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術說出了心中的癡心妄想之後,一臉期待地看着廳下諸人,那意思很明顯,每個人都要表個態,否則別怪我當場發飆!
衆人像悶葫蘆般憋了半天,終於有沒頭腦的傢伙先站出來說話了。《《》》(.)
原本是潁川馬賊的黃夲(tāo)大聲說:“主公待我們恩重義厚,這些年兄弟們跟着主公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過得好不快活。趙國昌不過是個賣傢俱出身的佃戶,朝廷竟然爲其封王;主公乃名門之後,如今又力據賊軍於揚州以東,於情於理皆應封王進爵!”
山賊出身的韓暹(xiān)接着附和着說道:“黃將軍所言極是,我韓暹不懂什麼大道理,但誰要是讓主公不高興,我就讓他不高興!”說完話,韓暹還在大冷天裡將自己的肱二頭肌亮了出來,似乎在警告着誰。
諸葛瑾面無表情地看着兩個惡賊出身的傢伙在那裡唾沫橫飛,心中感嘆同樣是招攬賊匪爲將,爲何經過壺關之時,看到的臥虎軍輕步師首領程遠志,怎麼就跟黃夲、韓暹二人完全是兩個樣子呢?
文士出身的閻象,是個直脾氣、急性子,聽完黃韓二人的話之後,生怕後面還有人跟着捧臭腳,於是急忙站出來大聲呵斥道:“黃夲、韓暹!你二人莫非要將主公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嗎?”
坐在廳中主位上的袁術,剛纔聽了黃夲、韓暹的話,心裡正自舒爽,忽然被個閻象兜頭潑了冷水,於是將馬臉一拉,陰沉沉地問道:“閻象,你且說說爲何吾受封淮南王便會萬劫不復?”
既然開了口,閻象也就不怕惹得袁術動怒,反正他覺得與其等着袁術稱王之後被人打進壽春砍頭,還不如現在把話說個明白。於是閻象大聲說道:“衆人皆知如今之天下,乃趙興一家獨大,朝廷聯合諸侯勉力支撐的局面。袁公本爲諸侯之一,若是被徐州趙興部下攻擊時,自然可以得到其他勢力的援救,而原本對揚州有覬覦之心的其他勢力,礙於抗趙大局,也不會輕易對揚州動手!”
“如今,如果袁公擅自脫離抗趙聯盟,意欲逼迫朝廷封王,則不異於將自己置於衆矢之的!苦於沒有藉口攻打揚州的張遼軍團會對我們動手,一直對揚州有野心的劉表、孫堅勢力也會起來攻打我們,而朝廷和其他勢力則不會出手援救!如此以來,揚州豈不是危如累卵,禍在旦夕?”閻象終於一口氣將憋在心中的話說了個明白。
閻象說完,袁耀和諸葛瑾等人心中叫好,但面上依然不動聲色,他們想要看一看還有什麼人會跳出來攛掇袁術稱王。
吃了敗仗,差點被李鐵柱玩殘了的張勳,心中對趙興以及他的手下那是一肚子的怨念,又因爲打了敗仗,所以被贖回壽春之後,袁術也沒有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如今逮到了一個表示忠心的好機會,於是站出來斥責閻象說道:“閻象,你不過是個膽小如鼠的傢伙,又哪裡看得懂如今的天下大勢!正因爲如今形勢對主公不利,所以更應該向朝廷請旨封王!一旦主公受封淮南王,則麾下士氣大振,而劉焉、劉表和孫堅等人懾於主公的威望,今後更加不敢有什麼窺伺之心!”
袁術正在生氣,聽了張勳這番話,心裡頭又好過了些,覺得也不枉自己花了大價錢將張勳給贖回來,還是武將懂得自己的心思。
也不是所有的文士都有骨氣,敢於犯顏直諫,比如袁術手下的謀士楊弘,他就是個沒骨氣的傢伙,一貫的見風使舵,只要能討好了投靠的主子就行。在他的心目中,如果袁術倒黴垮臺了,他還可以前往江東投靠孫堅或者前往豫州投靠劉焉,犯不着惹得袁術不高興,結果落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楊弘見場面又冷了下來,於是清了清嗓子,然後站出來說道:“方纔張將軍所言和閻象所言皆有一些道理,吾卻以爲尚未說全。主公受封淮南王雖然會招致抗趙聯盟內部己方勢力的不滿,卻也不見得就會成爲衆矢之的。其實曹操、劉焉、劉表、孫堅等人甚至於益州司馬氏,又有哪個是安分守己的?一旦主公出頭逼迫朝廷,則其餘勢力必然靜待結果。若是主公得封,則他們亦會提出此等要求,若是主公不得封,則這些勢力就會不吭聲。但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投靠到趙興那一方陣營之中,所以對於聯合對抗趙興並未實質性的影響!”
還別說,楊弘這個兩面三刀的傢伙,雖然沒什麼操守,但分析形勢還真有自己獨到的觀點和看法。
到了此時,諸葛瑾發現自己若是再不開口阻止,只怕袁術真要幹蠢事,於是只好硬着頭皮上前說道:“主公明鑑,瑾以爲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袁術雖然喜歡聽別人順着自己說好話,但他還是知道手下人的斤兩,看到自己一向器重的諸葛瑾出面阻止,也就耐着性子說到:“願聞子瑜高見。”
諸葛瑾於是不慌不忙地說道:“方纔楊從事所言固然有理,然如今我們尚未與曹操、劉焉、孫堅、劉表等勢力取得一起進退的共識,如果貿然先行,豈不是在爲別人做嫁衣裳?吾以爲,不妨派出幾路使者,前往各方暗中聯絡,一起向朝廷上表,如此以來,則可避免讓揚州陷入危局,同時又可達到目的。”
袁術聽了諸葛瑾這番話,覺得確實說的很有道理。自己雖然着急想稱王,但也不能做這個出頭的椽子,最好是大家一起向朝廷請旨,這樣出了問題大家一起扛着。於是袁術說道:“子瑜所言甚是,請封淮南王之事還需詳細謀劃,今日廳議暫且到這裡。諸位回去之後仔細思量,務必拿出一個完全的計策出來!”
於是廳中衆人辭別袁術,離開了袁府,各自回家。
在袁術府外負責接送諸葛瑾的如今正是機靈乖巧的諸葛方,他將諸葛瑾扶上馬車之後,嫺熟地駕駛着馬車離開了袁府大門。一路上,諸葛方聽到諸葛瑾不時輕嘆,於是說道:“小的今日觀大公子氣色黯淡,心事重重,可是在袁府中遇到了煩心之事?”
已經將諸葛方當成心腹看待的諸葛瑾,於是簡單地將府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些給諸葛方聽,正好也想考校一下自己想要重點栽培的這位小管家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諸葛方聽了諸葛瑾的講述之後,冷笑一聲,然後說道:“袁術帳下多是酒囊飯袋,個個鼠目寸光,若無大公子和老太公這些年來的勉力支撐,只怕早已亡矣!”
諸葛瑾心裡一樂,覺得小管家說起話來的口氣還真厲害,於是鼓勵諸葛方說道:“小方不妨說說看,他們到底如何鼠目寸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