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立仁一聽,微微一怔,不過他畢竟是青州知府,在官場也混了很多年了,驚詫一閃即過,面不改色道:“上官所言極是,朝廷暫停徭役,輕減賦稅,下官一直恪盡職守,嚴查違規,若有紕漏者,還望上官多多指點,下官不勝感激。”
“何知府,雖本座走一趟吧!”
何立仁忐忑不安來到城北剛剛修建起來的皇城司衙,剛走進去,他便聽到裡面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聲,只見庭院中,有兩個人正被綁在木樁上,全身衣服被扒得一乾二淨。
兩人被鞭子抽打得皮開肉綻,一邊還有人在傷口上撒鹽,痛得那二人是欲仙欲死。
何立仁面色慘變,他眼珠子轉了轉,強作鎮定:“上官,這兩位是?”
“你沒有抓到的人,本座給你抓回來了。”
何立仁心中狂跳,暗叫不妙,徐家不是說已經殺人滅口了嗎,怎麼還有兩個被皇城司衛給抓起來了!
侯世傑問道:“何知府,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看你臉色有點糟糕?”
何立仁連忙道:“多謝上官關心,下官偶感風熱,身體有點不舒服。”
“沒關係,何知府,我們問完話,你就會好很多了。”
“是……是……”
侯世傑走到那兩人面前,示意停止抽打,然後取出匕首來,殘忍地笑道:“在你們面前的這位,便是青州知府何立仁,有什麼話,直接說,有半個字不實,本座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是是!官老爺,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都說!”
“都是徐家!我們是徐府養的打手,專門爲徐老爺辦活……”
何立仁立刻打斷他們的話:“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當街殺人!草芥人命,指揮使上官,下官以爲,這種便要直接杖殺,以儆效尤!”
“知府老爺饒命,我等也是受人指揮!”
何立仁怒喝道:“來人!將這二人直接亂棍打死,扔到野外喂狗!”
侯仕傑在一邊冷笑,這裡是皇城司衙,自然沒有人聽從何立仁的話。
看着情況,若不是皇城司先抓到了這兩個人,怕是已經被何立仁給弄死了。
“何知府好大的官威!”
何立仁連忙陪笑:“下官最憎恨這種草芥人命的禽獸!”
何立仁是抓狂,自從今年四月有皇城司衛從東京來駐紮在青州,他何立仁就橫豎睡不着了,連讓小妾們陪喝酒都覺得不是個滋味。
他不是沒有送過禮,幾乎青州城最貴的收藏全部搜刮出來往皇城司裡送,青州城內的權貴們也願意拿出來,畢竟不擺平皇城司,以後會有很多麻煩。
可偏偏皇城司是油鹽不進,曾經下面有個司衛偷偷拿了東西,被當街五馬分屍!
那個送禮的人的全家都下個獄,後來全部砍了腦袋。
再後來,何立仁才知道,皇城司在州府的指揮使三年一輪換,三年之後都要回京述職,下任會對上任做清查,若發現有貪污勾結之行,那是要夷三族的。
皇城司的人幾乎都是東京本地人,家人都在東京,天子腳下,犯了事是直接波及家人。
就這一點,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相互勾結。
侯世傑似笑非笑看着何立仁在這裡演戲:“這裡是皇城司衙,本座說得算!”
“是是是!”
侯世傑又道:“走!兄弟們!帶上人隨老子一起去徐家走一趟,將這兩個人看緊了,要是他們死了,老子回來扒了你們的皮!”
“是!指揮使上官放心!”
“走吧,何知府,隨本座走一趟!”
何立仁猶猶豫豫,卻被迫無奈跟着侯世傑一起去了徐府。
徐家在青州是響噹噹的,不是因爲別的,正是因爲他們與當朝太宰徐處仁有一些聯繫,據說是徐處仁的親戚,雖說血脈已經有些遠,但卻是在族譜上硬生生給拉上來了,加上徐府祖上本身也擁有大量良田,之後這家子靠着各種拉關係,將徐家經營成爲青州的首富。
這青州首富自然也與青州知府關係頗爲要好,一個要做官,一個要做生意賺錢,相互通融了行事更方便。
這一日的傍晚,人們看見一隊人馬氣勢洶洶向徐家走去,覺得好奇。
平日徐家藉着當朝宰相徐處仁的名頭,連知府老爺都禮讓三分,可以說是這青州城的天,這青州城的地!
徐家的少爺走在大街上,那都是橫着走的,在妓院那都是要清場的,當街打架也是時常的事,聽說女人都不知道玩死了多少個了。
但今日卻全然不同,當侯世傑帶着人到徐家的時候,門口的護衛還沒有開口呵斥,已經被上來的兩個皇城司衛推開,摁在牆上,另一個皇城司衛一腳便將大門踢開。
衆人直接走了進去,外面立刻引來了無數圍觀的人。
“大膽!何人膽敢擅闖徐府!找死!”
一個體型粗壯的大漢從前院衝過來,他是徐府看家護院的,他這身板打一般人是一個打五個,甚至在軍隊裡也算是中等了。
不過擱在各個都是精英的皇城司衛面前,也就是……一刀的事情。
侯世傑旁的一個皇城司衛拔出一刀便向他的脖子用力看去,腦袋直接被看下來,血水如柱噴出來。
“找死,吾等天子親軍,豈是你能阻攔的。”
侯世傑冷聲道:“請徐懷山出來!”
前院的動靜立刻引來了二十幾個家丁,每個人手裡都拿着棍棒,將闖入進來的人圍起來。
一道輕佻的聲音傳來:“是誰膽敢闖我徐府,找死啊!”
來人正是徐家的少爺徐明,這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子弟,青州第一惡少。
徐明掃了一眼侯世傑,又掃了一眼何立仁,哼道:“原來是何知府,來我徐府有何貴幹?”
何立仁已經面色發白,難看到極點,眼下皇城司已經查上門了,這位徐家少爺居然還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架勢,真是井底之蛙!
侯世傑冷笑道:“報上名來?”
“你還沒資格問本少爺這個問題,本少爺給你們一次機會,滾出去,跪在門口認罪,否則弄死你……”
徐明拿着一把扇子,指着侯世傑囂張地說,只是他話未說話,那隻手臂已經被一刀砍了下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他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侯世傑冷着臉,低沉道:“敢對吾等不敬,便是對天子不敬,要抄家滅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