了張勇。
那人的身高還不到張勇的肩膀。
張勇倒是沒什麼，那人摔在地上跌了一個跟頭。
不過那個傢伙倒是很靈活，一個翻身就爬了起來，張勇都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在鞠躬道歉。
“對不起，先生，實在對不起，是在下走路不長眼睛。”
張勇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他知道這應該是個扶桑人。
但是，這人卻操着有一口流利的內地官話。
“沒事兒，走吧。我們要趕着去辦手續。”張勇擺擺手說道。
“先生是從南洋來的吧？”那個扶桑人問道。
“正是，你又是從哪裡來的？怎麼你們扶桑人也能入境嗎？”張勇有些納悶兒，不是隻有內附的藩屬國子民才能入境嗎？
“先生，您一定是很久都沒有回來了，在下是扶桑大都護府下管轄下的，正兒八經的華人呢，這次過來內地是來遊學的。”那個扶桑人說道。
張勇這才恍然大悟，多年未回來，原來扶桑都已經是復興軍的了。
“我的確是從南洋回來，多年未回家，現在回來探親。不知道驗證的地方在哪裡？”
張勇不想跟這個扶桑人囉嗦，剛纔這個扶桑人一開始對自己非常客氣，但是聽說自己是南洋華人之後，臉色明顯就又有所變化。
在這些扶桑人的心中是有一條鄙視鏈的。
這與他們的傳統文化有關，不是一時之間就能夠改正得過來的。
扶桑人崇拜強者，總是不自覺將人給分成三六九等。
在他們心中住在本土的漢人算是第一等人。他們這種都護府的屬於正在歸化中華人，同那些海外藩屬國華人一樣屬於第二等人。
而那些藩屬國的土人，膚色、長相和語言與華人有明顯區別的人屬於第三等人。
《第一氏族》
一開始，這個扶桑人看張勇的言談舉止，還以爲他是本土的華人，所以對他非常的恭敬。
後來聽說張勇是藩屬國的華人，這就跟他是平等的了。
張勇不知道對方竟然有那麼多的小心思。
他只是想問一下路。
這裡的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
跟着這個扶桑人，張勇來到了一處通道。
通道處，有穿着藏青色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在查驗身份和物品，有男工作人員，也有女工作人員。
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有些像是軍裝，但是顏色和式樣卻又有些不同。
不過穿在身上確實非常得體。
尤其是那些女工作人員。不同於傳統女性服裝的寬大端莊。
這種制服穿在女子的身上能夠將女子的身形給勾勒出來。
並不是很誇張，但是對於張勇這樣的土包子，還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似乎是習慣了，對於張勇幾人有些無禮的注目禮，海關的工作人員也沒有特別在意。
倒是那個扶桑人上去對每一個工作人員幾乎都是點頭哈腰。
那鞠躬的角度估計是他能夠彎到的最大限度。
很快那個扶桑人的人和隨身物品都全部過關了。
看樣子，扶桑人很守規矩，並沒有攜帶什麼違規的東西。
終於輪到了張勇。
在工作人員的指揮下，張勇將行李箱放在了一個臺子上。
一名女工作人員細心地檢查着行李箱中的物品。
他本人則被帶到了一邊，有工作人員對他搜身。
張勇非常配合。
“你是‘海龜’？”
搜身的地方是一個小房間，與外界相對隔絕。
那人突然間說出的奇怪話語讓張勇突然間一陣呆滯。
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請問閣下是？”
“是季部長讓我跟你接頭的。哦，‘海龜’先生，你可能還不知道，部裡已經認命你爲南非站的站長，現在你的事情由部長親自管理。”
張勇知道這是自己的組織找上了自己。
“海龜”是他的代號，除了當初發展他的那位粵東站的站長之外，幾乎沒有人知道。
即使是他在開普敦發展的那些下家都不知道。
“閣下怎麼稱呼？”張勇禮貌性地問道。
“你叫我‘夜梟’就好，你在國內這段時間，由我來配合你的工作。你不用擔心其他人會懷疑，你的兩個同事也都被帶去盤問，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那個穿着海關制服的男子說道。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送不出消息了？”既然有時間，張勇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哈哈，確實是費了不少功夫，你之前從開普敦發回來的消息到了之後，我們部裡進行了推演，覺得嚶國人要將你們安插進來，只能從尼德蘭人那裡。”
“爲了方便，我們暫時取消了所有南洋到粵東的班輪。然後就在滬上這裡守株待兔了。”
“我們的人知道你的樣子，從你下船開始就有人盯上你了。”
張勇後腦勺有些發涼，自己被人盯了這麼久，竟然都沒有發現。
