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宋朝只有三五萬軍隊,死守雷州無妨。可如今雄軍二十多萬,怎能龜縮在區區雷州一個下州里面?
如此,便只剩下第三種策略了。以進爲退,進攻伯顏。
趙洞庭幽幽道:“若是進攻伯顏,能有幾分勝算?”
秦寒好似早已經料定趙洞庭會這樣選,脫口答道:“三成。”
趙洞庭又是皺眉,“這麼低?”
秦寒道:“我們進攻伯顏,能解暫時的窘境。但是大軍浩蕩,伯顏不可能收不到消息,他必然會在廣東攔截我們。而以元軍最習慣的打法,夔州也速兒大概會趁勢抄我軍後路,甚至直取雷州。再有,荊湖南路、江南西路還有福建路的元軍守軍,還有其餘沿海各路的元軍,都有可能馳援廣東。我說三成,已經是頗爲樂觀的說法了。”
“以宋朝現在的局面,和元朝打仗,根本就不可能有十成的勝算。”
秦寒最後道出這個殘酷的事實。但是,他的臉上卻並不見任何頹色,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從容。
就是因爲逆境,才能夠體現出如他這樣的鬼才的本事吧?
如果宋朝是虎,元朝是狼,驅虎吞狼又有什麼挑戰性?又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呢?
趙洞庭手指無意識扣着沙盤的邊沿,道:“此事,容朕再想想吧!”
他終究不願全部聽秦寒的。秦寒想出來三種策略,自己爲什麼就不能想出來其他的策略呢?
這讓得趙洞庭有種被秦寒牽着鼻子走的感覺。
眼下元軍還未動,即便是今天就進攻,攻到廣西或是雷州也還需要時間。趙洞庭覺得自己還有時間思量。
秦寒也不多說,點點頭,便徑直離開大殿。
文天祥待他走遠,道:“皇上,若是棄守平南等城,咱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不等於白費了?”
這些天,他可是將平南、岑溪、壽陽各城打造得跟鐵桶似的。若是棄之不用,大概最心疼的就是他了。
趙洞庭不禁有些想笑,道:“這也未必,軍機令也想想,咱們還有沒有其他的法子可選。”
說罷,他便也帶着樂無償離開側殿,往府衙內他的寢室而去。
這麼多天的跋山涉水,多多少少全身會有些不自在。最重要的,是累。
趙洞庭覺得自己先得要好好的休息,然後再考慮如何應對元軍的事。慎重地考慮。
到院落裡,趙洞庭先是讓下人打好水,洗過澡,便真的到房間裡面睡覺。
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
趙洞庭的房間裡亮着稍微暗淡的油燈,他起牀坐到燈下,開始畫廣南西路的地圖。
不到萬不得已,他怎捨得放棄廣南西路這塊生存之地?
等畫好廣南西路的大致山川、河流、城池簡圖。趙洞庭看着圖,足足發呆兩個一個時辰。
忽地,他眼中放出異樣的光芒來,嘴裡喃喃道:“寧失半子,不失一子。吃到嘴裡的,想要老子全部吐出去,不可能!”
他好似打定什麼主意。
翌日清早,趙洞庭修習劍意過後,就將秦寒、文天祥還有張珏都宣到寢宮中來。
秦寒剛到寢宮內,就問道:“皇上已經做決定了麼?”
“嗯!”
趙洞庭重重點頭,“捨棄岑溪、陽壽。據潯江、鬱江,隔江而守!”
秦寒懵了,文天祥懵了,張珏也懵了。
他們三個都沒有想到趙洞庭竟會有這樣的打算。因爲,秦寒壓根沒有給這個選項啊!
皇上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沉默好半晌,秦寒皺着眉頭道:“皇上這是打算和元軍對峙到底?”
趙洞庭又是點頭。
秦寒道:“可元軍僅僅是夔州、廣東便有將近五十萬兵馬,而咱們,只有區區十五萬兵力而已。”
看在趙洞庭是皇上的面子上,他沒有將話說得太直白。
若是說得直白些,便是皇上你是不是傻?十幾萬人和五十萬人對峙,找死麼不是?
趙洞庭道:“他們是有五十萬兵馬不錯,可要想吃下我們十五萬兵馬,那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現在廣西南路境內各城都極爲空虛,無兵無糧,元朝又還未來得及統治剛剛攻下的那些城池,內部不穩。戰線拉得如此長,朕不信他們的後勤補給能夠堅持多久。”
秦寒聞言,立即道:“可是咱們又能夠守住多久呢?”
趙洞庭道:“從瓊州再調兩萬兵馬過來。守不住,也得守。”
秦寒道:“與其這樣,何不進取廣東?”
趙洞庭搖頭道:“三成的勝算太低了。若是在廣東被拖住,我們就真的沒有復國的希望了。”
他不願意再商量下去,直接下令,“文天祥、張珏聽令!”
文天祥、張珏兩人連忙拱手。
趙洞庭道:“軍機令統帥天勇、天雄、天傷、天英、天威、天滿六軍,沿江佈防鐔津、平南、潯州、石門、鬱林、寧浦六城!”
“臣文天祥領命!”
“張大人統帥天玄、天孤、天猛、天貴、天富五軍,沿江佈防永定、宣化、武黎、太平鎮、凍州五城!”
“臣張珏領命!”
趙洞庭點點頭,又道:“朕親率天魁、天罡、天機、天閒四軍,再有瓊州兩萬兵馬,抵禦伯顏。”
但他這話,卻是讓得文天祥和張珏登時就急了。
文天祥道:“皇上,六萬軍馬如何抵擋得住伯顏二十餘萬大軍啊?”
他就差沒有立刻下跪請求趙洞庭收回成命了。
趙洞庭卻是道:“朕的火器,威力還不錯吧?”
文天祥怔住。
因爲慣性思維使然,他倒是忘記這茬。對啊,現在倉庫內可還囤積着不少皇上研製出來的火器呢!
他想到那些火器的威力,心中登時還真涌現出幾分希望來。
趙洞庭看看張珏,又道:“朕讓你們統帥十一萬兵馬佔據鬱江、潯江地利,火器怕是不能撥給你們太多,你們兩可能擋得住也速兒?”
張珏拱手道:“臣在夔州和也速兒交鋒無數次,他縱是全部大軍來犯,也休想輕易攻破我軍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