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着火堆那不算太亮的光芒,耿青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左邊的角落裡,有張殘破的桌子,那桌腳還缺了一隻。中間是一尊神像,也是髒兮兮的牽滿了蜘蛛網,神像前的牆上,還掛着兩塊破布。因爲自己對這些神呀佛的也沒啥研究,看這供俸的神像即不像觀音也不像如來,也不知道這是哪位神靈。右邊有一個高凳,應該是放本魚啥的,不過現在那高凳橫躺在地上。不遠處,還有一隻老鼠飛快的爬過。總的來說,這廟還不止一般的破。看那柱子,都是些漆掉了的斑斑跡蹤,剛纔拆掉的那門也是,都快給蟲駐空了。
雷逸從帶的包袱裡拿出一些點心,分給了兩個小的,讓他們先填填肚子先。耿青峰則找了一塊空地,把地上的那些東西清理了一下。讓劉叔把從馬車裡抱出來的墊子鋪上。準備讓兩個小的一吃完就休息。
“雷大哥,你說這趙新和莫林怎麼還沒有來呢?雖說拉着酒慢了點,但這三十里路應該不至於這麼慢纔是。”耿青峰看着外面那黑漆漆的天色,聽着雨打在屋頂上啪啪啪的直響,心裡煩悶得慌。在家裡的時候還能看看書啥的,這破廟裡,是啥得做不了。而且現在他們的隊伍又少了兩個人,到現在也沒到,讓人怪擔心的。
“這下雨天山路不好走,慢點沒啥。”雷逸安慰着他,自己心裡卻也着急着。這兩個手下從三年前那場叛亂開始,就一直跟隨着他的。雖說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也是真心把他們當成兄弟了的。這峰弟雖說見多識廣,也聰明非凡,但閱歷卻太少了,不會了解這些江湖險惡的事情。而且,這一路上又帶了兩個小的,又不可能把他們丟下一步。“再過半個時辰,如果他們還沒有到的話,我就沿來路回去看看。
“一會兒劉叔跟你一起去吧!”耿青峰也擔心着,但對雷逸提議着。
“那怎麼行?你一個帶兩個小孩在這裡我更不放心。”聽着耿青峰讓劉叔跟他一起去找那兩個兄弟,他心裡還是挺感激的。但他可不能這樣做,這一帶本就不是很平靜,如果他帶着兩個孩子出了什麼事,他真是萬死難辭其疚。“一會兒我自己去就行了,他們兩個也是有些功夫傍身的,應該沒什麼事。”
一旁的劉叔這裡也勸起他來:“侯爺,雷公子說得對呀。這裡地處偏僻,又沒有什麼人煙,如果有個什麼事,小的在侯爺身邊還和個照應的。”
耿青峰聽他倆這麼一說,也不好再提讓劉叔跟着出去找人的事了。想想他們說的確實也有理,自己帶兩個小孩出來,就應該負責保證他們的安全。再說之前自己還因爲收養了他們,而沒有盡到關心愛護的責任而內疚。“如此,那雷大哥自己要小心一點,這裡山路不平,又黑燈瞎火的。一會兒出去的時候記得把蓑衣披上,這冬日寒冷,染上風寒可就不好了。”
“嗯。”雷逸輕聲一下算是回答了。
“大哥,一會兒你們要去打趙哥哥和莫哥哥嗎?”圍着火堆的三人一時沒有了話說,還好有兩個孩子打破了這沉靜。耿婧涵向上路以來,也十分貼耿青峰,這時說話便蹭到了他懷裡。
“是呀!你趙哥哥和莫哥哥這麼晚了還沒到,大家都擔心着。一會兒要是他們還沒來,你雷哥哥就要出去找他們了。”耿青峰順手把她攬到懷中,怕天氣的寒冷把她凍到了。想着初次見到這丫頭時,她瘦弱的身子穿着一雙破草鞋在賣花,如今抱起來終於不擱手。看來,這些日子也算沒白養活。
“那婧涵跟瀚哥哥一起去好不好?”小丫頭的童語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婧涵爲什麼想一起去找呢?”耿青峰輕撫着她的頭髮問着。
“因爲大哥,雷哥哥和劉叔都擔心趙哥哥和莫哥哥呀!”小丫頭給了他一個你好笨的眼神,纔開口說道:“剛纔婧涵有聽到喲。哥哥想讓劉叔跟着雷哥哥一起去找他們。可是雷哥哥擔心婧涵跟瀚哥哥,只得留劉叔和大哥陪着我們。如果我們一起去的話,不是就不用擔心了嗎?”
