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油,下泡薑末嗆過,然後將蝦倒進去翻炒到皮殼酥脆,灑上鹽,第一道菜完事。
這種做法其實失去了蝦的鮮甜,變成了一種腥香味道,不過有一個好處就是吃不完可以打包,再過兩三頓也能吃。
然後開始做田雞。
先燒油,將蝦頭下下去炸一遍,加水熬出水面飄起紅油後,纔將蝦頭撈出扔掉。
酸筍跟芋梗都是事先炒好的,現在在下一些到鍋加水熬上就行,等到熬出酸湯味道,將田雞下進去滾幾分鐘,這就出鍋了。
將爐火澆熄,將引火碳收起來,李君閣給倆鬍子舀了一碗酸菜田雞湯,半碗蝦,切了個本味的木薯幹餅子,姑且稱爲饢,然後和阿音拿着漆碗開動。
先喝湯,一碗酸湯幾塊酸菜下肚,頓時胃口大開。
阿音撈了一隻田雞在嘴裡擼肉:“難怪李家溝的娃娃們晚上喜歡在田埂上抓田雞,味道果然好!”
李君閣笑道:“那也得實在收稻子之後,之前誰要是這樣幹,回家一頓罵跑不了的。”
阿音吃吃笑:“這算不算卸磨殺驢?”
李君閣哈哈大笑:“算,不過今年這麼幹的少了,娃子們掙錢還掙不過來呢。”
阿音笑道:“還真有點想他們了,曉鬆曉柏愛到我辦公室看水草缸,看鬥魚,芸秋喜歡來玩抓鳥的遊戲,小剛餅乾自己捨不得吃,要跟核桃一起吃,哈哈哈,跟兩兄弟一樣……”
李君閣往她碗裡添了一隻蝦,說道:“那以後你也要在辦公室裡準備些零食,孩子們來了好招待,我跟你說,跑山匠的絕招,穿山進寨先哄娃子後哄狗,然後就可以在寨子裡暢通無阻了。”
阿音笑道:“這可不敢,核桃太賊了,有一次我鑰匙鎖辦公室裡了,它翻進門去給我把鑰匙拿了出來,然後自己將鑰匙插進鑰匙孔裡把門打開了,我這才發現它竟然會開鎖!”
李君閣跟核桃相處的時候還沒有阿音多,知道它有催眠白大大呆它們的本事,沒想到還有這技能,說道:“媽蛋這猴子是要成精啊!怎麼就總能猜出我哪隻手上有花生米呢……”
阿音說道:“還不止呢,它還知道辦公室櫃子的抽屜用哪把小鑰匙開,我藏抽屜裡的餅乾總是少,奇怪了好久,那次之後才發現是它乾的!”
李君閣哈哈大笑:“家賊啊!回去好好收拾一頓,村長的餅乾都敢偷!還把不把豆包當乾糧了?”
阿音給了李君閣一筷子:“你才豆包!”
李君閣賊膩嘻嘻地那眼瞟阿音的胸部,嗯,的確不是豆包,麪包,大面包……
吃過飯,幾人收拾東西繼續上路。
李君閣看着笑得眼睛都不見了倆鬍子,對阿音說道:“還當他們真不吃呢,結果一點湯都沒剩下,裝模作勢的……”
一路上行,地勢越來越高,越來越乾燥,路越來越好走。
一路上又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離開溪邊時飛過來的一隻小鳥,外形跟翠鳥一模一樣,但是顏色比翠鳥鮮豔豐富得多。
不用於翠鳥的冷色調,這隻翠鳥全身是暖色調。
長嘴就像是一支紅瑪瑙雕琢的光潤髮簪的尖子;小腳也是豔紅色;額頭是黑色;頭、頸,下背、腰、尾巴橙紅色橙紅色;上背和翅膀羽毛上有一圈深藍‘最下有一團是乳白;耳羽是紫紅;後胸腹是豔黃色,翅膀中部是藍紫色。
李君閣看着手扶腦門:“我們國家抓魚的鳥,色彩要不跟白雲差不多,要不跟枯蘆葦差不多,要不跟水差不多。這鳥倒好,穿這麼風騷!這泰國的魚是有多笨?這都還不警惕?”
阿音也說道:“這鳥太漂亮了!這才該叫紅嘴玉啊!這裡可不光鳥是這樣,魚也差不多,我們抓的果味魚,不是也很好看?”
這是一隻三趾翠鳥,李君閣說道:“這完全是把自然進化論拋一旁!不管不顧只要美啊!簡直是不講科學了!”
沒走一會,更不科學的來了。
這是嘴巴賊大的一種鳥,不知道是不是犀鳥的一種,頭上好像頂着一個香蕉,大彎嘴巴比腦袋長三分之一,翅膀是黃色,飛羽是上黑下襬,尾巴是白色長羽毛,中間有一段黑色。
李君閣看上那尾巴了:“阿音你看那鳥尾巴上的毛!要是拿來做箭羽,那叫一個爽!”
阿音對李君閣笑道:“你現在已經射的夠準了,就放過它們吧!”
