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耿青峰也沒打算讓武重規他們擔心。因爲他知道,作爲一個沒權沒勢的御賜侯爺,一個只會經商的小人物,自己來京城之後,肯定會風波不斷。要是事事都要老爺子幫忙解決的話,那別人指不定認爲自己是一個好揉捏的柿子。再說,以武老爺子的年齡,鬍子都一大把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年活頭,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自己到時候就四面楚歌,任人宰割了。最好是趁現在多方打好關係,才能細水長流。當然,這種打好關係不是說兩面三刀的牆頭草。打好關係是和衆人都成爲“朋友”,卻對他們之間的爭鬥即不參予,也不表態。任他們打得你死我活,自己依舊做自己的富家翁。
回到屋裡,李昱琪正縫縫補補的繡着什麼,看到自己進來,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展開笑顏迎了上來。看着屋裡燃燒的火盆,在燭光下等着自己的妻子,耿青峰覺得特別溫暖。他張開雙臂,任由李昱琪幫他脫去身上的棉袍,換上屋內用的長衫。
“我剛纔請王府的下人幫我準備了一些醒酒湯,就怕你去赴宴會喝多了。你不,剛端上來不久,我還放在火盆旁煨着了。”李昱琪柔情似水的把耿青峰拉到火盆邊坐着,握着他的手揉挫着。“這天寒地凍的,自己也不知道注意點,瞧這手,凍得像什麼樣了。”一摸到耿青峰那凍得跟冰塊似的大掌,她忍不住嘮叨起來。
“琪兒,你別念我成嗎?”這好在剛纔還在前面跟武老爺子他們坐了一會兒,要不然,還不知道要被她嘮叨成什麼樣。以前沒成親之前,自己咋沒發現她有那唐僧的本事呢?心裡這麼一轉,他也想起以前看的那喜劇片《大話西遊》,裡面唐僧那些經典的話,便笑出聲兒來。
“你這是笑什麼啦?我就有這麼好笑嗎?”李昱琪見自己在這裡忙活,丈夫卻笑得沒心沒肺似的,有些惱怒的吼了起來。
“沒,我沒笑你。你可是我最親愛的最可愛最寶貝的好妻子,我怎麼會笑你呢?”耿青峰走過去,把李昱琪輕輕的摟着,輕輕的哄着。說的時候,他還不忘在李昱琪的臉上偷香。
被耿青峰這麼一親,李昱琪反倒不好意思起來。雖說這屋中只有他們夫妻倆,他們也已親有半個月了,但是她依舊不習慣這種男女之間的親膩。特別是夫妻間那檔子傳宗接代的事情,每次耿青峰需求無度,害她起牀後身上老是青一塊紫一塊的。每次出門,都要先檢查一下,怕是哪裡沒有遮住。
她輕輕的推推耿青峰,小臉羞紅的低喃着:“誰……誰是你親愛的。”不過她這聲音聽起來,卻沒有多大的說服力。
“好了,是爲夫我錯了行嗎?別生氣啊!”耿青峰無賴的想着,這女人就是這麼愛口是心非,明明喜歡,還要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還真應了“女人心,海底針”那句話。
見耿青峰不再和她繼續鬧,李昱琪覺得有些失落。不過想着他剛從外面回來,恐怕已經很累了。而且,剛纔自己在幫他換衣服時,聞到他身上好大的一股酒味,應該喝了不少酒。於是,她走到火盆旁邊,端起旁邊小凳上的湯碗,走到耿青峰的面前說道:“你一身酒氣,先把這碗醒酒湯喝了吧!”
耿青峰接過湯碗,放到嘴邊試了試,並不燙。他看了看李昱琪,她已經回到剛纔的位置,準備去弄那些針線活兒了。他看着手裡的碗,輕笑了一下,一口氣把那醒酒湯喝了下去。喝完後,他皺了皺眉,這湯的味道還真怪。
聽到他喝完醒酒湯放下碗的聲音,李昱琪擡起頭來對他笑着說:“這天寒地凍的,怕你在外面涼着了。在讓王府下人做的時候,我請他們放了些生薑進去。”
生薑?怪不得味道這麼特別,特別的怪。耿青峰想着剛喝下的醒酒湯味,肚子裡咕咕的,感覺有些反胃。其實他很想告訴她那味道真的很難吃,不過想着這必竟是妻子的一番心意,也就忍住了。
他走到李昱琪旁邊,從她手中把那些針針線線的東西拿了下來,放在桌子,輕聲的說道:“晚上黑,你就別弄這些東西了,傷眼睛。明天我們還要去看咱們的宅子,早點休息吧!再說休息晚了傷身的。”
“嗯,我知道了。”李昱琪笑着順從的回答着。“那你呢?今天想必也累了吧!”
