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李恪喊道,第一個騎馬衝向了戰場中。
此時的天空黑雲籠罩,密密的,將這一方天地壓的就快要崩塌一樣。黑雲穿越了地上奔跑的黑旗,將照在他們身上的陽光都遮住了。
又傳來一陣嘯叫聲,李恪身後的一百人,彎弓搭箭,箭簇入體身,慘叫聲,戰馬和戰士的仆倒聲,馬蹄踐踏肉體聲,鮮血,屍體。
突厥人再一次受到箭雨的侵襲,頃刻間失去了他們剛纔還佔的那麼一點優勢。同時他們立即改變戰術,分出了一部分人朝李恪這一百人殺來,想將他們攔截在戰場之外。
李恪相距眼前的突厥人只有四十步距離,他可以看清對方的面部表情和相貌。
“彎弓,搭箭,射!”李恪再次果斷下令。短短的四十部距離,天上再次傳來令突厥人魂飛魄散的箭雨射過來的刺耳尖叫聲。突厥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短的距離,如此快的速度,能射出四石的硬弓。這不可能,唐人的騎兵沒有這麼厲害。騎射,這是突厥人才會的馬上功夫,是大汗親衛才能用運自如的神技。但是,容不得他們再想下去,密集的箭雨幾乎都射在衝向李恪的二百多名突厥士兵。和着戰馬臨死前的悲鳴,他們像一片倒下的麥秸被後面衝上來的士兵任意踐踏,轉眼間就被無數的的馬蹄踩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土地。眼前的戰場就象屠宰場一樣血腥恐怖。而更多的突厥人象失去理智的瘋子,拼命的朝李恪殺來,他們的喊殺聲此伏彼起。和着風中飄蕩的濃烈血腥,激戰終於拉開了序幕。
護衛在李恪身邊的陳其手上的大號唐刀,對着砍向李恪的一個突厥人砍去。就見陳其怒吼一聲,劈了下去,對方的彎刀脫手,騎在奔馬的馬上的突厥士兵被這勢大力沉的刀迎頭劈成了二半。同一時間陳其的戰馬飛騰而起,堅硬的鐵蹄踏在了對方馬匹的頭顱上,對方的馬匹龐大軀體帶着士兵的慘叫突然橫飛了去出,立刻就被奔上來的三四匹怒馬撞飛了起來。
大唐的士兵們在李恪的帶領下,在陳其和劉七劉五的衝殺下朝着眼前不到一百步的兩軍戰場衝了過去。突厥人的攔截沒有阻止住他們,他們就像是收割機,收割了前來阻擋他們的敵人,並一往無前,奮勇殺敵,根本不顧自己身後的朝前殺去。
一百人不算多,但就像一股新鮮的血液給戰場中疲憊不堪的大唐士兵注入了力量和信心。當他們看見李恪第一個衝入戰團,用手中的長劍砍下了一個突厥人的頭顱時,當他們看到陳其硬生生的將一個突厥人攔腰砍斷的時候,他們振奮,他們就像再次充滿了力量的勇士,又一次用自己的堅強和毅力和突厥人站在一起。
李恪俯身剁死一名準備砍他戰馬的敵兵,再一個大仰身劈掉了左側敵騎的半個身子,噴濺而出的鮮血立即染紅了他半邊身軀。他在最前面,他就是身後唐軍前進的標誌。一百人組成的雁型隊列逐漸發揮了象椎子一樣犀利的攻擊力。跟在李恪身後的陳其和劉七劉五緊緊的護衛着他的兩側,其他在後面的戰士一列列井然有序,外側的士兵砍殺敵騎,內側的士兵補充外側的傷亡,同時以手中的長矛幫助抵禦敵騎兇猛的衝擊。陣列中心的戰士把一支支奪命催魂的長箭隨意射去,不時的有突厥人從馬上被箭矢射中栽下馬來。
突厥人被李恪的衝殺打亂了剛剛穩定下來的陣腳,他們進攻開始有些凌亂,士兵的臉上出現了疲憊和膽怯的表情。然而,從四面八方涌入的人羣使得他們沒有了後退的生還之路,只能揚起手中的彎刀,迎上眼前這個血人一樣的殺人魔頭。大唐的士兵也瘋了,他們失去了手臂就張開血淋淋的大口兇狠地撲上去,咬上去。他們失去了腿腳就用手一邊往前爬,一邊用手裡刀砍向從馬匹上摔下來的突厥人。他們失去了武器就伸出尖利的爪子拼命地撕扯上去。
李恪帶着身後的一百多人來回衝刺了四次,纔將突厥人整個隊形打亂,並且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傷亡。但是他身後的士兵們傷亡也很大,人數劇減,現在已經不到五十人了。但這又能怎麼樣?一頭狼帶着的一羣綿羊比一頭綿羊帶着的一羣狼要兇殘,更何況李恪身後的士兵根本就是不綿羊。所以,李恪看了一眼身後的陳其、劉七和數十名士兵,再一次喊出了他已經喊過很多的一個字,“殺。”
