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帶着自己的小隊,扮成沿路乞討的流民,出了壺關折向南面,準備先進入魏郡鄴城偵察一下袁紹如今的動靜,同時也是爲了磨合歷練一下小隊成員。
自從趙虎被關羽從趙家莊帶回幷州之後,趙興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來到專門安置趙家莊族人的一處依山旁水的新村落裡,與族人們一起吃頓飯,以私人名義送一些小禮品,並沒有特殊的照顧。即使如此,趙氏一族人也感恩不盡,將趙興視若神明,在族譜之中專門爲趙四一脈修了厚厚的幾頁,以趙興爲中心回溯而上,重新修訂了族譜。
趙大膽仍然是新趙家莊的族長,他時常教育村裡的年輕後生不可好逸惡勞,嬉笑荒廢。要珍惜來自不易的機會,勤奮學藝,成爲對家族、對幷州有用的人。他將趙興每次來時贈送的禮品全部換成錢糧,專門從外州聘來會文的先生和善武的教頭,給村裡發矇之後的孩童當老師,希望以後可以爲趙興多培養一些有用的人,譬如當時已經升爲營長的趙虎頭和其他幾個伢子。
當初投軍的趙虎頭只知道奮勇殺敵,不給趙興丟臉。等他進入臥虎講武堂,親自聽過趙興的幾堂課之後,這纔開始重新審視現在自己爲何而殺,將來又爲何而殺。和他一起進入講武堂學習的軍官,都是年紀和他相仿,作戰勇敢,升至營長或者團長職位,也面臨着和和他同樣的困惑。
趙興每次給新學員上課,在大大的黑漆板前,總會用白色石灰粉製成的圓棒寫下大大的一行字“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然後告訴這些學員殺人不是目的,殺人是爲了今後讓更多的人不被人殺。
“既然位居高位者視人命如草芥,地處偏遠者視漢人爲牛羊,那我們這些草芥和牛羊就拿起刀槍來,讓高懸者墜落,讓嗜血者戰慄!”這是趙興發自內心的吶喊,喚醒了每一批進入臥虎講武堂的學員。
在鄴城逗留了幾天後,趙虎帶着隊員悄無聲息地繼續南下,一路上他對每一名隊員的行動進行認真仔細地點評,鼓勵大家進入下一個城市之後,表現的更加出色。這也是他在臥虎堂學到的經驗,趙興教導大家對待下屬要像春天一般溫暖,對待工作要想夏天一般熱情,而對待敵人則要像秋風掃落葉一般冷酷無情。
隨後,趙虎小隊又潛入曹操的老窩陳留逛了一圈,然後溜進袁術新佔據的宛城裡撒了幾泡尿,這才意猶未盡地沿着淮水向東而行,準備進入徐州境內,先找比較容易潛入的糜家下手,至於尋找太史慈、魏延和徐庶的任務,只能慢慢暗中打聽,一時半會也急不得。
趙虎一行人來到沛國郡的符離縣時,看到一隊官兵正押送着一位面塗白色堊(è)泥的囚犯迎面而來,而那位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囚犯毫無懼色,竟然一路放聲高歌,吟誦着一些嫉惡如仇的詩句,說不出的慷慨豪邁。
趙虎本來就是個敢於殺官造反地猛人,經過培訓之後長了許多心眼,一看此人舉止便不由得想起趙興收服典韋的故事來,頓時使個眼色,讓手下隊員向沿路的百姓打聽囚車之中關押的是何人。
不多時,手下隊員來報:“車中之人不知名姓,只因闖入附近一戶富人家中,一劍刺死了戶主。這個白堊敷面的壯士殺人之後正欲離開,不幸被聞訊而來的大批官差包圍,因寡不敵衆,失手被擒。聽附近百姓說被殺之人時常仗勢欺人、禍害鄉里,被人殺了真是活該。官差對此人進行了嚴酷的毆打,但這人骨頭很硬,始終不肯說出自己姓甚名誰,是哪裡人士。如今官差要帶着此人前往沛國郡治所在相縣,聽候郡相(和太守同級)發落。”
趙虎一聽此人是個嫉惡如仇的好漢,立即動了搭救之心,於是趕緊追着不遠處的囚車隊伍,尾隨着出了符離縣城,來到一處荒郊野地裡。趙虎指揮手下幾名隊員抄近路趕到官兵前方,搬了幾塊巨石攔住了囚車的道路,等到幾十個官兵被堵在路中,罵罵咧咧地開始挪動石塊時,趙虎讓手下隊員齊聲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人人拖着從路邊折下的樹枝,弄出了許多塵土,好像從遠處來了許多造反的黃巾賊。
幾十官兵一聽到“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口號,當時就嚇得一陣哆嗦,待看到遠處塵土四起,人聲嘈雜之後,慌忙丟下囚車四散着逃命去了。這些官兵不過是沛國郡內的兵油子,與朝廷的中央軍和幷州的精銳相比,毫無鬥志和戰意,一看到有大批的黃巾造反,自然是溜之大吉,反正走脫殺人惡徒的責任也怪不到他們頭上,一股腦推給造反的黃巾妖孽就行了。
關在囚車中的白麪俠士驚愕地看着官兵們棄自己不顧,四散着逃向了遠處,然後數十個流民打扮的人圍了上來,當中一個頭領模樣的青年,撿起地上官兵遺失的朴刀,一刀劈開了關押自己的木質囚籠。
“這位好漢,在下冀州趙虎,平素最見不得官府不分皁白地抓人,略施小計,嚇退了官兵。你速速離開此地,尋個偏遠地方藏匿起來!”趙虎一邊說話,一邊解開了白麪漢子被綁縛着的手臂。
“多謝義士救命之恩!吾觀趙兄武藝不凡,刀法精湛,倒像是個慣於陣前殺敵的軍伍,爲何一副流民扮相?”被揭開繩索的白麪漢子疑惑地問道。
趙虎沒有回答白臉漢子的問題,反問道:“壯士既然敢於獨身闖入富家殺人,爲何白堊敷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唉,此事說來話長,只因家中尚有老母,不願讓人看出真面目,怕事情敗露之後,拖累家母。”白臉漢子有些沮喪地說道。
“既然有高母在堂,爲何又行如此膽大妄爲之事?”趙虎又問。
“吾有一友,因與被某殺掉的豪門惡霸結怨,而被害得家破人亡,萬般無奈之下,求吾爲其報仇雪恨。吾聽後亦覺憤慨,故欣然前往,欲爲民除害,誰想得手之後被聞訊趕來的官兵堵在屋中,力敵不過,成了籠中囚犯。”
“不知壯士尊姓大名?今日一別,山高水長,日後萬一相見,也好有份交情!”趙虎說出一個讓人難以拒絕的理由。
那白麪漢子見趙虎不願透露太多自己的事情,也不多問。可人家已經自報了性命,現在開口問自己的名姓,於情於理都不應拒絕,於是乾脆地說道:“在下潁川徐庶。”
“啥,你叫徐庶?!”一臉詫異地趙虎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之人,心裡頭涌起陣陣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