“我沒什麼,一會兒還要吃點東西。今天赴宴的時間吃得少,肚子餓了。”耿青峰拉起李昱琪的手拍了拍。
一聽這話,李昱琪可不高興了。“還沒吃嗎?那你怎麼不早說?”她皺着眉頭站了起來。“你先在屋裡等會兒,我去看看還有吃的沒。”
“不用了,剛纔回來的時候在前面看到武老爺子他們,聊了會。也吩咐了下人,讓他們一會兒送過來。”看着妻子那關心,緊張的樣子,耿青峰笑了笑。
耿青峰的新宅子,位於皇城西南面,雖不在鬧區裡面,但也離得並不遠。而且,這裡離高平王府也不遠,只有兩條街的距離而已。看看周圍的房子,都是些達官住的地方。那門口,可是修得一個比一個漂亮。
皇帝賜給他的宅子在這羣宅子中間,算是不起眼的。有那麼點萬花叢中一點綠,不,應該說是鮮花中間一駝屎的感覺。耿青峰看着這宅門,那柱樑已經雕漆斑落,門口那對石獅還牽着蜘蛛網。門上沒有匾額,不過看那掛在樑上,被風吹得左右搖晃的破燈籠。要不是再三向武重規確認,耿青峰相信自己不會認爲這是他的宅子,而是一間鬼屋。
走到門前,輕輕用力便把大門推開了。裡面還好,雖然雜草叢生,但沒有耿青峰想像中的那些恐怖場景。剛纔推門的時候,耿青峰還在想,裡面會不會有那啥米人骨什麼的。兩旁有一些不知道啥名的樹木,由於是冬天,樹上也沒什麼葉子。進門不遠的地方,便是一間大屋。進到裡面,除了一些廢掉的桌椅可以當柴燒,沒有其他的東西。
圍着這宅子轉了一圈,耿青峰才發現,這宅子大是大,比他在揚州買的那上宅院還大上許多,可是這裡面卻沒有什麼可以留用的東西。宅子是個瓶形的,共有三進。大大小小的房間加起來有幾十間吧,沒有細數也不知道具體數目。宅中間有一處花園,不過此時那裡全是些枯枝爛葉,根本沒什麼好看的。
耿青峰在心裡暗暗的盤算着,看這宅子的樣子,不重新翻修一下,怕是連蛇蟲鼠蛇都不願意進來,更別說是人了。除了翻修,什麼傢俱牀被,鍋碗瓢盆都要重新置辦才行,看來,少了五千兩,根本弄不出什麼樣子來。
“青峰,這宅子你覺得怎麼樣?”武重規剛看到這座宅子的時候,也有些吃驚。一般賜予大臣的宅子雖不是全新的,但也不至於破舊至此。皇上這樣做,難道有其他意思嗎?因此,好不容易停了下來,便對着一臉沉思的耿青峰問了起來。
“太爛了!”耿青峰毫不客氣的批評着。“你說皇上他賜宅子就賜宅子,雖然我不指望裡面一應俱全,但也不能是這種鬼屋吧?看這宅子的樣子,如果翻修的話,跟買一座新的宅子差不了多少了。如此的話,我還不如直接另外一座。”
“這……”說實話,武重規對這座宅子的感覺跟耿青峰差不了多少。不過,在他根深蒂固的觀念裡,說皇上的不是,那是大不敬的,他不可能像跟青峰一樣說話。
“如果我買座新宅子的話,裡面說不定還有可以留用的傢俱什麼的,自己只要大概弄一下,再置辦點要用的就可以了。這宅子,我不但要翻修,傢俱和其他用的全部要置辦。這樣算下來,就是筆不小的花費了。雖說之前皇上也賞了不少銀兩下來,但如果要弄宅子的話,那就跟沒賜一樣了。”什麼地方的花費最高,就是天子腳下。洛陽不但戒律森嚴,物價也是比其他地方高上許多。像這種宅子,翻修下來的費用,可以在揚州置好些地產了。
“嗯。”武重規在京城住了好些年頭了,知道耿青峰說的是實話。“我叫薜管家來辦這件事情,你就先不用管了。”聽着耿青峰的話,他也覺得有理,但是總不可能讓他跑到皇上跟前去抱怨。再說,自己最開始也說了,需要什麼直接吩咐薜管家就行了。
“那怎麼成?”雖說武重規之前說過,自己也答應了。但是那是自己沒有看過這座宅子之前,如今這宅子破成這樣,他怎麼可能讓人家破費呢?再怎麼沾得上邊的親戚,也不能讓別人爲自己的房子出錢。
“臭小子,還跟我客氣這些做什麼?”武重規想着他兩次送給自己的禮物,哪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的。自己出點費用,那是應該的。“別忘了,我是你爺爺。”
“老爺子,我知道你是我爺爺,你不用怕我忘了,一提再提吧!”耿青峰聽到武重規的吼聲,打趣的說着。“宅子翻修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我自己會想辦法。你現在就把棺材本花完了,萬一以後我不養你,那你不是要去當乞丐了嗎?”
李昱琪看丈夫越說越不像話,咳了幾下提醒了。不過,武重規先發話了。“孫媳婦,你不用咳了,這臭小子就是沒心沒肺的。你要不要考慮跟他離和得了,我另給你找一個好婆家。”說話的時候,武重規還壞笑着。
耿青峰一聽這話可不幹了。“老爺子,咱們不能這樣,我不就是給你留點棺材本嗎?你至於策反我媳婦改嫁嗎?要知道我可是高大威猛,你上哪找我這樣的人呀?”
高大威猛?李昱琪一聽這話,臉紅得跟個西紅柿似的,在耿青峰背後偷偷的掐着他手臂上的肉。聽到耿青峰“哎喲”的聲音時,她狠狠的瞪了耿青峰一眼,轉身向薜管家他們走去,不理這一大一小亂開黃腔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