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也許我能下雨

一晃七八日過去了,漫天飛舞的塵埃也漸漸迴歸了地面,只是這天氣是越來越熱了,一天坐在屋中也是汗水不停的流,陸小青本來並不怕熱,可這天氣太過毒辣加上又無雨水滋潤,空氣中乾燥的欲點出火來。

這日一大早空中萬里無雲無一絲清風,天宇回到王府見實在是熱的睡不着覺的陸小青,一臉無精打采的爬在後院樹陰下,便道:“我要出城,你要不要與我同去?”

陸小青擡頭看了看天色皺眉道:“這麼熱的天要去哪裡?”

天宇道:“去看看城外的百姓,這蝗災一過還沒去看看成什麼樣子了,今天反正天色還早便去看看。”

陸小青想了想反正呆在府裡也是這麼熱,乾脆出去逛一天也好,於是帶着四個丫頭一起與天宇出門。

天太熱,街上的行人都無精打采的聳拉着腦袋,躲在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走。加上前幾日才蝗蟲過境,一切都亂糟糟的,馬車軲轆軲轆的碾着碎石路出了城門,城外無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等在了那裡,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往郊區而去。

天上太陽火辣辣的曬着,地裡站着的幾個人心裡卻比冬天的寒冰還涼,眼前農民種的莊稼半黃的爬着腰亂七八糟的倒在地裡,被蝗蟲肆虐過後,本來就不飽滿的果實更是可憐惜惜的沒幾粒剩餘,地裡裂開一道道乾澀的口子,土壤已經沒了本來的顏色,整個大片原來生機勃勃,綠意盎然的耕種之地,現在充滿了死寂的味道。

陸小青本來坐在馬車上不想下車曬太陽,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難以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跳下車來,蹲下拾起一土塊,乾硬的根本無法用手把它們捏碎,不由心中震撼道:“天啦,怎麼成這個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幹成這樣的地方,這樣幹下去,這些莊稼肯定全死光了。”

天宇的臉上一片肅穆擡頭見遠處有幾個人影在晃動,不發一言的邁步走了過去,陸小青起身跟在天宇身後一路走了過去。

進前看,是兩個衣着破爛的農戶,一老一少的倆人,老人蹲在地裡正用瓢勺起木桶中的水在灌莊稼,那年輕人站在地裡一株一株的扶直被壓彎了農作物。陸小青伸頭看了那老人桶裡裝的水,渾濁的根本看不出原有的顏色,黃澄澄的只把桶底淹着。

那老人每次顫抖着手勺起一點,又是不捨又是疼惜的一點一點給地裡種的莊稼澆上,每一株只澆灌上一口水左右,水一灌入那乾裂的地表馬上就吞噬了進去,連表皮上一點溼印記也沒留下,那老人邊搖頭嘆息,邊一株一株澆灌着。

天宇站在他背後好半響,那老人都太專注於手中的活計,沒有發現身後站的有人,還是那年輕人擡頭看見了天宇等一行人,起身招呼了起來。

天宇蹲下身子挨着那老人問道:“老人家,家裡還有水嗎?”

老人一臉苦澀搖頭道:“沒有了,連井裡都快乾了,每日都只能舀上這麼點水上來,舀上來的水是越來越少,越來越渾,不知道還能支持幾天啊。”

陸小青蹲在老人另一邊不解的問道:“那老伯你家裡都沒水了,還給這些莊稼澆水乾什麼?再說你這麼點水澆灌下去,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啊?”

老人深深的嘆了口氣無奈道:“我們也沒有辦法啊,要是今年連這點收成都沒有了,那我們的日子還怎麼活啊?現在井裡還有點水,家裡人能省一點算一點,總要保住這些莊稼的命啊,保住它們的命也就是保住我們自己的命啊。唉,不知道這天什麼時候下雨?再不下雨我們還怎麼活啊?”說罷眼框一紅便欲掉下淚來。

天宇深吸了一口氣溫和的道:“老人家你別擔心,這天會下雨的,過不多久就會下雨了。”

無焱看了一眼天宇的背影沉默着沒有說話,老人點點頭道:“皇上說了在過些日子天就會下雨了,我們相信皇上的話,這天快下雨了。”

天宇拍了拍老漢的肩膀無聲的表達着自己的支持,陸小青站起身來看着面前龜裂的地表,在擡頭看了看遠處飄過來的幾絲雲彩,無聲的嘆了口氣,這種天氣怎麼會下雨。

幾人沉默了半響轉身離開,正走了幾步身後年輕男子驚呼道:“爹,爹,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幾人忙回頭一看,只見那老漢撲到在地裡一動不動,天宇忙搶回去浮起那老漢,無焱看了兩眼沉聲道:“中暑了。”

年輕人正急着喚醒老漢,可怎麼也喚不醒,站在身後的陸小青見此情景一聲長嘆走上前來拉開無焱,從桶裡澆了點水在老漢臉上,一指掐在老漢人中上,不多時老漢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來。無焱詫異的看了陸小青一眼,想了想沒有說話。

接受了年輕人的道謝,別了老漢倆人,幾人默默的往回走着,突然天宇長長的嘆了口氣道:“爲什麼這天還不下雨啊?這天要是再不下雨,這些百姓還怎麼活啊?”

無焱沉聲道:“欽天諫那也說了,短期內不可能有雨。”

陸小青此時回頭再看了一眼掙扎着不回去,一心撲在莊稼上面的老漢,心中沒來由的一酸,在這靠天吃飯的時代,要是遇上大旱和蝗災,這些人除了乞討生活外還能怎樣?要是遇上個明智點的君王也許能夠活命,要是遇不上就只能怪自己命該如此,天,天,這該死的賊老天。

“姐姐,你怎麼了?”不知不覺中停下步伐思考的陸小青聞言一驚,擡頭見紅玉和綠袖等四人正一臉擔憂的看着自己,綃巧憂心道:“姐姐,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今天太陽太大了?”

陸小青搖搖頭道:“我沒事,只是在想些東西而以。”

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天宇和無焱看着被太陽曬的臉頰微紅的陸小青,天宇柔聲道:“小青,不舒服就說出來,這太陽是太毒辣了,等下你們就待在車上去吧。”

陸小青看了一眼天宇和無焱,見倆人關切的望着自己便道:“我沒那麼嬌貴,天宇回去吧,不用到其它地方看了。”

天宇尋思了一下道:“這話怎麼說?”無焱也是疑惑的望着她,倆人都知道陸小青自己要是不想去,她並不會阻止別人去,這樣說話必是有其他的意思。

陸小青擡頭看了看天上飄過的幾塊大大的雲彩,遙遠的天邊好像也開始聚集有大朵大朵的白雲,低頭沉默了一下道:“回去吧,也許我能讓這天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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