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陶死鴨子嘴硬,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剛好被入了宮門,想要來見劉宏的司徒陳耽聽到了。
陳耽作爲司徒,管的是文武百官,按理進諫的話,比劉陶來得合適,但陳耽不是來彈劾中常侍張讓等人的。
陳耽自己的官職,都是向張讓買來的,如今的朝堂之上,三公的官職,太尉和司空,只有一人當任,唯獨司徒有二人同任。
太尉乃是袁隗,而司空則是新晉的程遠志,司徒則是陳耽和袁紹之父袁逢兩人一起出任,一官雙人。
劉宏每天都在大肆地賣官收錢,陳耽擔心哪一天劉宏就將陳耽的官職給擼了,又賣給新人。尤其是今天朝會上,大將軍何進竟還表現出了想當三公的念頭,那還得了。
陳耽就是再頭鐵,也拼不過背靠何皇后的屠戶何進啊。
挑這個時間節點進宮,陳耽便是想勸勸劉宏, 看能否這官職先固定幾年,不賣了,讓大夥先回回本,若是不能的話,那再賣的時候,能否也給前任官員分分紅。
至於讓劉宏退錢,退錢那是沒可能的了,一輩子都不可能退錢的。
錢貨兩清,過後一概不認,不退不換。
“陛下,劉諫議犯了什麼大事?竟要推出去斬了?”
陳耽走到劉宏面前,便看到劉宏和張讓正在喝酒,劉宏面色不好,一臉的黑沉,而張讓則面帶淚花,看來剛纔哭過,妝都花了。
劉宏拿起酒杯,猛地一飲而盡,心頭煩躁,這些大臣白天朝會上,一個屁都不放,現在倒好,全都閒出鳥了,跑來打擾劉宏,劉宏只好不耐煩地說道:
“劉陶口出狂言,罵朕是昏君,罵朕要斷送漢室江山,還指責、毀謗朕的近侍,說賣官一事不好,你說該斬不該斬?”
對於文武百官,劉宏大多門清,知道司徒這官職,也是陳耽花錢買來的,想必陳耽不會反對賣官一事,不然陳耽連面聖的機會都沒,於是並不避諱陳耽,直言劉陶之過。
陳耽一聽了然,果然又是中常侍張讓等人捅出來的幺蛾子,陳耽藉着劉陶這個勁兒,打鐵趁勢,上前諫道:
“陛下,朝堂大臣對中常侍等人多有怨言,民間百姓受其賣官刮財,更是苦不堪言,甚至想生啖十常侍之血肉。十常侍手無寸功,城門未出,卻盡皆封爲列侯,陛下莫不是忘了封諝勾結黃巾,打算裡應外合,造反作亂了嗎?臣望陛下能夠自省,即刻停止賣官賣爵,遠離閹豎,倘若不然江山社稷恐怕會崩推摧於無形之中。”
陳耽一上來,就先給十常侍來個地圖炮,尤其是拿封諝收取了張角大量的錢財,勾結黃巾來說事。
歸根結底,陳耽要的就是劉宏別賣官了,這樣陳耽的官職便算保住了。
其實,宦官貪財,封諝只是一個倒黴鬼罷了,就算張角將錢財送給中常侍之首張讓,想必張讓也會伸手,偷偷收下的,至少會不會幫忙造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劉宏皺了皺眉頭,司徒陳耽怎麼也和劉陶一樣不開竅,難道因爲封諝一個,就要劉宏將十個中常侍全給罷免了嗎?
那到時誰來服侍劉宏?陳耽難道會願意淨身進宮,代替張讓?肯定不會,陳耽的諫言,分明還是想讓劉宏變成孤家寡人,無人侍候。
這怎麼能行呢。
“陳司徒,言過其實了。封諝勾結黃巾,收取錢財,此事不假,但封諝作亂一事,尚無定論。況且十個中常侍裡面難道沒有一二個忠心直臣嗎?陳司徒這是以偏概全了,不可取用。朕乏了,陳司徒退下吧。”
停止賣官,絕對沒可能,哪怕賣官的生意如火如荼,劉宏還經常手頭緊,要是真停了這筆生意,誰拿錢給劉宏花?文武百官全都指望着買來的官職回血回本呢,劉宏倚靠不上。
劉宏乾脆閉口不提賣官一事,只拿中常侍的忠心與否,來堵住陳耽的嘴。
“陛下,宦官干預朝政,賣官貪財,一官多賣,實乃取禍之道啊,臣懇求陛下讓中常侍將賣官的權力交出來,交給朝堂三公掌管,不再一味只看錢財,以朝堂選拔才能之士爲主,將斂財積錢爲輔,如此朝臣不受宦官制衡,亦能讓賢能之臣爲陛下所用啊。”
陳耽說到底,還是錢財的事情。
然而,陳耽一說完,劉宏就給否了。
賣官的事情,除了張讓,交給別人,還真不行。
像太尉、司徒都是袁氏的人,袁逢和袁隗要是願意爲劉宏搞錢,早就將袁氏的錢財送出來了,何必弄什麼門生遍天下,搞師生之情,收取提攜教導的錢財。
可說,張讓賣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官職,而那些副官副職,大多都讓袁逢和袁隗偷偷摸摸賣了,只是做得不太明顯罷了。
一般的操作,想當官的人,跑去袁氏上投名狀,自稱爲門生,然後便由太尉袁隗和司徒袁逢上表舉薦,推薦到各地爲官。
袁氏賣的大多都是地方官,小官小職,賣不了幾個錢,劉宏也懶得跟袁氏計較。
現在陳耽想將賣官的大頭生意,也交給三公,除非劉宏腦子秀逗了,不然怎麼可能會答應。
劉宏手握着酒杯,看着陳耽一臉的戲謔,笑道:
“陳司徒,以前諫官有以死相諫,敢問陳司徒可有效仿之心?”
劉宏巴不得陳耽一頭撞死,這樣還省了一份俸祿,雖說陳耽死了,司徒的位置空不出來,但少一個蘿蔔不佔坑,劉宏還是願意樂見其成的。
陳耽被劉宏一激,面子下不去了,一時想不開,還真朝着劉宏喝酒的桌角上撞去,陳耽想着劉宏好歹也會喚人攔住陳耽,結果沒有。
砰!
頭骨撞到石桌一角,響上了激烈的碰撞聲,陳耽瞬間頭破血流,鮮血淋淋,疼得陳耽心裡叫娘,嘴裡連連叫苦。
陳耽的不堪,看得劉宏一陣噁心,不忍直視,揮了揮手,呵斥左右武士,說道:
“都愣着做什麼,想一起認罰?還不給朕拉下去,如此失儀,成何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