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輕笑又道:“掌觀小天師莫非是不願爲我元朝將士祈福?”
話語雖輕,但聽得出來已經隱含着怒意。
青松子心裡嘆息,道:“不敢。青松子等下便讓人去安排。”
伯顏心滿意足地點頭,“有勞了。”
一行人緩緩上山,不多時,便入正一觀。青松子讓師弟青雲子去安排祈福事宜,自己親自在客房內陪着伯顏和也速兒。
檀香淼淼,客房內看似祥和,但氣氛實際上是有些詭異的。
元真子在觀內到處尋找,最終,自是沒能找到躲在瀑布煉體的趙洞庭。
他又不想被伯顏、也速兒撞見,便只能回自己院子。
青雲子也知道青松子心思,沒有去召集諸位師兄弟,而是直接去了觀海子等人所住的院子裡。
爲伯顏、也速兒祈福,青松子想必不願大張旗鼓,但也不好做得太過,是以讓觀海子這輩弟子主持祈福是最爲合適的。
到得院子裡以後,他將觀海子叫出來,道:“觀海子,伯顏、也速兒兩位元帥要在觀內祈福,你帶着師兄弟們到祈天壇佈置好法壇,湊齊一百零八人,準備行大周天祈福陣。”
“是。”
觀海子揖禮答應。
青雲子想了想,又道:“沒必要真爲他們祈福,做做樣子就行。”
他這話說得實在很明顯,讓得觀海子臉色都有些古怪起來,“師叔,這……”
“反正他們又不懂法事。”
青雲子很有些怨氣道:“元人在我們漢人境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大庾城的事情你沒聽說?”
觀海子本來是有些擔心惹怒伯顏和也速兒的,聽到這話,哪裡還能說什麼?
當下,他只得又揖禮道:“弟子明白了。”
當初大庾城的事傳到這龍虎山來,可是讓得不少人義憤填膺。在龍虎山中,如青雲子這般對元朝作爲很看不順眼的道士實在是太多了。
青雲子點點頭,便就轉身離去,嘴裡還在嘀咕,“一幫子滿手沾血的屠夫,要是幫你們祈福,豈不是助紂爲虐?”
觀海子聽清楚這話,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青雲子師叔,還是一如既往的……直爽啊!
待得觀海子離開院子以後,他便站在院子裡喊起來,“諸位師弟妹都請出來吧!”
許多房門打開,青松子的大小弟子們從房間裡出來。約莫有近二十人在院子裡。
觀海子跟他們說及祈福的事,安排數人人去佈置法壇,然後又讓其他人去通知其餘師兄弟和其餘師叔伯的弟子們。
光是青松子下面的弟子,顯然還不足以湊齊一百零八人。
衆人答應,各自離開。
而這個時候,趙洞庭也在瀑布那弄得精疲力盡,用復元丹勉強恢復後,回來了。
他並不知道伯顏和也速兒到龍虎山的事,別的道士雖然不再認爲他作風有問題,但也很少有人會主動和他說話。
在他後頭,還跟着宛如跟屁蟲的觀劍子。
觀劍子是打定主意要和趙洞庭分個高下,不過倒也有些分寸,趙洞庭不答應,他也只是纏着,沒敢用強。
站在松樹下的觀海子瞧見兩人進來,對趙洞庭揖禮,然後道:“觀劍子師弟,你等下隨我們去祈天壇祈福。”
“祈福?”
觀劍子微微詫異道:“師兄,時下並非什麼節日,爲誰祈福?”
觀海子答道:“元朝伯顏、也速兒兩位元帥來了,要爲即將出徵的大軍祈福。”
趙洞庭將這句話全部聽在耳朵裡,臉色微變。
伯顏、也速兒要出征,定然是往福建路無疑。他卻不知道,現在文天祥有沒有做好準備。
以伯顏、也速兒現在的兵力,雖然較之以往數十萬的陣仗要相去甚遠,但多少也有十餘萬人,這股力量,足以對福建的整個局勢都造成極大影響。飛天軍、飛龍軍雖強,但現在元軍肯定也已經有防備,要再想如以前那般建功,也是爲難。
這刻,趙洞庭心中殺機涌動。
要是將伯顏、也速兒斬殺在這裡……
想到此處,這念頭便在他的腦子裡瘋狂滋長起來,“觀海子,伯顏、也速兒兩位元帥帶了多少人馬上山?”
“觀海子不知。”
觀海子回答過後,有些疑惑,“師叔爲何問起這個?”
趙洞庭卻是不答,只道:“速速去弄明白了回來告訴我。”
觀海子有些愣,還從未見過這年輕師叔這般使喚人過。
“去啊!”
趙洞庭衝他瞪瞪眼道,情急之中,卻是將自己的皇帝本色都露出來了。
年級能做趙洞庭爺爺的觀海子愕然之餘,只得揖禮,然後向着外頭跑去。邊跑還邊想,洞庭師叔這是怎麼了?
這幾日來,趙洞庭在觀內雲淡風輕,彷彿什麼都不太在意的樣子。此時卻對伯顏、也速兒這般傷心,這其中顯然有蹊蹺。
但以觀海子現在的眼界,自然最終也沒能想出個結果,更沒想過趙洞庭會是皇帝。
到得前殿,他問看守山門的弟子打聽過伯顏、也速兒帶了多少人馬以後,便又匆匆跑回了院子。
趙洞庭還在院子裡松樹下等着,只是這個時候已經恢復冷靜,見到觀海子景來,只是將眼睛看向他。
觀海子跑到近前,道:“師叔,伯顏、也速兒帶了約莫五百親衛。”
“五百……”
趙洞庭嘴裡輕輕咀嚼着這個詞。
五百親衛,絕不算多,但也不算太少。以洪無天、許夫人兩人之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將其斬殺個乾淨。
趙洞庭忽然站起身,向着院子外頭走去。
這事,還是和洪無天、許夫人商議商議的好。
觀劍子看着趙洞庭跑遠,很是驚訝,嘴裡嘀咕道:“這無賴師叔怎麼對伯顏、也速兒這麼上心?”
這幾天,趙洞庭始終不答應他的邀鬥,可是讓得他心中怨氣頗重。
“亂說什麼!”
觀海子瞪了眼口無遮攔的師弟,“以後再這般沒大沒小,我就關你的禁閉。”
觀劍子撇撇嘴,但沒再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