說到底，張勇也就只是一個野路子。他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
充其量也就是嚶國人訓練出來的新手。
他以前頂多就是做事小心一些，知道要保守自己身份上的秘密。
嚶國人交給他的東西也有限。
這個時代的間諜工作，還沒有哪一家做的像是復興軍那樣的專業。
畢竟董書恆也是被後世層出不窮的諜戰片薰陶過的。
他一手創立的情報機構至少在表面上是最專業的。
“部長大人有沒有說下一步怎麼做？我現在這個小組一共三個人，嚶國人讓我們三個人集體行動，存着相互監督的意思。我如果要想繼續回到開普敦工作的話，就不能露出破綻。這一點不知道到你們有沒有針對性的安排？”張勇問道。
這個季部長，張勇是沒有見過的，不過聽說是情報部門的大老。
“你介紹一下你的兩個組員吧。我看到底怎麼安排。”
“我手下兩人一個叫孫翔，一個叫劉浩。人和名字你們應該能夠對上，那個劉浩是我在開普敦發展的下家，祖籍是福建漳州的，你們回頭去找一下他的家人，我答應他給他落實家人的優待政策，這個人我考察了很長時間，還算可靠，就是人有些過於老實，執行任務的能力不強，但是可靠性很強。”
張勇在回來之前就答應了劉浩要給他落實情報人員家屬的待遇。
這也是他們這些海外遊子唯一的牽絆。
“那個孫翔，我不熟悉，不，之前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是嚶國人從哪裡找來的，他的名字我都懷疑是不是造假的。不過我發現了這個人喜歡吃辣，口音中也有一些川蜀人的口音。”
張勇努力回憶着與孫翔在一起的一點點細節。
“感覺這個人的嘴巴很嚴實，他是我的下屬，我有很多機會套他的話，但是我一句話都沒有套到。我感覺這個人在情報工作上比我還要成熟。”
“這樣啊，回頭我讓人去查查這個人，不過信息太少了，很難查到。如果我們將他給幹掉會怎麼樣？”夜梟詢問道。
張勇考慮了一下，搖了搖頭道：“我覺得嚶國人這麼安排是有其用意的，如果孫翔突然間沒了，我回去之後肯定要受到審查，今後我在開普敦的工作就沒有辦法展開了。”
“現在我在開普敦已經成家了，嚶國人還是信任我的。但是如果因爲這個事情，信任有了瑕疵，我回去之後必然要被懷疑，我發展的下線可能就會把我出賣。”
“那怎麼辦？”夜梟問道。
“就帶着他吧，索性就一個月。部長那邊是個什麼意思，嚶國人的意思是我們最後能夠刺探到一些軍事方面的消息，其次是復興軍的經濟情況。”張勇說道。
他知道內地這邊一定都有了安排。從他被帶去談話到現在都已經很久了，除去情報在路上傳播的時間，也應該過去很久了。
“上面的意思是要將我們的實力展現給嚶國人，所以我會配合你，讓你們查到一些信息。上面的意思是，你們傳遞回去的消息能夠誇大的儘量誇大。”夜梟說道。
張勇並不知道上峰爲什麼要這麼安排。
按照華人的傳統思維是應該藏拙，不能將自己的實力展現給別人。
但是現在上峰卻讓自己儘量誇大。
不過張勇也沒有多問，他答應道：“我知道了，那麼我們的路線怎麼走？我又該在什麼地方獲取情報呢？”
夜梟有詭異地笑了笑道：“海龜先生，之前已經有人給你講過了吧。”
張勇想起了剛纔跟自己侃侃而談的那個小商販。
不覺得又是後背發寒，那人不會也是情報部門的人吧。
張勇跟那人聊了半天，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看樣子，自己在開普敦那裡做的事情還是太粗糙了。
要不是上峰沒有什麼人可用，估計早就將自己給放棄掉了。
看樣子要好好學學了，搞情報也是一門學問。
張勇就是吃了文化上的虧。
不過搞情報，靠的是腦子，文化不高，問題也不是很大。
“我知道了，我們先乘船到武昌，然後乘坐火車南下。路上咱們怎麼接頭？”
“路上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你們出關之後，去買明天下午三點到武昌的長江7號輪的船票。可以在滬上住一晚上，夜裡可以帶着你的組員出去逛一逛，吃吃喝喝玩玩。”
“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要他們體會一下滬上的繁華吧，這裡確實是我見過的最大、最繁華的一座城市了。雖然那些嚶國老的口中，倫敦和伯明翰都很繁華，但是從我見到過的照片來看，他們都沒有我們滬上繁華、美麗。”
張勇可不是在歌頌這座城市，他本就對這裡不熟悉，只是客觀地做一個評價。
“確實如此，這裡是我們本土對外的窗口，新京雖然也很美，但是那裡對於大部分外人來說是那種神秘的美。”夜梟顯然對自己的祖國非常的自豪。
不得不說，現在復興軍的治下，百姓心中的那股子傲氣，已經漸漸塑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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