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爬在樓梯欄杆旁,無焱看了一眼冉冉升起的太陽回首向着天宇道:“我們怎麼處理她?”
天宇靠着欄杆看着關着的房門,分外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輕聲道:“一個連黑暗都怕的女孩,我想不出她能藏有什麼居心。”
無焱也一笑道:“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居然會相信她那麼怪力亂神的說法。”
天宇收起笑容回頭看了一眼無焱,那個一直相當冷酷,對任何女子都不假辭色的無焱,現在臉上居然是微笑着的。天宇楞了一下,復回頭望着關閉的房門沒有說話。
“哎呀,好硬的牀,睡的我腰痠背疼的。也,我怎麼睡在牀上的?”揉着發疼的頸子,陸小青一頭霧水的坐在牀上。望了望四周,沒看見無焱和天宇倆人。下的牀來邊搖晃着頭邊走出門來。
日上三杆,嘿嘿,一不小心睡的有點過頭。看着邊上跑過來的小二眼中的笑意,陸小青不由臉在厚也有點紅,不過仍是一臉鎮定的向小二道:“跟我同來的那倆個人呢?”
那小二態度很恭敬的道:“剛碰着倆位客官,他們好像有什麼急事匆匆離開了,叫小的把這信交給你,正好客官起來了。”說完把手中的一片布襟遞了上來。
陸小青聽到無焱他們走了不由心裡一驚,在看手中的布襟,正是無焱身上穿着的衣服顏色,忙展開來看,龍飛鳳舞的兩字,不識。看那邊角應該是從無焱身上扯下來的,頓時心裡像失了屏障,一把抓過小二連聲問道:“寫的是什麼?”
小二饒了饒頭喃喃道:“這個,這個,我也不認識字。”
陸小青轉過身來,扯過布襟就往樓下跑,心裡很着急,一不小心在樓梯上與一個捧着一臉盆水的小二撞在了一起,手上的布襟飛落地上人也向後倒去。顧不上疼痛的陸小青急忙爬起來,也不管被撞下樓的小二怎樣,忙去撿落在水中的布襟。
溼潤,被水溼透了的布襟,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水。陸小青顫抖着手把布襟展開,天啦,那裡還有什麼字只剩下一片墨汁,黑黑的,濃濃的,花裡呼哨的。
“你,你,你賠我的字來,你賠我的字來。”怒中心中起,惡向膽邊生。陸小青三步並做兩步,衝到正從地上爬起來的小二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怒火沖天的狂吼道。
好不容易在客棧老闆及一衆房客的勸阻下,客棧老闆免了陸小青的房租。走在大街上,孤零零一個人的陸小青緊緊握住手中的那方衣襟,突然覺得好生悲涼,彷彿全天下都棄自己而去,只有自己,哪怕身旁在多的人,都感覺不到一點人氣,哪怕正是夏天,卻覺得透骨的寒冷,從此以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就自己一個人了。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視周圍的人於無物,那些驚訝好奇不懷好意的目光統統都視若無睹,流浪,流浪。原來一個人在異鄉在異世界,舉目無親的感覺是這樣的,沒有深入骨髓的痛,沒有遍體鱗傷的悲哀,只是沒有心,那裡是空的,空的空洞,空的沒有一絲感情。
風輕輕吹起,楊柳隨風飛舞,滿天的柳絮洋洋灑灑,天漸漸黑了下來。漫無目的遊蕩的陸小青忘記了時間,忘記了一切,只沉靜在自己的世界中。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天暗了,四周陷入了黑暗,尤自自顧自憐的陸小青在頸中一痛後,陷入了黑暗。
腦袋有點暈,頸子有點痛,陸小青半睡半醒裡,下意識的摸了摸發痛的後腦,迷茫的睜開了眼睛。入眼昏暗的光線裡是一間臥室,轉頭看向光線的出處,只見一個滿臉冷漠的半老徐娘正望着自己,目光冷的像冰,不對,不是冷,而是根本就沒有感情的凝視着自己。
重新閉了閉眼搖了搖頭的陸小青,再度睜開眼時,已然緩緩撐起了身子,以同樣漠然的眼神望着對面那個女人。
倆人就這麼對視着,半響,那女人挑了挑眉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開口道:“你很冷靜。”
陸小青擡了擡眼沒有說話,女人頓了頓冷淡的道:“這是碧雲軒,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入雲,我就是你們的媽媽。”
陸小青一聽媽媽兩字,瞬間就明白了這是什麼所在,古裝電視可不是白看的。陸小青只覺一陣眩暈心沉了下去,在看着對面的媽媽一臉的冷酷,她後面的窗戶外搖曳着幾個人的影子,那是打手,是對付不聽話的女子的。
看清楚這些陸小青反而冷靜下來,不知是恐懼過頭了的冷靜,還是潛意識有面對未知危險的冷靜,總之現在陸小青是心頭一片空明,心思電轉間分析着自己的前路。
那媽媽看着陸小青沒有說話不由又開口道:“你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是對自己好,我給你兩天時間,兩天後給我接客。”說罷就站起身來不在看向陸小青,往門外走去。
“這間妓院已經沒落了吧?”陸小青看着媽媽的背影突然開口說道,不意外,人站住了。
女人緩緩回過頭注視着一臉淺笑的陸小青,不錯,是淺笑,喔了一聲,站定身體等着下文。
淺笑着的陸小青調整了下坐姿,舒服的靠着牀頭緩緩道:“你是想要妓院起死回生,還是要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妓女?”