夕陽漸漸的沉入到了西方的天際,李恪再一次殺入了戰團中。他在用力的劈砍,將衝向自己身邊的突厥人的頭顱一顆顆的砍了下來。每一個突厥士兵倒在他的面前,他就覺得自己心裡多了一絲快慰感,他的血液好像在胸間燃燒一樣,讓他充滿力量。突然間,他喜歡上了這樣的殺戮,喜歡淵虹刺進對方胸膛的快感和砍掉敵人頭顱時的刺激。
喊殺聲,馬匹的嘶鳴聲,士兵的哀嚎聲慢慢的減弱,然後隨着夕陽的西沉停了下來。戰鬥結束了,一場廝殺就這麼結束了。暮色中的李恪騎在馬上靜靜的注視着眼前肢體破碎,血液凝固的戰場,突然噁心的想吐。
此時,陳其看出了李恪的不適,上前將他扶下馬背。李恪將頭悄悄的躲過騎在馬上的士兵們的視線。但他想吐卻沒有吐出來。
第一次殺人,他不但沒有感到恐懼還爲這樣的血腥場面而感到興奮。然後,畢竟是第一次殺人,在看到戰場上殘缺不全的屍體時,他也忍不住的想吐。
半響,李恪這才重新上馬,“戰況如何?”
“突厥人全部戰死,無一人生還,我們這邊也只剩下一百零八人。”陳其語氣顯得有些沉悶,“而且,劉五和劉七也身死。”
李恪“噢”了一聲,強忍着對戰場上血腥氣味的不適朝着剩下的一百多士兵騎馬走了過去。士兵在看到李恪的時候顯得疲憊的臉上露出了堅毅的神色,目光中充滿了對他的崇敬。
因爲,李恪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士兵們看到了一個威武不屈的李恪,看了一個大唐真正戰神一般存在的皇子。
突然,就聽見有人喊道,“誓死追隨殿下,殺突厥,揚國威。”說話的人是斥候張超。他長年在代州一代駐防,跟突厥人打過好幾次仗。每次都看過了很多主將對突厥的膽怯和懦弱,今天看到李恪的英勇和強悍的實力,心中生出了要誓死追隨他的念想,在李恪目光看向他的時候,他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喊出了這樣震撼的聲音。
“誓死追隨殿下,殺突厥,揚國威。”李恪同樣征服了倖存下來的一百零七人,他們發自內心的聲音給冰冷而充滿血腥味的戰場增添了一絲活氣。
“我們勝利了,大唐必勝。”李恪喊道。
“大唐必勝。”衆人喊道,聲音久久的迴盪在這片空曠的草地上,就像是一句誓言落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陳其,打掃戰場,然後在對面安營紮寨。”李恪果斷的說道,“我們今晚在此露宿,明天啓程。”
“諾。”陳其喊道。
晚間,陳其和張超來到李恪的帳篷回稟戰後繳獲的戰利品和晚上崗哨的安排。
陳其說道,“殿下,我們在戰後繳獲戰馬七百餘匹,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士兵的傷勢處理好了嗎?”李恪不理陳其的請示,問他身邊的張超。
“回殿下,都是輕傷,擦了點藥,止血了都沒事了。”張超爲李恪第一時間關心士兵的傷情而感動,“親衛營是沒有受傷的唐軍,只有戰士的勇士。”
李恪聽後並沒有詢問他這句話的意思,從今天的戰場上他就看出來了,千牛衛和親衛一旦上了戰場,他們是不會帶着重傷活下來的,很多的士兵在自己重傷的時候都選擇了和敵人同歸於盡。
“每人再發兩匹戰馬,湊個三匹之數,我們休息一晚上,明天要日夜兼程的趕路,不能再耽擱了。”李恪沉默了片刻,注視着兩人嚴肅的道,“其餘的殺了吧,殺瞭解決這幾天路上所需的食物吧。”
陳其聽到李恪命令殺馬,愣了片刻,但還是躬身答道,“諾。”
然後,張超被李恪任命爲負責營地安全的校尉,他給李恪彙報了一下關於營地崗哨的安排。李恪聽後很滿意,覺得這個年輕人經驗豐富,加以時日必定也是一員不錯的將才。他誇獎了張超幾句之後。兩人將正事說完,這才退出了李恪的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