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慕容川親自到門口迎接,將這些黑衣人請到寨內,態度甚是謙卑。
到得堡內大殿主堂中,慕容川將四個黑衣人請到“四出頭官帽椅……”上坐下,自己帶着慕容豪立在旁邊。
屋外立刻有嬌俏的婢女奉上茶水來。
慕容川作揖道:“四位上使突然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四個黑衣人先後掀開頭上的黑色斗篷,露出面目,都是低顱闊面,竟是蒙古人。
坐在左側上首那人道:“堡主不必多禮,我等突然造訪,實是帶着統帥的密令而來。”
慕容川些微吃驚,隨即臉色更爲謙卑,道:“不知統帥有何示下?”
爲首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慕容川。
慕容川眯着眼睛看過,臉色微變,“刺殺大宋皇帝?”
爲首那人陰沉道:“南宋朝廷覆滅在即,尤做頑抗,實屬冥頑不靈。幾日前文天祥率軍趕到廣西,至今還在和我軍糜戰。他詭計多端,統帥心中煩惱,讓你刺殺大宋皇帝,一則是讓大宋朝廷羣雄無主,二則也是擾亂文天祥心智,讓他無暇雙顧。等宋朝大亂,到時候,統帥再率大軍徹底將他殲滅!”
“可是……”
慕容川皺着眉頭道:“大宋皇帝身邊守衛重重,我等實在難以下手啊。”
爲首黑衣人端起茶杯,輕輕撥着杯蓋,緩緩道:“這就看你慕堡主的本事了。我朝現在威懾南方,只剩寥寥數州尚有宋軍抵抗,你若是能助我們刺殺南宋那小皇帝,等統帥凱旋迴朝,也有理由在聖上面前爲你秀林堡爭取國宗之號。這個機會,可是來之不易啊……”
慕容豪在旁邊恨恨道:“只可惜上次我沒能取那小皇帝性命!”
慕容川擺手止住慕容豪,咬牙道:“我秀林堡必不辱命,還請幾位上使回去替我美言幾句。”
說着他揮揮手,門外立刻有數名穿着豔麗的侍女柳腰搖曳着走進來,坐到四個蒙古使臣的懷中。
慕容川又對旁邊人吩咐道:“好好招待四位上使。”
四個蒙古使臣嘿嘿笑着,已是上下其手。
慕容川見狀,便告罪一聲,帶着慕容豪離開。
父子兩很快走到秀林堡後頭些的一間屋子裡,慕容豪低聲問道:“父親,咱們上次已經打草驚蛇,如今小皇帝身邊定然守衛重重,咱們如何再去刺殺他?”
“你當真不該在殿內將刺殺失敗的事情再提起。”
慕容川卻是低聲訓斥道:“你提起這事,無非只能惹得幾位上使不愉而已,有何用處?”
慕容豪微微怔住,然後低頭道:“孩兒知錯了。”
慕容川輕輕嘆息着,道:“你別的都好,就是說話欠缺考慮,城府還不夠。我們雖然暗中投靠元朝,但這等刺殺宋帝的事情切莫不可再在外人面前提及,免得爲我秀林堡招來麻煩。祖宗創下秀林堡,這些年來日益發展成爲雷州最強門派,靠的就是謹慎兩個字。”
“孩兒謹遵教誨。”
慕容豪將頭低得更低,但眼中,卻是閃過幾抹不以爲然之色。
父親總是用這幾句話訓斥他,已是讓得他耳朵起繭子了。自己魯莽,可這些年來不也沒有給秀林堡帶來什麼麻煩?
慕容川自然沒有看到自家兒子的眼神,又道:“富貴險中求,這次建功的機會我們必定要把握住。日後若能被元帝封爲國宗,我秀林堡稱霸武林便指日可待。你且去將堡中的幾位長老都叫來,爲父要細細和他們商議此事。”
“是。”
慕容豪點頭出去。
不多時,秀林堡幾個長老便先後趕到。
到得屋裡,便聽得他們和慕容川細細議論,但誰也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
直到深夜,這些個長老才從房內離開,散去。
屋外忽地下起綿綿小雨,讓得夜色中的涼意更冷幾分。
不過在堡內的客房中,四個元朝上使的房間裡倒是春意盎然。
翌日大黑早,他們個個神清氣爽,悄悄離開秀林堡而去。
緊隨其後,秀林堡便有幾騎疾馳而出。
慕容川神色冷漠地坐在馬上,眼中時不時有厲芒閃過。在他旁邊,是個面無表情的青年人。
青年人懷中斜攬着一柄用布包裹起來的短劍,只露出約莫兩寸多長的劍柄。劍柄上有顆偌大的明珠,是黃色貓眼石,寶石表面豎形的寶光偶爾閃爍,竟和那慕容川的眼神有幾分相似。
幾騎直奔黃龍禁軍營地,不過數十分鐘,到得營地外頭,被士卒攔住。
慕容川拱手道:“老夫乃是秀林堡堡主,求見柳將軍,還請諸位代爲通報!”
守門的十夫長見他是秀林堡堡主,不敢怠慢,讓慕容川稍待,忙向軍營裡跑去。
現在南宋軍卒中,鮮有不知道秀林堡名號的。
沒幾分鐘,柳弘屹從裡邊出來,衝着慕容川拱手道:“慕堡主。”
慕容川滿面笑容,也是回禮,“柳將軍,隔日不見,神采奕奕,莫不是受了聖上褒揚?”
柳弘屹爽朗笑道:“剿滅海盜之功,柳弘屹不敢全居,已稟明聖上,爲諸位請功了。”
“真的?”
慕容川故作驚喜模樣,然後連忙下馬,作揖道:“如此,多謝柳將軍了。”
柳弘屹點點頭,這才疑惑道:“慕堡主這麼早來找我,莫非是有事?”
他正準備要去早朝,要不是聽說是慕容川來了,怕是連見都不會見。
慕容川點頭微笑着,道:“此次剿殺海盜,我秀林堡有子弟從海盜老巢中尋得一把寶劍,到堡內後才發現,不敢私藏,老夫特意將寶劍帶來,還請柳將軍將寶劍代爲奉給聖上。”
說罷,他對旁邊那冷漠的年輕人擺了擺手。
年輕人走上前,將短劍遞向柳弘屹。
柳弘屹接過劍,打開包劍的布帛,裡面並無劍鞘。短劍直接露在衆人眼前,上面篆刻着許多銘文,整個精巧的劍身都被花紋纏繞着。雖看似是青銅所致,但劍身上卻是有着極爲冷冽的氣息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