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師府。
大廳中傳出陣陣咆哮聲,那竭力嘶吼的聲音不斷的響起,讓站在大廳外的士兵都心驚肉跳,非常害怕。
“混賬,無恥,無恥之尤!”
董卓站在大廳中,如同癲狂的猛虎,大聲咆哮。
他面色漲紅,虎目圓睜,甩動着雙手在大廳中來回走動。此時此刻,董卓心中充斥着熊熊燃燒的怒火,難以發泄。鏗鏘一聲,寒光閃過,董卓猛然拔出腰間長劍,朝案桌一角劈下去,嚓咔一聲,案桌被長劍削掉一角。
“呼呼!”
董卓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倚靠着案桌,破口大罵道:“王燦小兒,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揮兵殺了劉焉,又佔據益州,竟要孤給他正名,還想要孤發佈詔令,任命他爲益州牧。哼,癡心妄想。孤不僅不答應,反而任命劉璋擔任益州牧,看他又能如何?”
說完後,董卓嘿嘿冷笑。
下方,李儒垂手而立,默然不語。
董卓唾沫星子吐了一大堆,說了一大通話,終於停了下來。他望見李儒沒有反應,問道:“文優,你認爲怎麼樣?”
李儒沒有直接回答董卓的問題,話題一轉,問道:“太師可知公孫瓚否?”
董卓想也不想,立刻說道:“當然知道,孤領兵入洛陽統攝百官的時候,公孫瓚率領白馬義從和袁紹一起討伐孤,其能力還算不錯。前段時間,公孫瓚傳來大勝黑山軍的消息,孤聽從你的建議,封他爲奮武將軍,薊侯。公孫瓚欣然領命,還非常高興呢。這樣的事情,孤豈能忘記。”
說完話,董卓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說的明明是王燦,怎麼和公孫瓚扯上關係了?
李儒面帶微笑,又問道:“太師知袁紹否?”
董卓更加的迷糊了,說道:“袁紹的事情,你曾仔細說與孤聽,孤還記得清清楚楚。袁紹小兒擔任渤海太守,竟然佔據冀州,逼死韓馥。不過前段時間,公孫瓚兵出幽州,駐紮在磐河,準備和袁紹交戰。袁紹畏懼公孫瓚,把渤海郡太守印綬交給公孫瓚堂弟公孫範,派他到南皮,想以此和公孫瓚交好,化解干戈。”
“只是,公孫範離開後,背叛袁紹,從渤海出兵協助公孫瓚,攻破青州和徐州的黃巾軍,兵勢日益強盛。如今公孫瓚在界橋駐紮,虎視眈眈。袁紹領兵步步敗退,不是公孫瓚的敵手。誒,可惜公孫瓚也不聽朝廷號令,竟然任命嚴綱爲冀州州牧,田楷爲青州州牧,單經爲兗州州牧,其人真是得志便驕狂啊。”
“說來,袁紹小兒當真無用,竟被公孫瓚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當初孤還如此看重袁紹,真是有眼無珠,看錯人吶!”
董卓說得起勁兒,等說完後,卻又反應過來,問道:“文優,甭和我繞圈子,你一會兒說公孫瓚,一會兒說袁紹,到底是何用意?”
李儒笑說道:“太師,小婿再問您一個問題,一年前的這時候,袁紹和公孫瓚是什麼關係?”
“一年前?”董卓想了想,還是耐着性子說道:“袁紹擔任諸侯盟主,率領諸侯大軍討伐孤,公孫瓚麼?則是袁紹麾下的一員猛將。”董卓臉上露出不耐的神情,說道:“文優啊,孤是個武夫,你就直接說,別繞圈子了。”
“諾!”
李儒說道:“太師,您想啊,一年前公孫瓚和袁紹是盟友,甚至幾個月以前,袁紹還請公孫瓚出兵幫助他奪下冀州。可現在呢?因爲公孫瓚接受太師的敕封,讓袁紹心中起了疙瘩,關係破裂,現在兩人相互攻伐,這不是太師樂於見到的麼?”
董卓點頭說道:“嗯,你說得對,他們弱了,孤才能出兵橫掃天下。”
李儒又說道:“公孫瓚接受您的敕封,被袁紹猜忌。若王燦也接受您的敕封,不也是一樣麼,只要王燦擔任益州牧,他和曹操、袁紹、孫堅等人的關係就會破裂。一旦王燦和各路諸侯發生摩擦,諸侯們就有藉口攻打王燦,很可能像公孫瓚和袁紹那樣發生大戰。到時候,太師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董卓聽了後,練練搖頭,說道:“不行,不行,王燦就是孤親自封的漢中太守。到現在,王燦佔據益州,成了心腹大患,若是再給王燦大開方便之門,他更加的囂張。哼,王燦想擔任益州牧,孤是不會答應的。”
李儒勸說道:“太師,您所說的儒也知曉,可若是任命劉璋擔任益州牧,把王燦惹急了,他直接像袁紹、公孫瓚那樣自號益州牧,豈不是更糟糕。現在朝廷的威望已經很弱,一旦各地諸侯都自己加稱號,紛紛自立,不聽朝廷號令,漢室就失去作用,您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目的也無法達到。”
“再者,長安和益州接壤,您把王燦逼急了,他狗急跳牆,領兵攻打長安,豈不是又給其餘諸侯攻打長安的機會麼?請太師三思!”
