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軍還在繼續向前壓去。
城頭上,劉子俊、杜滸等人緊張看着。
元軍騎陣長槍已是高舉,領軍將領列在陣前,揮起的手時刻準備落下去。
蘇泉蕩坐在馬上,悠悠往前走着,心裡卻在默默估算距離。只有炮彈能夠打的着元軍後陣,才能夠起到威懾的效果。
眼下,威懾的效果卻是遠遠重於炸死那些許元軍了。
很快兩軍相距不過兩百餘米。
這個距離,已是最爲適合騎兵衝鋒的距離。
元軍將領攤開的手掌逐漸握起來,雙方戰馬嘶鳴不安,大戰將起。
而這時,蘇泉蕩卻是猛地舉槍喝道:“停!”
大軍緩緩止住。
蘇泉蕩向着旁側嶽鵬看去。
嶽鵬會意,馳馬衝上前去,喊道:“敵將誰敢與我來戰?”
這個年代,兩軍衝殺之前,軍中將領捉對廝殺也是常有的事。因爲能勝者,士氣必然大漲。
元軍軍前立刻有將領馳馬出陣,“你是何人?報上姓名!”
雖然趙洞庭連取三勝,但在這些元軍將領的心裡,宋軍將領孱弱的印象還是沒有多少改變。
在他們看來,宋軍將領竟敢叫陣,這不就是找死?
嶽鵬冷冷喝道:“嶽鵬!呵!”
然後便拍馬向着那元將衝去。
風捲塵沙,兩軍軍旗鼓鼓作響,雙方士卒皆是舉刃大喊,“殺!殺!殺!”
嶽鵬和元將戰馬掠到近前,手中兵刃都是向着對方直刺而去。
這元將也是使的長槍,兩人倒算是遇到本家了。
這數月來,嶽鵬經歷戰場血肉磨練,槍法比以前更爲純熟,殺氣更是盛然。
“殺!”
他高聲大吼,和元軍拼過幾招,兩人戰馬相互錯過。
然後兩人又同時勒馬,轉過頭來,又是衝殺。
兩軍將士吶喊聲皆是驚天動地。
這元軍將領槍術亦是不差,你來我往,很快盡是和嶽鵬衝殺了數個來回。
不過他雙手微顫,見到嶽鵬怒目圓瞪,仍自氣息平穩,已是心生怯意。
這時打仗已經沒有以前那麼講究了,再和嶽鵬衝殺兩回合後,他見難以取勝,竟是撥馬往陣前跑去。
“喝!”
嶽鵬也不去追,舉槍大喊。
“放炮!”
在這剎那,蘇泉蕩也終於是將高舉的手猛然揮了下去。
二十餘個擲彈筒齊聲炸響。
炮彈落在元軍騎兵軍陣陣中,直炸得人仰馬翻。
中軍登時有些混亂起來。
元軍將領大驚。
他們分明沒看到宋軍陣中有投石車,卻是不明白這爆炸是怎麼回事。
看到中軍陣形有些紛亂跡象,他們不敢遲疑下去,連忙喊道:“大元勇士,衝殺!”
馬蹄滾滾,兩軍騎兵吶喊着衝殺過去。
炮聲,還在響徹。
兩軍廝殺不過十餘分鐘,平南縣北門忽然洞開,無數興國軍騎兵洶涌衝出。
元軍後陣,忽有鼓響。
元軍近北城門的騎兵聽到鼓聲,剎那間吶喊衝鋒起來,草原勇士,氣勢如虹。
興國軍騎兵俱是怒瞪雙眼,咬牙切齒,卻也絲毫不懼。
他們在廣西和元軍糜戰到現在,雙方都早已是分外眼紅。之前攻城守城不好廝殺,現在正面衝鋒,卻是都想讓自己的兵刃上多飲幾個敵軍的血。
劉子俊、杜滸等人全部殺出城來,城內根本沒做任何的留守,大有決死之勢。
不過數分鐘,雙方戰車已是交鋒。
數千興國軍騎兵和元軍相撞時,鮮血濺起,人仰馬翻,只是瞬間,雙方都有不少士卒折損。
戰線漫延之處,兩軍各有進退,後方的將士根本擠不上來,前方將士浴血廝殺。便是東門外已經交鋒十餘分鐘的兩軍騎兵,也都仍未能衝破對方的陣型。
數萬人的爭鋒,不是那般輕易就能分出勝負的。
只是元軍後陣接連受到炮轟,戰馬受驚,已是頗爲混亂。看情形,要不得多久,等到宋軍騎兵破陣,便會潰敗。
蘇泉蕩冷眼看着,始終沒有命令步卒衝殺。
現在,還不到時候。
亂了。
整個平南縣的北門和東北角處徹底亂了。
這就是古代的戰爭。
雙方都在不斷的用人命往裡面填。
元軍帥帳中,傑蘇爾聽說左側騎兵竟有潰敗之相,只覺得不可思議,然後又聽說宋軍有那稀奇古怪卻威力極大,打得極遠的武器,心裡微驚,暗道:“宋軍不過四萬餘人,竟敢衝撞我接近七萬將士的大營,莫不是想用那鬼東西來轟我的大營?”
“不行!”
越想,他便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因爲按着常理,宋軍以少敵多,完全不應該主動衝殺纔是。
兩軍呼應又如何?
傑蘇爾不認爲宋軍兩軍呼應就能夠有底氣攻營,因爲他畢竟有近七萬勇士,而且已經嚴陣以待。
“傳令,擂鼓,讓三軍將士齊動,破宋朝兩軍。”
想到此處,傑蘇爾毅然向帳中親兵下令。
柔美的舞女們還在起舞,彈唱的彈唱。只是她們,眼中卻多有着悽楚之色。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可她們,都不過是被元軍搶掠來的歌女舞姬,手無縛雞之力,除去任由元軍擺佈,又能做什麼?
很快,元軍帥營兩裡開外行女車上帥旗搖動,鼓臺上肌肉遒勁的鼓手將打鼓更是擂得震如雷響起來。
元軍步卒呼喝有聲,齊齊向着正面和前方走去。
蘇泉蕩見到這幕,仍是按兵不動,但心中卻是極爲緊張起來。
他要的就是元軍步卒出營,因爲只有他們出營,趙洞庭所率飛龍軍纔有機會偷襲元軍帥營。
雖然每分每秒,都不斷有南宋的將士在折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這是將元軍吸引出營必須要付出的代價。若是用別的法子,可能代價只會更大。
蘇泉蕩心裡是有數的,就算折損五千士卒,能夠將元軍徹底引出來,也是划算。
東河裡卻是有些心焦,他率的神丐軍都是步卒,此時看着侍衛親軍和殿前司禁軍馬軍在那裡廝殺,不斷有人折損,卻只能眼睜睜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