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得藥物的,那便是精通醫術的太平天道聖女,張角的女兒張寧。
張寧常年施藥救人,治病扶傷,這藥還是看得出來的。
一直安靜地站在角落的張寧開口了,上前一步,弱弱地說道:
“志哥,寧兒認得這藥,這是禁藥。”
程遠志不禁大喜,關鍵時候還是內人張寧頂用,瞧瞧滿座的粗老爺兒一點醫藥知識都沒,還得張寧來科普。
程遠志無比光榮得像認真且虛心請教的學生,給張寧含情脈脈地飛了一個愛心之眼,問道:
“寧兒,你說這是禁藥?此爲何藥?有何效用?”
對於藥物,張寧極爲謹慎,雖說一眼認了出來,但仍是用手輕拈了一點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這才肯定地說道:
“志哥,此物名喚爲五石散,亦稱爲寒食散,曾名動一時,在洛陽等地最爲流行,使用廣泛,多用於止疼化傷。當朝國舅、大將軍何進之孫何晏曾患上體寒之病,久治無醫。後來,何進派人尋到荊州長沙太守、醫學世家張機張仲景。”
“張仲景原不願出手相治,但醫者父母心,忍不住以丹砂、雄黃、赤石、石鍾、紫英煉成此藥,取名爲五石散,送與何晏服用。何晏服了此藥,竟是日漸見好,不多時已是活動自如,毫無病色,正因如此,這五石散的名聲大揚,家喻戶曉,在洛陽無人不知。”
張寧將五石散的來歷娓娓道來,若不是精通醫術,對醫藥有所涉獵,根本就不會去關注這世間生病的人,所用的藥物都是些什麼。
而張寧則是個醫者,對醫術了得的醫者、精攻奇效的神藥,都有所留意。
程遠志聽得一臉糊塗,既然郭嘉服用此藥,說明此藥並不致命,張寧又說五石散治好何晏的體寒之病,這和郭嘉的情況類似,那這五石散怎麼又說是禁藥呢。
程遠志看着張甯越說越害羞,最後竟是臉蛋通紅,不由害羞得主動低下了頭,不敢擡頭目視衆人,好奇心驅使程遠志打破沙鍋問到底,追問張寧道:
“寧兒,按你這麼說,這五石散是好藥呀,世間體寒之病何其之多,若是人人服用五石散,豈不是大善?這張機張仲景,還真是懸壺濟世,醫術過人。”
聞言,張寧大爲恐慌,尤其是程遠志希望人人服用五石散,張寧內心更是大急,這五石散可是虎狼之藥啊,趕緊擺了擺手,急道:
“志哥,不是的。五石散雖有止疼鎮痛的奇效,但此藥物一經服用,就會長期上癮,一生難以擺脫,且食用此藥,會...會渾身發熱,精神興奮乃至癲狂,需要疾走散熱。服用過量,還會神智渙散,出現幻覺,甚至是不顧禮儀,出現當衆脫衣等不雅之舉。還請志哥慎重,此藥當真是禁藥,不可多用哪。”
其實,張寧還是很隱諱的,曾有傳言服用五石散,在某方面會得到強化,力大無窮,持久不歇,只是這些功效難以啓齒,張寧身爲女子,就直接略過了。
原來如此,服了五石散,等於就被五石散控制,一天不服用,就會像郭嘉這樣,尋生覓死。
張寧說五石散是禁藥,那就是禁藥。尤其是這種一時亢奮,卻不得不付出一生去持續服用的藥物,程遠志絕對不準有人將五石散帶進軍中,更不準軍中有人服用。
畢竟,只要郭嘉輕輕地均出一點,送給劉備或張飛,這些人就會全部變成五石散的奴隸,成爲癮君子,消磨掉精氣神和鬥志。
程遠志將掌心的五石散一揚,手裡的藥瓶猛地向帳外砸去,藥粉隨風飄落,藥瓶應聲而碎成一地,在洛陽裡千金難求的五石散就這麼毀了。
縱然是郭嘉,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求了好友許久,才求來這一點五石散。
郭嘉每次服用五石散,都相當珍惜,配以酒水送服,除了疼痛難忍之外,郭嘉一般都不捨得體驗五石散這種飄飄然似神仙的快感。
不是郭嘉不想,而是郭嘉窮,買不起五石散。
當然了,郭嘉窮得一無所有了,別說五石散,連酒也是買不起的。
砸了郭嘉的五石散,但總得救郭嘉一命吧,不然傳出去,程遠志難免有污點,一個見死不救,害死文人士子的大帽子扣下來,程遠志本來就黑的名聲,還要黑得發亮。
“來人,將奉孝扶起來。翼德,你灌酒,玄德,你掌鞭。玄德每抽打三鞭,翼德就上前給奉孝灌一口酒,吊住奉孝的病。要是將奉孝抽暈了過去,或者奉孝疼暈了,那就停止,令人先扶着奉孝下去歇息,等奉孝醒了再說。”
讓郭嘉一直抽搐下去的話,不用多久,估計就算去尋來五石散,配上熱酒送還給郭嘉服用,也是藥石無靈,神仙難救了。
程州牧說罷,將腰間的馬鞭抽出來,猛地朝劉備甩過去,一鞭下去,劉備吃疼卻不敢耽誤,連忙伸出雙手接住馬鞭,顧不上疼痛,幫忙張飛搭把手,將郭嘉扶了起來。
劉備一鞭又一鞭地抽打着郭嘉,僅僅二鞭,張飛還沒等到第三鞭,好給郭嘉喂酒,郭嘉就暈了過去,好在郭嘉一暈,總算是停止了抽搐,昏睡不醒。
張飛只好將酒葫蘆裡的酒一口給喝了,然後一手扛起郭嘉,擡了出去,去給郭嘉找一處軍帳歇息。
張飛和郭嘉一走,劉備一看帳內只有張寧和程遠志,不敢留下來當電燈泡,破壞程遠志和張寧的兩人世界,趕緊腳底抹油,抱拳告退道:
“州牧,備是糧草官,這就下去給奉孝找點好酒,先行告退了。等奉孝醒了,備再補上一鞭,然後送點酒給奉孝喝喝,奉孝怪不容易的,唉,備看着都疼,於心不忍哪。”
劉備邊說邊急退,看樣子是要貪墨軍中好酒了,說是拿給郭嘉,估計劉備自己嘴裡不會少喝,不過程遠志懶得跟劉備計較,些許酒水而已。
劉備不像張飛、郭嘉,不是縱酒之人,絕不會喝酒誤事,劉備不算是酒中君子,最多算是好色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