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接近到傍晚時分。
京兆府路離着慄邑鎮僅僅不過二十餘里之處。
這裡距離着渭南縣還有一定的距離。
凌成志和徐木坤、席高軒等人到現在都還沒有見到元軍的蹤影,本以爲元軍不會再出現。但就在這時,後面卻是出現騷亂。
巴特爾率領着他麾下的輕騎從慄邑鎮處渡河,過聚河,追趕到白錦軍的後面。
白錦軍後是無數的三原城百姓,僅僅有極少數白錦軍護衛。
巴特爾率軍追趕上來以後,看到這麼多的百姓,再有參雜其中的白錦軍將士,當即下令進行攻擊。
雖然白錦軍將士們穿着的是他們元軍的甲冑,但是軍旗卻是打的白錦軍軍旗。
巴特爾知道前面那兩千袍澤就是被白錦軍給消滅的,此時看到這股亂民組成的軍隊,顯然是要立威。
他不僅僅要將白錦軍覆滅,還要將這些百姓也全部都殺個乾淨。只如此,在元朝境內的漢民纔會畏懼他們,纔會不敢再作亂。
槍聲說響了。
“駕!駕!”
“喔!喔!”
巴特爾麾下的輕騎騎着戰馬在人羣中攆過,不斷開槍射殺百姓。甚至有的還拔出佩刀來,以斬下百姓頭顱爲樂。
百姓們自是慌亂不堪,哭喊不跌地四散逃離。
有的忙不迭向着前面跑去。
這樣的騷動,很快便驚動前面數裡處的凌成志等人。
他們白錦軍的精幹力量多數都在這裡。
“籲!”
聽到後面的槍聲,凌成志、徐木坤等人幾乎是齊齊勒馬。
凌成志對着自己的弟弟凌成華道:“成華,你速速去問問後面是什麼情況!”
其實都不用問,他都知道是元軍殺到了。他只是想知道,後面到底有多少元軍而已。
而凌成華纔剛剛跑開不多時,便就有白錦軍斥候騎馬匆匆跑上來,對着凌成志稟道:“將軍,有大股元軍殺過來了!”
“大股元軍!”
凌成志露出驚色,“他們大概有多少人?”
斥候答道:“怕是不下於兩千人!在後頭,到處都是他們的人啊!”
他到底只是剛剛投伍的,此時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慌亂之色。
凌成志聞言也是猛地皺起了眉頭,“在這櫟陽縣,怎會出現這麼多的元軍?”
這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
哪怕他以前只是個尋常百姓,卻也清楚,櫟陽縣不應該會有這麼多元軍纔是。
徐木坤在旁靜靜聽了會兒,道:“只怕不是櫟陽縣的守軍,若是櫟陽縣守軍,槍聲不應該如此密集。”
他輕輕嘆息着,“這股元軍怕是出自於咸寧,是元軍中精銳啊!”
他在蜀中軍區中武鼎堂任職,這些年來也學到不少行軍打仗的知識。
雖不至於從槍聲中就能判斷出元軍具體有多少人,但大概還是能夠判斷出來的。
以常理來論,櫟陽縣守軍應該也就數百,而且不可能人人配槍,是不可能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的。
雖然,他也想不明白爲什麼京兆府主府咸寧的元軍會出現在這裡。
凌成志和他身邊幾個將領、幕僚更是動容,凌成志匆匆道:“那咱們如何是好?”
徐木坤深沉道:“有着這麼多的百姓跟着我們出城,咱們總不能將他們拋下,現在,只能和這股元軍拼了。”
凌成志恨恨咬了咬牙,稍微沉默後,狠狠點頭,“那就和他們拼了!”
然後他勒轉馬頭,揮舞起手中神龍銃道:“弟兄們,跟着我回去和那些正在屠戮我們家小、親人的元軍拼了!”
