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跳牆,亦是佛宗三十六絕技之一。
這羅宗武巴,當真稱得上是驚才絕豔。一人修兩種佛宗絕技,還都修到如此爐火純青的地步。
趙洞庭微微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有精芒劃過,又瞧了幾眼屋外正在酣斗的兩人,道:“天師,傳功於朕吧……”
青松子已然落了下風,而且,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苦苦支撐。
武技上佔不到上風,功力上更是隔着真武、大元這道天塹,他如何能勝?
張天洞看着趙洞庭,“皇上真拿定主意了?”
“拿定了。”
趙洞庭點點頭道。
他總不能坐視着龍虎山被這密宗和尚打敗,然後向密宗俯首。
張天洞點點頭,便又看向洪無天等人,“勞請三位爲貧道和皇上護法吧!”
洪無天三人沒有說話,默然走向了屋門口。
趙洞庭已經下定的主意,他們不會去勸。
張天洞鶴髮飄舞,雙袖鼓盪,搭在了趙洞庭的背上。
趙洞庭閉上眼睛,霎時便感覺到有股極爲精純、龐大的力道向着自己體內匯聚而來。
中丹田處,原本一顆顆倔強到死,很難解開的竅穴,這一刻彷彿再無屏障,被一顆接着一顆的點亮。
屋外。
青松子在這短短時間內,已是被羅宗武巴逼迫得只能倚仗步法遊鬥。
紫氣劍法雖然氣勢磅礴,卻蓋不住羅宗武巴修爲強橫。
折射的金光的金鉢璀璨奪目,青松子根本不敢硬擋,往往只是稍微接觸,便觸之即退。
元軍士卒中,有人發出噓聲。
龍虎山衆道士個個神色憤然,將雙手緊緊握起。
這種情形,實在讓他們覺得太窩囊了。
龍虎山屹立南方道門上千年,何嘗被人這麼欺負過?
可是,這個和尚是有真本事的,並非勝之不武,這又讓得他們無話可說。
一個個原本心比天高的道士們,在這刻,心性悄然沉澱下去。
觀劍子懷抱着自己的劍,怔怔出神。
很快,青松子和羅宗武巴又遊鬥了上百招。
龍虎山道士們的臉色卻是更加難看。
誰都能看出來,這個羅宗武巴根本就是在戲耍青松子。他能勝,卻不急於勝,這是在折辱整個龍虎山!
作爲當事人的青松子更是面色隱隱泛青。
連旁人都能看得出來羅宗武巴是在戲耍他,他自己又怎會察覺不到?
一顆平淡如水的道心,此時都已是勃然大怒。
士可殺,不可辱!
當常年古井無波的心境徹底被打破,那股憤怒的力量直躥青松子的內心。
“啊!”
他忽的一聲暴喝,平地起驚雷。
渾身道袍猛然鼓盪起來,和羅宗武巴那般,便好似是充氣的氣人。
真武境!
當青松子不再製怒時,腦子裡除去求勝之心,再無其餘想法。在這種時刻,他也終於是突破了自己的桎梏。
羅宗武巴面色稍變,這刻,他或許有點兒後悔了。
但隨即,羅宗武巴的臉上笑容卻又淡然起來。
他甚至還在交手中出聲道:“恭喜青松子小天師臻入真武境。”
赫然,即便青松子臻入真武境,他仍是覺得自己穩操勝券。
這簡直是在打臉了。
“哼!”
青松子冷哼,內氣運轉到極致,速度再快幾分。
兩個真武境交手,讓得周遭更是風起雲涌。
圍在周遭的衆人被氣機攝住,忙不迭又往後頭退了些。
元真子、元袖子等人眼中浮現出希望光芒。
青松子雖然纔剛剛臻入真武境,但是年歲要較之羅宗武巴大些,多修行武道有些年頭,說不得能夠取勝。
然而,過不多時,他們的眼神再度被驚訝覆蓋,又悄然沉溺下去,臉色難看。
羅宗武巴竟然還在漸漸變強。
剛剛突破真武境的青松子雖然氣勢驚人,但以元真子等人的眼力,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又漸漸被壓制了。
這從兩人的神態、出招、步伐上都能看得出來些許端倪。
有位元字輩祖師有些擔憂道:“元真子師兄,若是青松子再敗,咱們該如何是好?”
青字輩,真的再也找不出比青松子更強的高手。
元真子深沉道:“龍虎山不能敗。”
這祖師露出驚色,“師兄您不會是打算親自出手?”
元真子卻是不再說話,只是將目光又看向在纏鬥中的羅宗武巴和青松子兩人。
其實,連他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青松子若敗,龍虎山其實也就敗了。縱是他出手打敗羅宗武巴,龍虎山也難以挽回顏面。
天師不是神,元真子看着青松子,心中止不住的祈禱,希望青松子能夠獲勝。
但是,事情卻還在向着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
青松子出招的次數越來越少。
羅宗武巴認真起來,如怒目金剛,出手間氣勢驚人。
“唔……”
勝負往往在一瞬間。
終究,這場比鬥還是在青松子的悶哼聲中宣告了結束。
羅宗武巴兩扇金鉢忽然離手,旋轉着飛向青松子。青松子以長劍挑金鉢,卻是被羅宗武巴一掌正正拍在了胸口。
他雖然沒有跌倒,但也踉蹌退了數步,嘴角溢血。
羅宗武巴欺身而上,將兩扇金鉢抄在手中,淡淡然施禮,“承讓了。”
他面上看似客氣,但眼中,卻是有着不加掩飾的傲然。
衆道士都是覺得面上無光,有人悄然低下頭去。
青松子面色難看無比,握着長劍的手隱隱露出青筋,向再上前,卻是一口逆血涌上喉嚨,噴吐出來。
氣急攻心了。
比鬥點到即止,如果剛剛羅宗武巴用盡全力,他這時候根本不可能再有一戰之力。此時再上去,別說不能勝,就是僥倖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青松子回頭,看向元真子等人,臉上盡是愧色和自責。
羅宗武巴再揖禮,“還有哪位道長前來賜教?”
元真子擡步,往前走去。
“師兄……”
玉湘子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