女人復回來坐下望着陸小青道:“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因爲你只能相信我,除了我,你的妓院沒有人有那個能力能讓它復生。”很堅定的話語。
“就憑你一句話?”女人完全不信。
陸小青不理睬女人咄咄逼人的眼神和話語,輕輕拉過仍然彎曲的頭髮在手指頭把玩着,半響在那女人耐性快磨光的情況下,陸小青擡起頭道:“一月時間,我讓它名動江南。”
女人一聽嘴脣一張一合,放在桌上的手也輕微的顫動,定了定神,望着陸小青狠狠的道:“你別給我玩花樣。”
瞟了一眼窗外,陸小青輕輕一笑道:“何不一試。”
女人此時心情很是激動,能令昔日江南第一妓院(原諒我有點粗俗)重新恢復它的名聲是自己最想做的事,可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無比冷靜的女子,片刻還拿不定主意。
陸小青看出女人的猶豫冷冷的道:“可惜,可惜,大好的機會白白失去。”說着狀似惋惜的搖了搖頭。
女人一聽呼的擡起頭來望着陸小青,眼神恢復冷漠的道:“好,我就給你一個月時間,要是到時候你做不到,可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
陸小青同樣冷酷的說道:“我要是做不到,隨便你處理。不過,我要是做到了,那又怎麼說?”
女人眯了眯眼睛道:“你在跟我談條件。”
陸小青盯着女人的眼睛挑了挑眼角神情高傲的道:“是,我爲你重振名聲當然要有好處。”
聽到陸小青提條件,女人反而更信了了幾分陸小青的能力咬了咬牙道:“說來聽聽。”
“很簡單,我要這一個月的收入的三分之一,還有,事成之後我的去留你不的干涉。”陸小青緊緊盯着女人的眼說。
遲疑了一下女人點點頭道:“我答應你,只要你做的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陸小青三步走下牀來仰起右手道:“擊掌爲誓。”砰,砰,砰,三聲這協議就算成了,把心放回肚子的陸小青,坐回牀沿想了良久,細細對那女人說起話來。
時間匆匆而過,轉瞬雞啼,晨霧迷漫,太陽破曉而出,街上開始有人聲犬吠傳來。
揉了揉眼睛,有點疲累的陸小青對對面滿臉笑意又疑惑的女人道:“靈姐,你先按我說的辦,我有點累了,先歇歇。”
支走靈姐,陸小青靠在牀頭閉上眼睛,細細回味這一夜間發生的事,不由有絲後怕。要不是自己夠冷靜,極快的找出對方的軟肋,怕現在已是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睜眼看着滿是灰塵的桌面上那燃燒乾淨的蠟燭,微微一笑,要不是在它的照耀下,自己怎麼會發現這是佈置精美卻乏人居住的空屋,又怎麼能大膽的做出推斷。天無絕人之路,就看自己抓不抓的住。
擡頭望着窗外陸小青喃喃的道:“以後,就要靠自己了,在這個世上,只有自己靠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