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高平王府,武重規他們並沒有馬上去休息,而是拿了酒罈子直接去後花園了。一路上,幾個人高談耿青峰搞怪的本事。剛纔本來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突發奇想的去捉弄那陸浩遠了?還讓人家哭笑不得。一個大老爺們,給他硬是說成有斷袖之癖,還在屬下面前丟了臉面,這想死的心都有了。到了後花園裡,那依舊香氣縈繞,伴着皎潔的月亮,可能只比皇帝的御花園遜上那麼一點點。不過,你說這大冬天的,雖然後花園依舊美景如夕,但四周太過於空曠,寒風凜冽,幾個人在那裡不是喝酒,純粹是喝西北風了。
過了好一會兒,耿青峰遣林士昊去自己的廂房裡,把要給武重規的禮物拿出來。這時候不巧,本想晚上把兩份禮物都送出去的,誰知道李隆基居然今晚就來個突擊檢查,還把武雪婷給召回去了,留給她的禮物只有下次再送了。
“我說乖孫子,你這是讓士昊去拿啥東西?”這武重規今晚可是大開眼戒,先不說耿青峰那搞怪的本事,光那膽大就夠他嚇破膽的。和皇上說話還一副討價還價的樣,他以爲是在跟賣菜的說話?路上,看着自個兒的寶貝外孫和他跟林士昊,主不主,僕不僕的,雖說他是挺欣賞他這點的,但這在外面還是收斂一點的好。但他卻依舊我行我素的,還說啥人人平等。這人人要是平等了,還要帝王幹什麼?這天下不就大亂了嗎?本想屏蔽了下人,拉着他們到後花園裡教育一下,這話還沒說出口,這小子就說有東西要送給他。這不,叫林士昊那小子回廂房去拿。等了半天了,去依然還沒個人影,這好奇心勾得他心裡直癢癢。他可沒少聽外孫說他做的那些東西怎麼個了得,特別是當初李璥給看的那塊啥“水晶印鑑”,他可是眼饞了好久。明明是琉璃,偏偏要叫什麼水晶的,多繞口。
“我說幹爺爺,你老就這點時間也等不及嗎?”耿青峰自打剛瞭解了武重規那嚴肅的外表下,是一顆跟老頑童一樣的心後,之前對他的那種恭敬蕩然無存。這武重規剛一問出口,他一句話就頂回去了。“要知道你老怎麼說也是大將軍,行軍打仗可不能操之過急的。”
“什麼幹爺爺?真難聽。把第一字給我去掉了再叫。”武重規心裡暗罵着,這個死小子,分明嘲笑他這個將軍得之有水份。“這大將軍也是凡人,打仗是一碼事,這收自個兒孫子的禮物又是一回事。”想他武家也算家大業大,可是卻只有武雪婷一個女兒,以前還曾想招贅個女婿進門,卻不想還沒來得及實施就給皇帝弄進宮去了。好不容易盼到女兒生子,想着有個外孫疼也不錯,誰知道這毛小子一失蹤就是三年。弄得他老人家還要整日操心之,操心那的。這耿家小子剛見面說上幾句,就對了他的胃口,他也不怕冒失的直接收了人家當幹孫子,誰知道卻是一隻膽大包天的小狐狸。看着自家寶貝外孫跟着他,要形象沒形象,要氣質沒氣質的樣子,他就差點氣得吐血。
耿青峰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好吧,爺爺。你說這認收孫子禮物是一回事,那認孫子的時候,爲什麼沒給個紅包啥的?人家不是都說第一次要給個啥見面禮的嗎?我可不信這高平王府窮着連當見面禮的東西都沒有。”
涼涼的語氣,及李璥那副偷笑的樣子,把武重規氣得快腦充血。這幫兔崽子,咋就沒有一點尊敬他老人家的孝心呢?還見面禮,也不想想他高平王爺的名號,就夠他招搖的了。再加上一個賢儀義子擺在那裡,在這洛陽,他就是橫着走都沒人管他。
就在武重規瞅着兩個不孝子孫吹鬍子瞪眼睛的時候,林士昊終於抱着個大盒子出現了。不過,他對於武重規那張陰沉沉的臉,反應就跟沒事的人似的,一點也沒有把他當成主人的意思。反倒是走到耿青峰的面前,把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少爺,東西我取來了。”然後,就自個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小凳了,拿起酒碗小酌起來。對他武重規就像個透明人似的,根本看不見。
看着自個兒外公在耿青峰主僕那裡吃鱉的樣子,李璥像是突然良心發現了一般。在旁邊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諂媚的笑着說道:“外公,這青峰大哥送的東西,一會兒可不可以送一件給我呀?”