別看這小丫頭年紀不大,可腦袋瓜子挺聰明的。那人小鬼大的樣子,讓雷逸忍不住笑了起來,那有些焦急的心也稍緩上了一些。
“侯爺家的小姐果然與衆不同,小小年紀就如些體貼人。”一旁的劉叔也因耿婧涵的話而笑了起來。他雖然只是一個馬車伕,但這些年跟着王爺,在京城也見多了。那些個小姐一個個嬌生慣養的不說,整天的傷春悲秋,哪懂得體貼關心人的。
“劉叔,你不知道。”聽着劉叔誇獎自已,這下耿婧涵的尾巴就翹了起來,不等耿青峰開口,便搶着說話了。“我和瀚哥哥沒被大哥收留以前,都是我去街上賣花,瀚哥哥去討點吃食什麼的,我們會的可多了。”小丫頭一心想着被誇獎,不自覺得便把身世給說了出來。
“小的還一直以爲二少爺和小姐是侯爺的同胞手足,想不到……”這下子,換成劉叔愣住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嘴裡一直叫着想不到什麼的。“看侯爺對他們的關心,就是親兄妹也做不到這樣的。”特別是京城那些富家子弟,哪管什麼親兄妹不親兄妹的,爭起那可是要人命的。
對於劉叔的話,耿青峰只是笑了笑。旁邊一直吃着糕點的耿明瀚也終於啃聲了:“劉叔,我大哥對我可好了。不但給我們好吃的,漂亮的衣服,還請了先生來教我們。只是,大哥太忙了,平時陪我們的時間很少。這次要不是婧涵吵着跟出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能看到大哥。”
耿明瀚的話,讓耿青峰心裡直打突突。自己有他說的那麼好嗎?當初收留了他們以後,自己根本沒有去管過他們,平日裡忙着自己的事情,差不多都快把他們給扔到腦後了。這時他這話說起來,自己還真有點心虛的。
不過,他心裡也爲這兩個過於早熟的孩子心疼。小小年紀不僅嘗便了人間冷暖,好不容易有了個家,卻遇上他這麼個不負責任的兄長。真是慚愧呀!
“放心,以後大哥一定多抽一點時間來陪你們。不過,我們先說好。要大哥陪你們可以,但先生教的,一定要用心去學。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先生,也可以問大哥,不要不懂的就藏着掖着。”耿青峰一時感慨着,便對他們許下了一個承諾。
兩個小傢伙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的叫道:“真的?”
“如果你們認爲是假的,那大哥收回剛纔的話。”嗤笑着看着眼前的兩個小人兒,耿青峰也被他們的笑容所感染,不知不覺中便開起了玩笑。
“大哥,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呢?要知道君子一言九鼎,哪能出耳反耳。”
“就是就是。大哥可是已經答應了,便不能再反悔。要不然我就告訴爹爹,說你欺負我們。”耿婧涵這丫頭還真是古靈精怪,這說兩句話便成了欺負她了。
“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不勞成獲的,既然要我答應,那剛纔大哥提的要求,你們能做到嗎?”耿青峰笑問着,雖說他們還不懂什麼叫誠信,也許也不知道什麼叫不勞而獲,但自己卻希望他們都能過得快樂。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道什麼叫義務教育,但自己知道。因此,專門爲他們請了先生,就是讓他們明事非,辯黑白,哪怕以爲他們不願意爲自己做事。
“啪啪啪。”一陣拍掌聲,讓耿青峰他們的視線向雷逸飄去。“峰弟果真厲害!雖然他們年紀還小,但有你手把手的教,相信他們一定學得很快的。”
手把手?自已哪有這麼多美國時間。最多沒事的時候陪一會兒他們就差不多了。耿青峰在心裡腹誹着。
“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我先出去看看。”雷逸站起身來,把一旁的蓑衣披在身上,便出去了。
看着雷逸尋背影,在雨中顯得尋麼的冷傲。不過,現在自己又幫不上什麼忙,只得在這裡把兩個小的先守好。
“明瀚,婧涵,你們兩個去剛纔我鋪的地鋪那裡睡一下,我和劉叔在這裡陪你們,別害怕。”看着兩個小孩飛快的解決了一半點心,耿青峰懷疑他們是不是餓死鬼投胎的。
兩個小傢伙自食其力了這麼久,也很懂得察言觀色。看着劉叔和耿青峰那一臉的擔擾,便也沒有說話就直直的站起來,向耿青峰他們剛纔鋪的地鋪走去。
雨依舊不停的下着,沒有一絲要停下來的意思。風嗚嗚的吹着,使破舊的廟裡顯得更加冷清。看着在一旁烤着火的劉叔。耿青峰便開口道:“劉叔,你先睡一下,我在這裡等他們就行了,晚點我再叫你起來換我。”
“侯爺,還是你先休息吧。老劉我強着了,以前跟着王爺上戰場,那可是幾天幾夜都沒合過眼。”這哪有下人去休息,主人去在這裡守夜的道理。不過,對於耿青峰這麼隨性而爲的性子,倒也十分欣賞。
“這……”
“耿少爺。”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外面響起,雖然雨聲也挺大的,卻並沒有掩掉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