繼續向上,植被終於開始變得稀疏起來,大量的石頭顯露了出來,石頭縫裡都是青草,間或是一些低矮抗風的灌木,已經不復山下植被茂盛的景象。
這就是快到頂了,李君閣看見前邊的矮草中出現了好幾個土黃的身影,那些是野兔。
玄牙箭成本太高,這裡土層很薄,下邊估計都是堅硬的石頭,李君閣可捨不得爲了倆兔子犧牲一支箭。
兔子似乎也發現來人沒有敵意,在幾十步外你直起一下身子,我直起一下身子,就跟夾川人喜歡墊着腳看稀奇一個德性。
結果天空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猛撲下來,拎起一隻兔子就走,只給目瞪口呆的衆人留下一個白色尾巴的身影。
其餘兔子狼狽奔逃找地方躲藏。
李君閣對着只剩一個小點的身影大聲喊道:“看你不小心!還敢朝我家阿音打望,這下被車撞了吧?!”
把阿音逗得花枝亂顫,在他肩上背上捶個不停。
找了一處成九十度的背風岩石窩,李君閣準備將這裡作爲營地。
東西放下,時間還早,將東西都從揹簍裡拿出來,倆烏魚還照老樣子養着。
將鍋子放平,將水壺裡的水都倒進鍋子裡,空水壺背上,李君閣牽着阿音去山頂遊玩,順便找水。
兩人信步來到山頂,走了一段,眼前就是一片陡崖。
陡崖直通山腳大海,下面礁石嶙峋,海浪無情地拍打在礁石上,激起層層的浪花。
海風吹來,李君閣不由得心懷大暢:“無限風光在險峰啊!”
阿音站在李君閣右側,也是心神激盪,大海壯觀的場景,讓人心曠神怡。
遠處還有一些小島,李君閣說道:“也不知道其餘的幾組是不是在那邊的海島上,你說我們燒個狼煙跟他們通通信如何?”
阿音笑道:“人家恐怕沒心思搭理你喲!”
李君閣看了看陽光,說道:“可惜太陽在我們側面,不然可以拿刀片取得反光,將那幾個小島通通照一遍。”
阿音也看了看陽光,說道:“陽光從左邊升起來,右邊落下去,被另一座山峰擋着,今天看不到日落了。”
李君閣笑道:“這有什麼關係?這樣正好,今天我們在這邊先看月亮升起來,再看日出,明天再到那邊去看日落,要多美有多美。”
兩人繼續沿着山頂往前走,在這裡就能把整個島嶼的地形看清楚了。
島嶼就像一個雙引號,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是雙引號左邊那個逗號的圓點頂部。
然後有一道山樑,經過一個小下坡,再經過一個小上坡,能夠到達另一個逗號的小圓點上,那裡地勢比這邊還要高出一些。
兩個逗號圓點的連接處,一邊是一個很陡的彎崖,也是直接通到海平面,崖間無數的海鳥飛來飛去。
另一側則是一個緩坡,沿着兩個逗號構成的山谷,一直通到遠處的海灘。也就是阿音他們熬鹽的地方。
海島的整體形狀,又像一個平放在桌上,被在中心位置淘出一個槽來的芒果。
兩人來到彎崖的崖邊往下看,李君閣就笑了:“還真有點天書崖的樣子呢,這麼多燕子,就是不知道下面有沒有燕子洞。”
阿音拍了他一下:“不準拿燕子洞開玩笑!”
大小鬍子站在崖邊上,海風獵獵吹來,總覺得自己要被刮下去似的,不由得雙腳直髮軟。
兩公母卻渾然無事談笑自若,還在打鬧開玩笑。
李君閣眼睛老尖,對阿音說道:“可算是看到正常的鳥了,除了燕子,還有鴿子!”
阿音拉着李君閣袖子:“不準瞎鬧!你還想下去掏鳥窩?”
李君閣看着身下二十米的巖縫裡邊擠得跟筒子樓一樣的鴿子窩,說道:“要下去其實不難,我們又有繩索,順着那縫下去,到處都可以搭手,怎麼都比光禿禿的懸天崖好得多。”
阿音被說得興起:“我爬懸天崖的次數比你多多了,要不我下去試試?”
這下輪到李君閣不幹了,說道:“算了算了,不少那幾個鴿子蛋吃,找水,找水最重要……”
拉着戀戀不捨的阿音離開懸崖,李君閣在山窩一面一處石縫間找到了水。
那兩根草葉插到縫隙裡,將兩個水壺放在那裡接水,李君閣回頭看着這面緩降的弧形草坡,對阿音說道:“阿音你看,草坡跟灌木叢交界的地方,有幾處好雞堂啊……”
阿音說道:“要不我們去看看?”
兩人沿着草坡往下走,一路儘量找灌木叢遮擋身形。
來到一處灌木叢的位置,李君閣看到前邊一羣麻棕色的鳥就樂得躺在地上抽抽了。
阿音蹲在他旁邊,低聲道:“啥就這麼高興?那鳥很好吃嗎?看着跟竹雞差不多大小,不過沒竹雞好看。”
李君閣躺在地上雙手捂臉,一副幸福害羞的模樣:“鵪鶉啊……感覺是這世界上最笨的鳥了……我會抓得不好意思的……”
阿音也被李君閣這幅樣子逗樂了,手扶腦門:“這還沒到手呢,就跟被誇上天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