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皇城司提報上來的情報,趙桓陷入沉思中。
這個叫盧婉清的女人,還真是有些本事。
朕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想做什麼。
趙桓並不着急動手,有這麼一個人突然闖進遼東的局裡,的確出乎趙桓的意外。
這後面,怕是不簡單。
先觀察一段時日。
趙桓隨手將情報燒掉。
他拿起了另一份奏疏。
專門管理宗室的趙仲琮最近給他寫了這一封奏疏。
大致意思就是被分封到南海的那幫親王們最近聯名書信,把狀都告到他這裡來了。
說秦檜在南海仗着天子特使的身份,專橫跋扈,逼死了不少宗室青年才俊。
甚至還逼反了一個諸侯國,若不是秦檜去的時候,待了一票海軍過去,說不定南海諸國就集體造反了。
這種奏疏,趙桓看看就行,若是當真了,就傻逼了。
趙桓用人有一個特點,只要不出大亂子,只要局面還可以控制,他絕對不會中途去幹預這個人。
只要南海還沒有崩潰,只要趙構給過來的彙報,從南海進口的水果一直還在增加,那局面一定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
即便這中間有動亂,也是正常的,被允許的。
要改變一個地方,或者要做好一件事,不帶點血腥的味道,哪能如此簡單完成?
秦檜當然不知道,告狀的書信都已經到皇帝手裡了。
他此時穿的非常涼快,短褲短袖。
秦檜是個極講究的人,他每天出門都要把頭髮梳理得乾乾淨淨,將鬍鬚也大理得整整齊齊。
穿的短袖短褲則是杭州錢氏商社旗下衣行限量款。
用的是最好的絲綢,請的是最好的繡工,手工秀成。
這一日,他帶着海軍的一位軍都指揮使,叫文若。
正在徐國的都城徐城溜達。
這裡原本是南海土著人的地方,自靖康六年將太上皇的兒子們都分封到南海,便成立了許多漢人的諸侯國。
“文若,你是在東京大學也靜修過兩年的,對陛下的《天下圖志》應該有所瞭解。”
“秦相公,陛下的《天下圖志》,下官已經印刻在腦海裡。”
“那便好,本官想着,這繼續往南走,真的能找到陛下所說的南荒大陸嗎?”
“陛下所言之事,自然都是真的,下官是堅信不疑。”
“那要不派一堆人越過南洋諸國海峽,一直往南去看看?”
秦檜暼了文若一眼,他是很想去找南荒大陸的。
那個沈浪找到了東邊的扶桑,就被封了扶桑侯,聽說朝廷正在建造巨型海艦,屆時沈浪會從注輦回來,帶一批人往扶桑。
聽說皇帝陛下要在那裡開荒。
他秦檜也想被封個南荒侯,去南荒大陸去開開荒。
老實說,待在外面,比待在東京城的確要爽多了。
文若猶豫了一下,道:“秦相公,下官聽聞,徐王昨日還獨自在王宮裡大罵了您,他對您意見很大。”
“哈哈,那徐王也不過敢趁我不在,罵一罵,順順氣而已,這國庫裡,剛出來的錢,他一分錢也不能少!”
文若心中道:秦相公可真是夠狠的,徐國國庫收入王室只能留一成,九成必須拿出來。
當然,這九成中,有一成都進了秦檜的口袋裡。
還有一成給了文若,去犒賞南海第五軍團的海軍弟兄們。
另外有七成,的的確確是下方到民間做基礎建設。
秦檜想錢,但終究不敢亂來。
皇帝給的任務非常重,五年之內,要有一百萬貫的交子通過正常的流通到南海十個諸侯國。
南海十個諸侯國人口加起來也才二十萬。
也就是說,五年之內,南海這羣人,要從身無分文,到平均每人手中至少有五貫的錢。
當然,這算的是平均,自然有一把人掙扎在身無分文的地步,他們只能靠去野外撿果子吃。
一百萬這個任務目標既要完成,還要再教育、基建和民生商貿中做出一些成績來。
要不然,這一百萬若是強行發下去,他秦檜也別想着回去好好睡覺了。
文若繼續道:“秦相公,不知有沒有聽說過主父偃的故事?”
秦檜臉色一沉,有些不悅道:“文若,你的意思是,這些諸侯國的王會去陛下那裡告狀,然後把事情鬧大,陛下被迫無奈殺我來平息諸侯們的憤怒?”
“下官只是提醒秦相公,現在的局面還是很緊迫的,南荒大陸的事,需再緩一緩。”
“嗯,你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以我對陛下的瞭解,陛下不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而且,南海諸侯,與漢朝的諸王可不同,你文若待第五軍團的三個軍,就把能南海諸國威懾住,當年劉徹面臨的局面,可比我們要危險得多。”
秦檜笑了笑:“你放心,這些諸侯王不敢亂來,只要現在送往廣南新府香港港口的水果不斷增多,陛下絕不會妥協!”
他話音剛落,便聽到前方有呵斥聲傳來,一些陪着刀劍的士兵向這邊走來。
文若皺起眉頭來:“是徐王的人。”
因爲南海常年夏天,所以這裡哪怕是士兵,也穿着短袖短褲,皮膚曬得黝黑。
秦檜望過去,臉上浮現出笑容來:“是三王子趙須。”
“他最是仇恨相公您了,我們要小心。”
“一個紈絝子弟而已,還能翻了天不成!”
在士兵的簇擁下,趙須走過來。
與周圍的人不同,這位三王子皮膚白嫩,容貌英俊,顯然平日裡多待在室內,且衣食無憂。
“秦檜,見到本公,竟然不行禮!”
“公?三王子,首先你要搞清楚,你的公爵爵位,朝廷沒有下達正式文書,僅徐王之言,做不得數。其次,即便你是公爵,但我卻是南海諸國相國,統管各國政務,你還沒資格讓我行禮。”
“好你個秦檜!你這兩年來,一直在我徐國橫行霸道,不將我們放在眼裡,在徐國倒行逆施,卻不知悔改,你的死期到了!”
“我的死期?三王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要亂說,徐王也不敢跟我這麼說話。”
“哈哈哈,秦檜,你還不知道吧,現在諸王聯名上奏疏天子,揭發你的罪行,你就等着領死吧!”
秦檜搖了搖頭,對趙須表示不屑。
趙須沉聲道:“你爲何搖頭?”
“我搖頭表示你真的很蠢,比起你的弟弟,你蠢得讓人無話可說。”
趙須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你死到臨頭還敢嘴硬,今日我來找你,便是奉勸你,將貪污我徐國的錢都交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秦檜卻絲毫不理會他,而是對旁邊的文若道:“你可知,死的早的人都有什麼特點麼?”
“下官不知,請秦相公賜教。”
“年輕、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無知無畏,對事物缺乏最基本的判斷,容易衝動,被情緒控制,例如眼前這位三王子。”
秦檜臉上一副老子就是瞧不起你的樣子,繼續對文若道:“這種反面教材,我們都應該好好感謝,並引以爲戒。”
“下官受教了,謹記秦相公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