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郎有些不知所措,疑惑的問道:“不知這位官人要做啥?”
那中年人笑道:“你放心,我不是歹人,你父親的藥錢我出了,走吧,把你父親背進入吧。”
田大郎聞言頓時大喜,知道遇上了貴人,連連道謝不已。
進了醫館,那坐堂的大夫一見來人,連忙起身道:“拜見知縣官人!”
“知縣官人?”
田家父子二人頓時嚇了一跳。
“不知官人有何吩咐?”
大夫道。
“方纔我遇上這父子二人,知道事情緣由,你給這老者診治吧,藥錢記在本官名下。”
那大夫一聽此言,便道:“西門官人見諒,我也知這父子二人可憐,只是想要保住這老人的命,必須用酒精消毒,並配以青黴纔可。
您也應該知道這青黴何等昂貴,朝廷分給本縣的數量並不多,我也只能按規矩辦事。
官人既然願意出這藥錢,我自然會全力救治,只是初步治療就需花費五十貫錢,後續治療雖然沒有如此多,但也是不小的花費。
我知道官人心善,但若人人如此,官人就算是俸祿優厚,恐怕也無法幫助所有人啊。
”
西門知縣聽到這貴到離譜的藥錢,臉色也有些吃驚,他一個月的俸祿才四十貫,這一下子就要拿出將近兩個月的俸祿,對他而言也是肉疼不已。
但話已出口,並且自己治下百姓過的困苦不堪,也是自己爲官不利。
“嗯,我知道了,該用多少錢都寫清楚,過後派人來縣衙取錢便是。”
“嗯,既然官人親口保證,我自然是信得過。”
說罷,讓田大郎將其父親扶到椅子上坐下,檢查了一番後道:“你父親骨頭斷了,沒有及時處理,傷口已經感染,不過送來的還算及時,放心只要治療,就沒什麼大礙。”
田大郎一聽連忙給大夫跪下道:“求您救救我爹。”
“你不該謝我,要謝就謝西門官人吧,我只是按規矩辦事而已。”
“多謝西門官人,多謝西門官人。”
田大郎連連叩首。
西門知縣連忙將其扶起道:“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這縣城畢竟是本官治下,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我大齊子民就這麼死在面前,好了,先讓大夫給你爹治病吧!”
田大郎連連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田老爹的右腿已經被打上石膏,拄着柺杖一瘸一拐的從屋中走了出來。
田大郎見此興奮道:“啊爹!你能站起來了。”
田老爹也高興的不行,連連都二人表示感謝。
“官人大恩,小民送永世不忘。”
田大郎拜道。
西門知縣道:“我是本地父母官,這是本官份內之事,恩情就不必了,只希望爾等今後能好生生活纔是。”
說着,西門知縣問道:“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有兩個弟弟,三個妹妹!”
田大郎如實回答道。
“都多大了。”
“兩個弟弟一個十五歲,一個十三歲!幾個妹妹都還小。”
“可有進學?”
“三弟在讀書,二弟幫着種田。”
“嗯!如今朝廷欲修建鐵路,需要一些民夫,本縣也會出一些人,你家中若是能出人,去鐵路做工,應該會多些收入。”
田大郎一聽頓時爲難起來。
“官人,家中田地以前都靠着我們父子三人去種,如今父親腿疾未好,二弟還未成人,若是去做工,田地將無人耕種,秋後如何能拿出糧食來交稅。”
“修鐵路不比其他,雖然艱辛,但朝廷這次拿出了不少錢,只要鐵路完工,工錢不比種田要少,我言盡於此,是用力氣拼一次,還是如今日這般,都是你的選擇。
我能幫你一次,下次呢?陛下言,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好好想想吧!
”
說着拉着身邊的小女孩道:“咱們走吧!”
小女孩乖巧的點點頭。
田家父子二人見此,連忙恭敬的將西門送出醫館。
“爹爹,娘還等着咱們回家呢!”
小女孩拉着西門催促道。
西門寵溺的摸了摸小女孩頭髮。
看着西門父女二人消失在街角,田家父子二人相顧無言。
少頃,田老爹道:“咱們也回家吧!”
田大郎點點頭,默默的背起田老爹,踏上十幾裡的回村路。
夜晚,縣衙內宅,西門在書桌前坐了良久,桌上的油燈已經添過一次燈油。
西門拿出一份摺子,提筆沾了沾墨水,奮筆疾書。
一月後,長安朝會。
“諸位愛卿,可還有本要奏!”
楊浩道。
見無人,楊浩正欲退朝,這時禮部校書郎卻挺身而出道:“陛下!臣禮部校書郎張丙有本要奏!”
楊浩皺了皺眉,校書郎雖是京官,但只是個五品的小官,勉強有參加朝會的資格,一般情況下,朝會上根本輪不到這樣的小官發言,現在這人站出來,不止楊浩,其餘官員也一臉疑惑的看着張丙。
楊浩道:“張校書有何事要奏!”
“陛下,秦州山陽知縣託臣呈奏摺一封!請陛下過目。”
張丙單膝跪地道。
“既是奏摺自交由有司勘驗便是!”
楊浩道。
“陛下!山陽知縣乃微臣同窗好友,此番僭越實乃此事重大,臣思量再三,斗膽向陛下提此奏摺。”
張丙雖然說的鎮定,但額頭早已冷汗密佈,緊張無比。
他這個舉動風險極大,若是楊浩人爲奏摺所提之事無關痛癢,很可能治他一個僭越無禮之罪,弄不好就會貶官,但西門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並且奏摺所提之事,他也以爲關乎民生大事,便甘冒奇險行此舉。
楊浩看着殿下單膝跪地的張丙,沉聲道:“來人,把有責拿上來。”
宮人快步拿了奏摺交由楊浩。
大殿的氣氛無比的安靜,只能聽見紙張翻動的聲音。
良久之後,楊浩合上奏摺,表情露出一絲古怪。
這奏摺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時代居然會有人想到醫療保障這個問題。
西門在奏摺中將田大郎一家的情況說了一遍,並寫出自己對這件事的看法,覺得朝廷有必要解決百姓看不起病的事情,否則醫館只能爲富貴人家服務,窮人只有等死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