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得文天祥很是生氣,右手重重地拍在了城垛上。
賀成華在旁邊也是不知該如何好,只能道:“軍機令,要不然咱們鳴金讓他們撤下來吧?”
“不行!”
文天祥卻道:“此時陳吊眼尚且在軍中,他都不鳴金,我們鳴金,豈不會讓將士們無所適從?”
他皺着眉頭,帶着些許怒氣道:“再放支令箭,讓他撤軍!這陳吊眼,怎的敢如此大膽!”
其實他心中也明白,陳吊眼抗命留在城外,定然是對本部將士的戰鬥力有着自信。但是,他作爲主帥,卻是更願意求穩。
擲彈筒、沖天炮都在陳吊眼軍中,若是天殺軍被覆滅,這建寧府都有可能因此而淪陷。
賀成華聽文天祥這麼說,只得又讓士卒放響箭。
但他心裡對陳吊眼會依令率軍回來也不報多少希望,要是陳吊眼願意回城,那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有動靜了。
又是一聲令箭響。
軍中。
司振國看着陳吊眼,又喊了聲,“老陳!”
陳吊眼卻仍是無動於衷。
廣興文率着大軍也殺到了。
軍中旌旗招展。
他們的騎兵衝到戰場旁側以後,沒有理會步卒的交鋒,只是折彎向着大宋鐵騎的後陣衝殺過去。
後面的步卒才向着兩軍步卒廝殺處跑來,只此時還稍微離得有些遠。
司振國看到這幕,又道:“團長,又有元軍來了!他們這是要包抄我軍騎兵啊!”
陳吊眼卻道:“老司,咱們的騎兵,怕包抄麼?”
司振國又是啞語,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
大宋鐵騎,真正已經是無敵於這個天下了。
他也是對着麾下鐵騎有極強自信的。
時間流逝。
隨着廣興文麾下數千鐵騎也加入到廝殺行列中,前面雙方鐵騎的交鋒更是如火如荼。
大宋鐵騎雖然如同洪流,但看上去,要想擊潰那些元軍鐵騎也需得些時間。
文天祥在城頭上見得天殺軍中果然沒什麼動靜,氣得已是剁了腳。 щшш● Tтka n● c○
“元帥!”
而在這個時候,又有斥候來報,“城西元營內又有大軍出營!看將旗,應是全軍出動了。”
文天祥皺着眉頭向着西邊看去,然後又回頭看向南面。
此刻,饒是以他的性子,也是忍不住低聲怒道:“等這陳吊眼回來,看我不撤了他的職!”
但話雖這般說,他卻還是不得不對着賀成華道:“賀軍長,命你麾下騎兵隨着臧軍長騎兵出城,前去接應陳吊眼!”
賀成華微愣,隨即皺眉道:“軍機令,若是這樣,城內可就僅僅只剩下萬餘將士了。”
文天祥道:“這點本帥知道。所以你們要儘快讓陳吊眼率軍回來,不然建寧府怕是有失!”
“得令!”
賀成華拱手,匆匆向着城下跑去。
連他心裡也不禁在說,這回陳吊眼的確有些失去分寸了。
只不多時,建寧府,也既是長樂郡的南城門再度洞開,吊橋緩緩被放下,臧博厚率着萬騎出城。
賀成華又回到文天祥的身邊。
剛到城頭上站着,他的眼神便猛然凝了起來。
因爲這個時候,元軍南營最後出營的那些軍卒也到戰場了。
哈爾巴拉和都雷兩人率數千軍卒和僅千餘人留做中軍的阿來夫匯合。
剛見着面,阿來夫便有些訕訕對哈爾巴拉道:“主帥,末將無能。未能拿下這股宋軍。”
然後瞧了瞧都雷,臉色也是有些歉然。
因都雷在松溪戰敗的事,這些時日來他沒少擠兌都雷。但現在卻是明白,以宋軍的戰鬥力,都雷當初敗得真不冤枉。
“哼!”
都雷只輕輕哼了聲,倒是沒有再和阿來夫計較。不過,他心裡此刻怕也是有幾分舒爽的。
想來以後軍中諸將也都會明白,不是他都雷無能,而是宋軍太厲害。他以後在軍中的地位將會有所改善。
哈爾巴拉微皺着眉頭,擺擺手道:“是我們低估這些宋軍了,怪不得你。”
然後便看向都雷,道:“都雷,率領你麾下鐵騎前去衝殺吧!”
“嗯!”
都雷點了點頭。
阿來夫卻是忽道:“都雷兄弟,你不用管鐵騎交鋒,率軍直衝宋軍步卒便是。”
“嗯?”
都雷有些疑惑看着他,又瞧瞧哈爾巴拉。
阿來夫道:“這股宋軍火器極猛,想來是城內火器都被他們帶出來了。若覆滅他們,便等於斬去宋軍羽翼。”
哈爾巴拉聞言,眼中爆發出精光來,沉聲道:“都雷你便依阿來夫的話去做。”
“是!”
都雷又點點頭,揮起長槍,率着騎兵步卒向前而去。
整個戰場都是灰塵瀰漫。
城頭文天祥、賀成華等人瞧着越來越多的元軍奔赴過來,眉頭不禁是越皺越緊。
本來只是陳吊眼率軍突殺,不至於有這般大的陣仗。但現在,因爲陳吊眼抗命不尊,戰局卻是越來越大,且複雜了。
城內三萬餘大宋禁軍,已經出城兩萬餘衆。
元軍四個大營之中,西、南兩側大營內的軍卒也是傾巢而出了。
而且可以想象,若是廝殺這般持續下去,東、北兩側大營內的元軍也必有動靜。要麼攻城,要麼圍剿出城大軍。
到那時候,便等同於是決戰了。
這不是文天祥願意看到的,因爲勝負太難料了。若戰敗,對大宋整個局勢都將產生極大影響。
想到此處,他心裡不禁又是罵了陳吊眼幾句。
約莫又過十餘分鐘。
宋軍環形陣外,元軍屍骨已是層層疊疊。
但都雷率着大軍卻是也殺到了。
環形陣外元軍彷彿看不到邊際,只能看得到塵土喧囂。
雙方血戰。
槍炮聲不絕於耳。
有斥候跑到巴哈拉爾面前稟報:“主帥,城內又有約莫萬騎出城!”
巴哈拉爾聞言只是擺手,“再探!”
打到現在,他自是不可能因爲又有宋軍出城而撤退。畢竟宋軍雖有萬騎出城,但他也將西大營的大軍全部調撥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