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朝的時候,軍中就有預備役。
到得下午時分,嶽鵬率着兩千侍衛親軍馬軍出城。原本只有千餘,這是最近又從殿前司禁軍中調來千人。
在趙洞庭的心裡,飛龍軍是特種兵,而侍衛親軍,則是精銳。殿前司禁軍,算是預備精銳。
兩千侍衛親軍馬軍全部騎着高頭大馬,馬蹄上釘着馬蹄鐵,士卒腰間挎着包囊,囊中是五日的乾糧。有少數則是挎着兩個,左邊乾糧,右邊轟天雷。
這是十足的輕裝上陣。
剛到城外,嶽鵬大聲呼喝,衆將士便縱馬奔馳起來,一系黃塵在夕陽餘暉中冉冉騰起,然後很快遠去。
趙洞庭率着些飛龍士卒立在城頭,看着嶽鵬率軍走遠,心中有些凝重。
他心裡也沒底,嶽鵬此去還能不能活着回來。
轟天雷雖然威力極大,但卻也並不意味着無敵。雷州所造轟天雷不過千數,撥給嶽鵬兩百,已經是趙洞庭盡最大的努力了。元軍勢大,想要戰勝此役,轟天雷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
待得看不到嶽鵬所率軍馬人影了,趙洞庭才從城頭離開,到各處去察看。
守城戰是容不得有什麼紕漏的,因爲那紕漏若是被敵軍抓住,很可能便會成爲勝負子。
天色逐漸昏黃。
烏江河畔,嶽鵬率着兩千士卒仍在向着平旦驛方向疾行。
他要趕在元軍後續部隊到達平旦驛之前攻擊平旦驛,要不然就是送羊入虎口。
直到得深夜時分,衆馬軍才停下來,就在林子裡歇息,營也未扎,火也未生,就吃隨身帶的乾糧。
軍中氣氛顯得很是有些凝重。
嶽鵬看到此種情況,道:“衆弟兄以爲我們比之飛龍軍如何?”
馬軍中立刻有人輕哼出聲來。
原本他們纔是趙洞庭的親軍,南宋最爲精銳的軍卒,自從飛龍軍成立以後,從各軍選拔出身手最好的士卒,雖是掛名在侍衛親軍下面,但終究還是將守護趙洞庭的任務搶去了,讓得他們這些馬軍倒變得好像是禁軍似的。
他們個個也都是精銳士卒,雖然當初沒能選到飛龍軍中,但是誰心裡沒有股子不服之氣?
嶽鵬又道:“飛龍軍敢八百騎闖元軍大營,斬殺元軍主將,你們隨本將前往平旦驛,直衝對方營寨,可敢?”
“敢!”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老子豁出去了!”
立時有侍衛馬軍中的士卒呼喊起來。侍衛親軍跟着南宋小朝廷從臨安跑到碙州,自然多數是熱血之輩。
“好!”
嶽鵬見到士氣逐漸高昂,“那咱們就闖它這一回,元軍也不過是肩膀上扛個腦袋而已,被我們斬殺的還少?”
他周圍的士卒不禁是笑出聲來。
原本緊張的氛圍總算是稍稍輕鬆了些,不再那般凝固。
其後,除去放哨的士卒外,其餘的士卒逐漸睡去。嶽鵬閉着眼睛,但卻始終沒有睡着。
這些士卒只需要擔心能不能活着回來,但他卻還要擔心此戰能不能取得勝利,又能取得怎樣的勝利。
平南縣城府衙。
趙洞庭坐在寢室屋頂上,旁邊樂無償抱劍直立着,便如當初李元秀保護趙洞庭那樣。
整個現場難得的安靜下來,但這股安靜,卻有種暴風雨即將到來之前的壓抑。
趙洞庭遙遙看向北方,忽然問道:“前輩,若是朕去百草谷把樂嬋搶回來,您能不能答應將她嫁給我?”
樂無償的臉色登時有些古怪起來。
他低頭瞧瞧趙洞庭的臉,真是稚嫩,而後道:“這個……皇上,還是等此役結束後再說吧!”
想想,他又道:“百草谷那幫女人性子執拗,而且樂嬋她……便是皇上親去,怕也未必能將嬋兒她帶回來啊……”
趙洞庭和樂嬋的這段感情,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纔好。
樂嬋對趙洞庭應該是有感覺的,但是,她卻又不想再和趙洞庭有太多牽扯。
而趙洞庭,他是明君,且有氣概。拋去皇帝身份,樂無償對他還是極爲欣賞的,可再欣賞,趙洞庭的年紀卻又擺在這裡。
這讓得樂無償心中有諸多憂慮。
便是樂嬋願意下山,自己能答應她和皇上好麼?
南宋的局面終究還是不好。
樂無償願意爲南宋奉獻生命,可這並不代表,他也願意自己的女兒搭進來。在百草谷過與世無爭的生活,是這亂世之中難得的安寧,若非如此,樂無償當初也不會那般輕易就認可樂嬋成爲百草谷聖女。他還不至於因爲要殺慕容川,就將自己女兒給搭進去。
“呼……”
趙洞庭輕輕呼出口氣,道:“前輩說得對,這些事,還是等戰事結束以後再說吧……”
他現在便是想去找樂嬋,卻又抽不出身。
他不可能捨棄這數萬的南宋將士,更不可能捨棄雷州、廣西各地的那無數百姓。
翌日清早,天色還未全亮。
嶽鵬率軍隊再次出發,馳馬向平旦驛而去。
平安縣城內仍是緊急備戰狀態。
而梧州和蒼梧那邊,也始終沒有再傳來什麼消息。梧州守軍和完顏章部似乎都打算袖手旁觀。
文天祥不甘心,又派出兩撥信差去聯繫完顏章部,但都沒有迴音。
剛過正午,嶽鵬所率兩千馬軍出現在平旦驛外。
但平旦驛內元軍顯然已經探得消息,他們到時,土牆上已經站着不少元軍弓箭手。大門處,也有兩千餘元軍騎兵嚴陣以待,甲冑森嚴,殺氣騰騰。
嶽鵬見到這幕,心裡卻是稍稍放心。
他最擔心的是元軍大軍已到,或是他們刻意不守,請君入甕。此刻元軍在外排兵佈陣,欲要正面阻擋,算是最好的情況。如此只需要正面衝殺,不需要再地方元軍的什麼陰謀詭計了。
“衝!”
衝到元軍陣前數百米處,嶽鵬什麼話也不多說,只是舉槍高喊,然後率先向着元軍騎兵衝殺過去。
他不似蘇泉蕩那樣的謀將,只知道狹路相逢勇者勝。若是不勝,那就賠上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