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遠處地平線上,鮮卑人像一羣螞蟻般的小黑點出現在視野中時,武安國和他率領的青徐志願軍首先表現出來的不是緊張,而是莫名的興奮。一支軍隊的活力如何,不看他緊張的程度,而是臨敵時興奮的程度。
就像我們以前經常說的,緊張和興奮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和程度;當羊羔看到狼羣時,絕對是興奮不起來的。武安國和青徐軍臨敵興奮,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支部隊並非魁頭眼中的羊羔那樣柔弱不堪。
胡定鋒作爲黃軒族的長老,胡車兒不在族內時的負責人,這一次特意被徐晃安排在廣牧城內協助武安國進行防守。胡定鋒熟悉北方各族的風俗,通曉幾族的語言,此前也與其他部落打過仗,對於鮮卑人的套路比較熟悉,正好可以用來對付魁頭。
守城作戰相對於其他形式的戰鬥而言,目標明確、手段單一。無非是採用弓弩、投石車、牀弩、檑木滾石等攻擊敵人,或者進行城頭肉搏甚至是出城逆襲等形式,確保城池不丟,敵人難以進城。
遊牧民族的騎兵,優長在於機動性,讓他們像狼羣一樣遊獵在大草原上很適合,可要是圍攻堅固的城池時,便顯得有些無能。就像現在率領八萬騎兵攻擊廣牧城的魁頭,儘管看着聲勢浩大,可依然拿城頭的漢軍毫無辦法。
鮮卑人不擅長製作攻城用的衝車、井欄、投石機等大型器械,最多也就是整一些雲梯出來。他們習慣於圍繞着城牆騎馬進行飛射,也就是使用密集的箭矢射殺城頭的守軍。但這種方法,是建立在能夠靠近城池的前提之下,而且是在守城士卒護具薄弱的情況下才能起效。如今漢軍士卒身上穿戴的是用精鋼打造的鎧甲,就連頭上也帶着防護嚴密的草帽狀頭盔,就算捱上一箭,一般也是四肢部位,輕易傷不了性命。
自從趙興改良了弓和弩的射程以及威力之後,漢軍的等身長弓威力大增,只要在城頭關塞之上放置一批弓箭手,不等城下的敵人靠近關塞和城牆,便會被迎頭射成刺蝟。就算攻城的一方不顧傷亡地衝到了他們所攜帶的弓箭射程範圍,城頭拋射而下的轟天雷也會讓鮮卑人吃盡苦頭。
如果繼續靠近城牆,則還有射程較短,可以高速連發的手弩等候着敵人。就算攻城一方英勇無畏,在付出巨大傷亡之後,憑藉登城器械爬上城頭,可居高臨下的漢軍只要死戰不退,仍然可以將敵軍趕下城頭。更讓攻城一方痛苦的是,重甲步兵用來封堵垛口,簡直就是刀槍不入,一般士卒根本無法抵抗。
鎮北軍團經過差不多用了十年摸索出來的守城戰法,能夠充分發揮出地形優勢、武器裝備優勢以及守城士卒的特點,若想攻下一座防守嚴密的城池,攻城的一方需要付出一比五,甚至是一比十的傷亡代價。鮮于輔之所以率領一千郡兵外加一些老百姓,便可以擋住張燕的五萬黑山軍,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這裡。
鮮卑人組織發動的第一輪攻城,便遭受到城上漢軍的無情反擊。青徐軍士卒按照強化訓練養成的習慣,一輪接一輪地將箭雨射向城下,對於那些擡着雲梯企圖靠近城牆的鮮卑人,則直接用牀弩和投石機招呼。偶爾有箭矢從城下飛到城頭,也是力量微弱,輕易便被青徐軍身上穿戴的鋼製護甲給抵擋下來。
鮮卑人身上穿的是皮革製成的護具,防護效果與出自臥虎城鍊鋼廠的制式鋼甲相比,差距不是一星半點。鮮卑人射擊用的弓箭,是自己製作的,五花八門難以統一,威力也難以與鎮北軍弓兵所用的制式大弓相比。爲了確保城池的安全,臥虎兵器製造局一年四季都在生產和製造箭矢,每座城池的兵器倉庫內都裝滿了常用的裝備,還有自毀用的火藥。守城的士兵可以毫不顧惜箭矢的消耗量,而鮮卑人一旦射完了箭壺中隨身攜帶的箭矢,便無處補充。
綜上所述,除了人數衆多之外,在各方面都不佔優的情況下,魁頭攻打廣牧的結局,對他而言註定是悲催的。事實證明,結果確實如此。
鮮卑人在城下叫陣,想跟漢人鬥將。武安國自信滿滿地想要下城去跟鮮卑人比劃比劃,結果被胡定鋒勸了下來。胡定鋒說,漢人鬥將的時候,都很遵守承諾,讓士卒停下攻城的行動,而鮮卑人沒有誠信可言,他們有可能會一擁而上將出城的漢人撕碎。武安國一定對方可能玩羣毆,立即將探出垛口的腦袋收了回來。跟城下的野蠻人玩羣毆,武安國沒有這個興趣。
當然,鮮卑人也不是拿城池毫無辦法。比方說鮮卑人的後裔蒙古騎兵在遠征西方的時候,使用騎兵依然可以攻城拔寨,主要採用的就是丟土埋城的做法。這種做法就是讓每名騎兵攜帶一袋子土,丟向城下,然後返身再去拿土,如此反覆一些趟數,就能堆出一道與城牆等高的斜坡來,騎兵可以直接將馬騎上城頭。
但是這種做法也有一些條件在裡面,一是攻城一方的人數必須衆多,而且守城一方沒有遠程殺傷武器,只能眼睜睜看着攻城方堆土。如果成吉思汗的騎兵想要使用堆土壘城的辦法攻打廣牧,一樣會無功而返。因爲趙興早就將這一條考慮進去,做好了應對的措施。
城頭的拋石機和牀弩就是給敢於堆土的騎兵準備的,轟天雷更是可以將戰馬嚇得不敢靠前,將敵人炸得四分五裂。至於其他的一些不太人道的狠辣手段,只有守城主將知道,到了危機時刻,自然會被採用。
守城的青徐兵看到城下的鮮卑人不斷被自己射殺,聲勢浩大的攻城行動沒有半點效果,於是更加自信起來。有的士卒開始打賭,看誰的牀弩射得遠、瞄得準;有的士卒比賽看誰射死的鮮卑人多;還有的士卒朝着城下大呼小叫地鮮卑人問候,他們嘴裡喊的是剛從胡定鋒那裡學來的鮮卑髒話。
本來就不是羔羊性格的漢軍士卒,經過了高順的初步打磨和戰場上的血腥考驗之後,立即展示出訓練有素的品質,大家按照守城將領的指揮,有條不紊地對攻城的鮮卑人進行還擊。一旦人員出現傷亡時,則有醫護隊員立即進行救治,大家忙碌的就像流水線上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