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李望元連連點頭,“大宋皇上當真是洞悉人心啊……”
但嶽鵬的臉色卻在突然間變得有些意味深長,道:“只希望皇上您也能對我們大宋坦誠相待就好。”
李望元和西夏衆臣的笑臉都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他們當然知道嶽鵬時說的廣王趙昺的事。
這件事,的確是西夏做得不地道。
李望元稍作猶豫後,倒也爽快,道:“那件事,是朕糊塗了。”
嶽鵬便也懶得再說。
反正西夏現在已經賠禮,趙昺又沒有什麼事,這事便也沒有再死磕的必要。
西夏需要大宋作爲盟友,大宋也同樣不想滿天下皆敵。
沉默了些許會兒,李望元又問道:“嶽將軍,你們大軍何時能趕到重慶?”
嶽鵬敏銳捕捉到李望元話裡的意思,笑問道:“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在我們大軍趕到之前,都願意助我守這重慶府?”
李望元也笑,“這是自然。雖然嶽將軍你已經到得重慶,但朕又怎能讓你僅率這點兵馬守重慶府?”
他這自然還是在向大宋示好。
光是那點兒金銀馬匹,誰都知道不能抹去大宋皇帝心中的芥蒂。
嶽鵬也不推辭,拱手道:“如此,便多謝皇上了。”
以他數十人,的確沒有守住重慶府的可能。
這夜,重慶府街頭燈火不息。
西夏軍卒還有天魁軍所剩數十輕騎都在街上打掃戰場。
李望元有意讓西夏軍卒幫助天魁軍士卒收拾袍澤遺體,卻被嶽鵬拒絕。
嶽鵬只道:“這些弟兄的亡魂,我們要親自送走。”
數十人在大街上收拾遺體,有人趟淚,連嶽鵬也在其中。
天魁軍已經許長時間沒有遭遇過這麼大的損失了。
熊野扛着姓易老頭的屍體,帶着蔡吠紊早早回了房間。這夜,他自然又是要好生忙碌。
於煉屍高手而言,真武境高手遺體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寶貝。
重慶府外十餘里,蜀中白馬軍紮營而居。
秦寒帥帳內足足匯聚有二十餘人。
悄然無聲。
如此直到夜色極深,甚至接近黎明時分,秦寒他開口說話。
他神色陰沉,嘴脣張張合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二十餘人離開帥帳,到軍中領過轟天雷後,然後又離開了軍營。
而在他們走後,只不多時,忽然從蜀中方向有數騎疾馳而至。
數騎上俱是神色倨傲之輩,到得軍營外,不待士卒阻攔,就有人冷喝道:“滾!”
一塊令牌激射而出,將一個士卒砸飛出去。
數騎直衝入營。
守營士卒全部都看愣了,隨即有人撿起地上令牌,卻又是神色大變。
待得幾個士卒都看過令牌之後,誰的臉上都不敢再出現怒色。
而那受傷士卒看到令牌,也是變得顫顫驚驚。
誰也沒想過去找麻煩。
領頭百夫長握着令牌,手也在微微發抖,“你們在這看着,我去將令牌還給諸位大人。”
然後向着軍營內跑去。
而此時,那數騎已經是直接衝到秦寒的帥帳外。
秦寒聽得馬蹄聲已經出帳,見得幾騎影影綽綽過來,拱手道:“秦寒見過幾位前輩。”
他乃是那位公子面前紅人,而連他態度都尚且如此,可想而知這幾騎的身份有多麼嚇人。
幾人馳馬到近前,下馬,個個乾脆利落,下馬如落葉無痕。
“來。”
秦寒稍稍直起身子,道:“諸位前輩裡面請。”
總共四人,年歲都頗大。看着秦寒,倒也是頗爲客氣,有人道:“秦帥,久違了啊!”
秦寒邊領着人往營帳內走邊笑,“幾位前輩專心鑽研武道,秦某倒是想去拜訪,可一來俗事纏身,二來也怕打擾幾位前輩清修啊!”
幾人走到營帳內,在油燈光芒下終於可以勉強看清臉面。
四個人都約莫超過六十。
一人眉毛極濃,看起來頗爲兇惡。
還一人卻是幾近於沒有眉毛,看起來則更是要顯得難惹些。
剩餘兩人光看面相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穿着青袍,屬於那種仍在人羣中便認不出來的人。
“哈哈!”
眉毛極濃的老頭聽得秦寒的話,忽的大笑,“你是擔心去了咱們那,會被輕舞那丫頭持着劍給攆出去吧?”
秦寒臉上竟是露出極爲罕見的訕訕之色,請四個老頭坐下後,卻還是忍不住問:“輕舞在府中可好?”
這個屠梧州滿城的冷血之輩,此時眼中赫然有着柔情。
看來縱是連他這種人,也避不過個情字。
粗眉毛老頭又笑,“那丫頭天資過人,現在劍道已經在府中出類拔萃,誰能惹她?”
秦寒親自給幾人泡茶,露出懷念之色。
那沒眉毛的老頭說道:“你這小子劍道天賦亦是不俗,不在輕舞那丫頭之下。可惜志不在此,要不然說不得也能在劍道上折服這個丫頭。我們這些個老傢伙,也就不用擔心輕舞那丫頭以後被別的人給摘取了一顆芳心去了。”
秦寒神色莫名,“待晚輩助得主上得到天下,就進破軍學宮,求諸位前輩教導。”
“唉。”
沒眉毛老頭嘆息了聲,“可這天下能人無數,到天下大統,怕也不會短時間就能夠實現的事啊。”
秦寒只是搖頭,“秦寒承蒙主上救命、知遇之恩,這卻也是無可奈何。”
無情人,其實亦有深情處。
大概,趙洞庭等人誰也想不到,殺伐果斷的秦寒竟然還會有這樣一面。
四個老頭也是頗覺惋惜。
他們都是蜀中破軍學宮的人,且在學宮之中地位極高。大概,也只有破軍學宮才能拿出這樣陣仗了。
到他們這個年紀,渾身修爲已然接近極限,除非奇遇,便很難再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可能。這輩子,或許也就想着培養出幾個好苗子。秦寒是個好苗子,可當初爲那更爲驚才絕豔的主上入鬼谷學宮學兵家之法,他們頗覺無可奈何,也只能惋惜。
若是秦寒專研劍道,以他的心智、天賦,真武境不說唾手可得,但只要肯下苦工,這個境界是跑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