KO,這小子。人家送給自個兒外公的東西也起了心思。其實,如果李璥下午的時候沒在耿青峰那裡瞧見的話,也不會這樣說了。但他偏偏瞧見了,從剛纔耿青峰遣林士昊回去拿的時候,他就心念着怎樣才能把這東西從外公手裡給騙過來。雖說耿青峰說過給他也留了一套,但這東西,還是從人家手裡搶來的最好。看來,我們的璥皇子殿下,跟着耿青峰也學壞了。還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啥人就學啥樣。
“死小子,給我一邊去吧。”武重規對着突然湊近的李璥大吼着,也不等耿青峰開口,直接把他面前的那盒子拉了過來。
“爺爺呀,你小心一點,裡邊的東西可是十分脆弱的,要是弄壞了,怕把你賣了也還不起呀。”耿青峰好笑的看着一旁打着歪主意的李璥,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挑釁,對武重規那眼疾手快的動作,依舊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你老要是有啥心疾的毛病,最好悠着點看,我怕把你嚇壞了。”對自己做的東西,他可是十分自信。
盒子到手的武重規只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彷彿一開口,耿青峰就會把盒子收回一樣。不過,他打開那盒子的動作,卻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真難爲了他那急切的心。看着盒子慢慢的張開,武重規的嘴好似塞了顆蛋似的,張得老大。那本應呼出聲的驚訝,被他硬哽在喉裡,沒有發出來。
“這……這……”看着盒裡擺放整齊的東西,這位戰場上所向披靡的老將軍也不由得結巴起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顫抖的問道:“這真的是給我的?”那緊抓盒子的雙手,彷彿耿青峰如果說個不字,他就要硬搶一樣。
不過,耿青峰卻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話。對這種明知故問的話,他懶得開尊口。剛纔早就說了是給他的,這會兒居然還要問。
看着那福字造型的餐具,武重規的心也跟着顫抖了起來。琉璃,一盒子的琉璃,還是造型喜氣的琉璃餐具。這東西真要拿出來用,估計他也捨不得。他輕撫着那盒裡的東西,就像那是稀世珍寶一樣,不過這東西跟那稀世珍寶也差不了多少了。
別看他是個武夫,但對這些玩意兒,他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當年平定突厥之亂回京後,姑母則天皇帝就用琉璃杯賜了御酒。他也曾想要重金購上套琉璃器皿,但這東西一向都十分稀少,有市無價。想不到這古稀之齡時,認了個孫子,卻滿足了他的心願。此刻,他心裡的激動不是能以言語說得清楚的。
“爺爺,這東西你還滿意不?如果不滿意的話,青峰就收回,改天再另尋他物送給爺爺。”耿青峰當然看清了武重規眼中的那喜愛之情,不過怕他太過專注,引起什麼高血壓的就麻煩了。要知道,這老年人的身人是最虛的,太過激動的話會引起一些突發病症的。
“休想。”武重規回過神來,對耿青峰那話語十分不滿。他輕輕的關上盒子,把它抱於懷中,對耿青峰吼道:“這東西到了我手裡,就是我的了,你休想再拿回去。”
暈,這還是一個王爺說的話嗎?跟那土匪沒啥兩樣了。說着,武重規抱着盒子慢步走離桌子,頭也不回的離開。待身影快消失時,才傳來他的話語:“我老人家不比你們年輕人,夜深露重,我要去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