李儒說的一番話,令董卓非常氣氛。
董卓哼了聲,說道:“孤雄兵數十萬,何懼王燦,他若領兵來攻,孤讓他有來無回。”
只是,董卓說話的底氣略顯不足。
董卓和王燦交戰,死傷嚴重,麾下大將郭汜和李傕都被殺死,華雄也被趙雲斬殺,而且呂布麾下的部將也被斬殺殆盡。
如此戰績,讓董卓也非常畏懼王燦。
李儒繼續說道:“太師,王燦此人狡詐多端,小婿把王司徒的義女貂蟬送到他身邊,卻被王燦施展詭計,把貂蟬變成他的女人,派去探子也被王燦派人拔出。如今王燦羽翼豐滿,難以除掉,只能拉攏,不宜和王燦對抗。”
董卓對王燦還是有芥蒂,說道:“孤拉攏王燦還少麼?若無孤,他王燦焉能有今日。可是,王燦可曾回報孤,或者說什麼時候王燦讓孤滿意過。”
李儒聞言,頓時啞然。
頓了頓,李儒眼珠子一轉,說道:“太師,您何不招王燦爲女婿?這樣一來,不僅能拉攏王燦,還能讓王燦和其餘諸侯對立。”
董卓撇撇嘴,問道:“你覺得王燦會答應?或者說,真能拉攏王燦?”
李儒說道:“太師,王燦若不答應,您就不任命他爲益州牧,王燦權衡利弊後,一定會答應的。”
董卓心中搖頭,不以爲然。
作爲上位者,他明白用一個女人想要拴住王燦絕無可能。這就好像是大漢朝和匈奴和親一樣,只能穩住王燦,實際上沒有多大用處。如今,董卓感覺自己就是虛弱的大漢朝,而王燦就是喂不飽的匈奴餓狼,送女人去簡直是肉包子打狗。
不過,死馬當活馬醫,也算是一條計謀。
董卓嘆口氣,說道:“孤恰好有一女兒及笄,你挑選時間,着手辦理此事。”
“諾!”
李儒聽了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董卓的情況看似百官臣服,形勢大好。然而,朝中一直有重臣想要除掉董卓,而且關外諸侯也沒有放棄殺董卓的心思。一旦董卓和王燦交戰,局勢焦灼的時候,關外諸侯定會趁虛而入。
對於董卓來說,絕非好事。
因此,李儒極力主張和王燦修復關係,拉攏王燦。
長安,皇宮。
偏殿中,小皇帝劉協頭戴沖天冠,身穿龍袍袞服。
劉協年僅十歲,緊繃的面頰上還帶着一絲稚氣,但烏黑的雙眸靈動無比,給人一種聰慧敏捷的感覺。
劉協正襟危坐,一雙白嫩肥厚的小手搭在雙膝上。他看着下方身穿錦衣華服的老者,喝斥道:“皇叔祖,您不是說王燦是忠臣麼?可他爲什麼奪下益州,殺了宗親劉焉?”
這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王燦見過的劉賢。
劉賢嘆口氣,說道:“皇上,劉焉雖是皇室宗親,可劉焉也有私心吶。”
劉協冷靜下來,拱手道:“請皇叔祖教我。”
劉賢說道:“劉焉作爲益州牧,統領益州,然而益州內卻出了國中之國,漢中表面上歸於益州,被王燦經營得固若金湯,劉焉不能奈何王燦,兩次發兵攻打王燦,想要奪下益州。說起來,王燦也算不錯,兩次被劉焉攻打都沒有反擊,最後迫於無奈,才領兵反擊!”
對於劉焉,劉賢沒有好印象。
故此,劉賢直接站在王燦一邊,說話的時候,向着王燦。
劉賢也希望小皇帝和王燦打好關係,才能期望王燦領兵攻入長安,擊敗董卓。若是小皇帝和王燦之間起了疙瘩,對於小皇帝來說,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劉賢把壞事都往劉焉身上推去。
劉協不過十歲,即使聰明,可也不是妖孽。
聽了劉賢的解釋後,說道:“這麼說來,劉焉是自找死路,怪不得王燦。”
只是,劉協眼中透出的眼神,並沒有相信劉賢。王燦領兵殺死劉焉,殺害漢室宗親,這就是對於皇室的挑釁。
劉賢並沒有注意到劉協的眼神,拱手道:“皇上聖明!”
聽見劉賢的誇獎,劉協緊繃的神色舒展開來,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這時候的他,纔是擁有着十歲孩童的稚氣,而不是緊繃着臉,透出一股暮氣。
秋去冬來,冷風吹拂,窗外白皚皚一片。
轉眼,已是寒冬。
劉璋被扣押在漢中後,不久就被迎回成都。劉璋和王燦見過一面後,便搬出州牧府,在城南單獨開闢出一座宅院居住。
宅院外,王燦派遣士兵保護劉璋安全。
表面上劉璋屬於自由之身,可卻有暗探監視劉璋的一舉一動,讓劉璋沒有人身自由,只能呆在宅院中修身養性。
劉璋的事情解決後,益州大族和漢中大族都開始準備着,將參加選拔的名單遞到州牧府中,準備接受王燦的考覈。
這時候,董卓派遣的朝廷使節,也抵達成都。
兩件事情,幾乎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