他這句話的煽動性無疑是很大的。
誰都不會不將自己的家小、親人放在心上。
一時間,衆白錦軍將士都是跟着凌成志匆匆向着後面跑去。
徐木坤、席高軒再有那十餘位蜀中軍區的上元境供奉更是速度飛快。
前線廝殺正酣。
而此時,在長沙皇宮御書房內,趙洞庭和陸秀夫等人也都是緊皺着眉頭。
從正式展開攻元之戰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的時間。而若是算上各軍區趕路的時間,那更是已經過去數個月的時間。
此刻前線各軍的糧食都已經不充分,除去祥龍、建康兩支早就紮在元朝地境的大軍外,其餘四大軍區都已經加急往長沙求糧。
因爲荊湖南路抗洪救災之事,趙洞庭動用江南西路、廣南東路、荊湖北路、夔州路等地的守軍往荊湖南路運糧,這終究還是對前線大軍的糧草造成了頗大的影響。
現在倒也不是說大宋的糧食就已經不足以支撐前線大軍繼續支撐下去了,只是運糧到前線的時間要稍微拖延而已。
趙洞庭和陸秀夫、文天祥等人也並非是爲這個而憂心。
以現在大宋國內儲備的糧食,再供以前線大軍兩個月的時間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他們憂心的是兩個月過後該怎麼辦。
荊湖南路這回可是幾近顆粒無收,以後還是得需要各地的糧草援助的。
那麼前線大軍的糧草就必須得從其餘地方想辦法才行。
而現在,渤泥、麻逸以及越李朝那邊都還沒有傳過來消息。
御書房內在良久的沉悶過後,陸秀夫拱手問道:“皇上,咱們要不要遣使再去麻逸和渤泥等地?”
趙洞庭聞言擺擺手,嘆息道:“沒有這個必要了,這個時候遣使去也來不及了。”
陸秀夫微怔,“可咱們總得想辦法出來啊……前線若是缺糧……”
趙洞庭微微眯起眼睛,“其實這樣的情況朕早就預料到了,看來,現在也是朕該下決定的時候了……”
陸秀夫等人都是露出疑惑之色。
文天祥問道:“皇上您這是……”
趙洞庭道:“依朕看,麻逸、渤泥還有越李朝都不會不給咱們大宋輸送糧食,只是他們的糧食何時能籌措好送過來,能否及時送達前線,朕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要破此局,唯有在元朝境內先破局才行,最好是打得元軍敗退,最不濟也讓其不敢再輕易出兵,咱們在得到足夠大的根據地的情況下,或許可以依仗元朝境內的糧食渡過糧草空檔期。而現在,除去西路大軍以外,中路、東路兩路大軍的局勢尚且還不明顯啊……”
文天祥聞言立刻想到什麼,微微變色道:“皇上您不會又要御駕親征吧?”
他其實早就看出來些許苗頭了。
這些時日以來趙洞庭不僅僅常常往軍科部作坊去,還讓趙大、任偉每日裡都操練飛龍、飛天兩軍。
文天祥知道,坐擁着飛龍、飛天兩軍在皇城的皇上又是有些不甘寂寞了。
而他現在卻是不願趙洞庭再去以身犯險。
前線大軍縱是斷糧,也還可以撤回來,以後再圖滅元。而要是皇上出什麼事,那大宋可就有大麻煩了。
現在宮中的皇子們都還未曾成年,他們這些人也難以主持大局。
若是趙洞庭發生什麼意外,即便是他們支撐到趙安、趙如等皇子成年當政,趙安他們能否有趙洞庭這樣的能力,還很難說。
這種希望是不大的。
畢竟大宋這麼多年以來,也就出現趙洞庭這麼一個如同鬼才般的皇帝。
趙洞庭從文天祥的眼神裡就能夠看出文天祥的想法,卻是道:“飛龍、飛天兩軍精銳無匹,留在皇城,浪費了。”
文天祥連道:“皇上,那老臣請命率領飛龍、飛天兩軍趕赴前線!”
他寧願自己去,也不願意讓趙洞庭去。
在長沙城內還有禁軍,再有常德府還有守備軍,他倒也不擔心長沙會發生什麼意外。
趙洞庭聞言愣了愣,“軍機令你去?”
文天祥道:“皇上真龍之軀,實在不宜再犯險。老臣願立下軍令狀,必破元軍!”
趙洞庭登時有點兒頭痛起來。
正如文天祥所想那般,他現在還真是有點兒不甘寂寞了。
在紅衣大炮遲遲沒有取得突破的情況下,他想去前線試試能否以戰術將元軍打退。
而現在文天祥的話,讓得他不知道該再說什麼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