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冷,雪還在不停下。
周圍燒着大火堆,趙桓就坐在火堆前。
周圍倒是很暖和。
那完顏宗幹被綁在木樁上,疼得哇哇直叫,悽慘無比。
而柳如翼倒是坐在一邊,自個兒優哉遊哉磨着刀,臉上掛着陽光燦爛的笑容,像足了一個正在給自己心愛之人準備小禮物的貼心男人。
趙桓也頗有耐心地等待。
柳如翼終於站起來,走到完顏宗乾麪前。
他的腦袋也被綁住,無法動彈,有兩個人正在給他喂人蔘湯。
柳如翼開始動手了,鋒利的小刀在他手裡,彷彿有了生命一樣,在完顏宗幹身上輕輕切割開,一塊皮肉彷彿絲綢一樣飛起來。
這還只是微微的痛。
柳如翼的速度明顯加快了,空中瞬間有數十片皮肉在飛,很快便有血液飛淌起來。
完顏宗幹痛得全身發緊,但嘴巴被捂住,任由他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柳如翼的手速越來越快,在一旁觀看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好傢伙,這刀法簡直是出神入化。
而且這姓柳不但沒有絲毫緊張,反而十分享受。
完顏宗幹就像一頭豬,一塊肉一塊肉被切割下來,痛不欲生,一邊給喂人蔘的兩個士兵滿頭大汗,不停喂湯,深怕完顏宗幹掛了。
時間彷彿變慢,颳了足足兩個時辰,中途歇息片刻,完顏宗幹原本肥大的身體最後只剩下一副乾枯的骨架。
他還沒有死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大概一輩子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活剮了。
最後,柳如翼一刀插在完顏宗乾的心臟上,他才痛苦地死去。
趙桓顯得沉穩而冷靜,似乎對這些司空見慣。
周圍一片肅靜,皇帝沒有發話,沒有一個人敢多說。
趙桓站起來道:“將他的腦袋送回東京城,掛在各國使館大街的牌坊前,讓各國使臣看看,凡敢與我大宋爲敵者,即便遠在萬里,朕也能將他殺死!”
皇帝的話清晰地傳入周圍人的耳朵裡,充滿了威嚴,震人心魄。
諸將心中頓生起了豪情。
皇城司的頭子司馬君如上前,用無比尊敬的語氣道:“吾皇萬歲!”
周圍諸將也忍不住道:“吾皇萬歲!”
這一下子,便擴散到周圍,所有人開始高呼:“吾皇萬歲!”
如同排山倒海。
司馬君如將完顏宗乾的腦袋砍了下來,裝在匣子中,命人火速送回東京城。
夜幕漸漸濃起來,瀋州城內的喊殺聲並未停歇。
宋軍攻入城後開始以雷霆的手段,平定城內一切反抗。
例如李崇光的軍隊,進入後,開始屠殺,幾乎是見人就殺,殺得滿大街都是屍體。
這種時候,監察院的憲兵一般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不會管太多。
畢竟是殺敵人,即便是殺了普通百姓,也無法判斷是誰殺的。
更何況,普通百姓有無反抗,誰也說不準。
皇帝自然不會過多去過問這種事,在皇帝眼中,城破了,金國南部最大的軍事重鎮被攻克了,意味着金國南邊大門被打開了。
這纔是皇帝的關注點。
可以說,十年的皇帝生涯,趙桓越來越像一個稱職的皇帝。
此時趙桓已經回到營帳裡,營帳中的爐火燒得正旺,與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
岳飛、韓世忠與种師中分別圍在皇帝身邊。
從派系來看,岳飛屬於西北戰區。
韓世忠屬於中央軍。
种師中是燕雲戰區的大佬。
在這三個人中,种師中又是大宋軍中資歷最深的。
种師中是种師道的弟弟,他在統帥大軍的時候,岳飛和韓世忠還只是前線衝鋒的小兵。
种師中在燕雲戰區經營十年,可以說手中大將如雲。
解潛、李崇光等人嚴格來說,都是种師中的部將。
這些人此時都領着人馬進入瀋州,在肅清瀋州城。
爲何不讓西北軍進去?
爲何不讓中央軍進去?
趙桓自然是想着,燕雲戰區駐守北境十年,功勞且讓他們去領了便好。
燕雲軍進城,自然是少不了要搶掠一番。
到天矇矇亮的時候,整個瀋州城幾乎被宋軍推了一遍,能殺掉的反抗都殺掉了。
皇帝的營帳中,已經爭論了大半夜的戰略計劃,終於有了一些眉目。
監察院的秦檜認爲:金國每年有一大半的糧食是從瀋州城以及南邊生產出來的,金賊失去了瀋州,不僅僅在軍事上失去了南邊的大門,也丟掉了南部的糧倉,不需要再急着北上,這個冬天,金國北部可能會有一半的人南逃。
“朝廷只需要開放南逃的大門,北地漢民自然會迫不及待迴歸聖天子懷抱。”
秦檜的話說到趙桓的心坎兒上去了。
但趙桓表面卻沒有絲毫變化,衆人也看不出他的想法。
种師中道:“此時乃北伐關鍵時期,若開方便之門,北地之民必然會南下到居庸關,企圖入關,若是有金賊細作大量入關,於我大宋不利,不可取也!”
“北地漢民思鄉已久,若此時朝廷願意接納他們,則北地民心所向,皆言天子聖明,種相公,汝不欲民念天子之德,意何爲乎?”
“自周以來,遼東便是異族之地,蠻夷多於漢民,管制混亂,我軍剛攻下瀋州,便要開居庸關,恕某直言,此乃荒謬至極,等同於自戕!”种師中語氣強硬,臉色肅然。
秦檜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心中自是有自己的計較。
這位天子自詡秦皇漢武,性子急,好大喜功,與劉徹相比,更甚。
按照皇帝的性格,打了勝仗,如何彰顯自己的偉大?
自然是佈德於天下。
天子之德,在蒼生。
秦檜可以說對趙桓的性格抓得很準很穩。
他的提議,讓趙桓心中非常舒服。
种師中站出來反對,反而令趙桓心中不悅。
朕要流亡異地的漢民回到故地,如何便成了自戕了?
這種感覺很不爽,正是朕向天下昭告朕之威德的時候,你說朕在玩自殺。
“唐卿,你說說,當如何?”
唐恪道:“陛下,臣以爲種相公所言有理,金賊雖敗,但主力尚存,上京一日不破,金賊可能隨時捲土重來。”
趙桓微微抿嘴。
“陛下,華夏以千年之力,亦無法徹底根除蠻夷,漢武傾國之力不能絕匈奴,前唐四處征戰,致使各路藩鎮擁兵自重,天下苦戰久已。”
唐恪這話就差直接說:兵者不詳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爲之。陛下,咱回去吧!
他知道皇帝不愛聽,終於沒敢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