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可是可是的了。”李夫人放下手中的湯碗,走到她的身旁,輕輕的抱着她。“孩子,你從小就聰明懂事,相信那些道理不用我說,你也是明白的。我知道你現在懷有身孕,特別需要他的陪伴。但是,你要知道,你的丈夫爲什麼這麼拼命?以他的本事,想要入朝爲官,登侯拜相,那都是很簡單的事。”
雖然李夫人說得十分誇張,但她所說的也未嘗不是事實。自大唐開國至今,從來沒有哪個人像耿青峰一樣,年紀輕輕就加官進侯不說,沒幾天又升爲國公的。這升遷的速度之快,可是驚駭世俗。要不是知道這耿青峰是啥德興,他們怕會以爲這樣“豐功偉績”的人,不是他們的女婿。
“我知道了,娘。”李昱琪淡淡的笑着,那笑容牽強得比哭還難看。她心裡對耿青峰要隨李璥出征一事,依舊十分感冒。可是,她也知道母親說的十分有理,自己即使再怎麼不情願,也不能阻擋丈夫的發展。而且,丈夫之所以這麼拼命,也是爲了他們。
耿青峰忙完朝中之事回到家時,已是午膳時份。他先去向耿世培請安後,纔回房去叫妻子。而且,關於出征的事,他一直還沒有同她說。如果她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他現在非常擔心,也怕會因此讓妻子動了胎氣。
“琪兒,我回來了。”回到房內,看到對窗而立,發呆的妻子,讓他感到有些不妙。他走過去,輕輕的抱住她,低聲輕喚起來。
“青……青峰哥哥,你回來了。”李昱琪用袖角在眼角輕拭了一下,回過身擁着耿青峰叫嚷着。
“傻丫頭,怎麼哭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看着李昱琪眼角那沒拭乾淨的淚跡,耿青峰溫柔的輕撫着。同時,他心裡咯噔一下作響。李昱琪這樣的表現,分明是知道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只是……”李昱琪吞吞吐吐的說着,對耿青峰那溫柔的樣子越發感心酸。
耿青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也確定了妻子肯定知道了什麼。“琪兒,咱們是夫妻,除了父母,在這世上最親的,便是咱倆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呢?”
“青峰哥哥,你,你是不是要跟李璥一同出征了?”她艱難的問了來,自己卻把臉撇向了一邊。她用手掩着嘴,難過的抖動着,害怕從耿青峰那裡聽到確定的答案。
果然。耿青峰雖然已經察覺到了,但從妻子口中聽到這樣的問話,還是覺得有些尷尬。同時,他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雖然一直對妻子隱瞞着這件事,是怕她擔心,但他的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妻子。
“琪兒……”他一把把妻子拉進懷裡,輕撫着她那烏黑亮麗的秀髮,深深嘆了一口氣說道:“琪兒,我這次只是去運送物資,上戰場的事兒還輪不到我。而且,前方將士這麼多,我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雖說是這樣安慰妻子,但上不上戰場這事兒可不是他說了算。而且,以李隆基對武重規訓練他們的事兒這麼讚賞來看,他與李璥恐怕都逃不了上戰場的命運。
不過運氣比較好的是,老爺子會跟他們一起去。這李隆基沒有明說,但讓老爺子去保護他們,這不是明擺着要讓他們幫李璥立功嗎?誰不知道,他與老爺子是李璥這一邊的。把他們三人都派去,除了減少一下留在京城會引起的糾紛,也給他們一個渡金的機會。要知道,有了炸藥這些,這次征戰的勝利可是十拿九穩了。當然,這也有例外。不過,等那些吐蕃蠻子先發明啥手槍大炮,或者導彈再說。
“可是,這戰場上危機四伏,萬一……萬一……”說着,李昱琪緊緊的抱着耿青峰,不住的顫抖着說着。那樣子,好像她一放手,耿青峰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好了。”耿青峰輕笑着,用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你放心吧!我答應你,不管情況會怎樣,即使最終會被人唾棄,我也一定會保住性命回來的。”
“真……真的嗎?”
“嗯。”耿青峰一隻手輕輕的搭在她那隆起的肚子上,輕柔的撫摸着。“再說了,這裡還有咱們未出世的孩子,我還要看着他(她)出世,陪他一起成長。怎麼可能說話不算話呢?好了,別再想了,我們出去用膳吧。要不然,他們該等急了。”
“好。”得到了耿青峰的保證,李昱琪也放心不少。而且她也知道,這耿青峰很少做出保證什麼的。一旦做了,那是肯定會兌現的。
到了前廳,耿世培與李夫人已經坐在那裡了,桌上一堆珍饈佳餚,看起來美味可口。耿青峰扶着李昱琪慢慢的走進去,讓她坐好後,纔在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着耿青峰這麼體貼女兒,李夫人心裡十分高興。加上耿青峰平日裡又時不時的孝敬一下,她對耿青峰說起話來,也比平日熱情許多。“青峰,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說一聲?讓林嬸給你飩點湯什麼的也好呀。”
這古代女人懷孕時,會有半年多的時間伺候不了丈夫。小門小戶那些家庭就不用說了,根本沒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搞啥二奶之類的。但大戶人家就不同了,一般男人除了妻子之外,還有侍寢丫頭和通房之類的。如果妻子懷孕,則會由侍寢、通房或小妾之類的去伺候他們的需要。混帳一點的男人,則會認爲家花不如野花香,趁着這個時候出去風花雪月。
“娘,我就不用了,現在最主要的是琪兒,她可是咱們家的寶貝。”對丈母孃的好意,耿青峰一口回絕起來。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喝這樣被湯那樣補藥的,傳出去別人還以爲他有什麼病了。
“不說我說你,你天天在外面這樣跑,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像前些日子,你與璥皇子跟高平王訓練,那纔多少時日,居然瘦得快成皮包骨了。就是你自己覺得沒什麼,也要爲關心你的人想想。你沒瞧見,那些日子琪兒見了你,都心疼成什麼樣了。”聽到耿青峰的拒絕,李夫人一下子不高興的數落了起來。
……
聽着丈母孃這噼裡啪啦的一大堆話,耿青峰只覺得自己的頭都要大了。看來,這“樹老根多,人老話多”說得一點也不錯。也不知道這丈母孃是不是更看期到了,教訓起人來,那話可是說上幾個時辰也沒問題。
耿青峰本想向耿世培求救,可是看着自個兒那父親,居然埋着頭只顧着吃自己的,連眼角都沒施捨他一個,這讓他失望的同時,又不由得低咒起來。
正在他準備出聲反駁時,李昱琪開口輕柔的說了起來:“娘,你就少說兩句吧!青峰哥哥這些日子也累了,看他瘦得跟什麼似的,先讓他用膳吧!”
女兒這麼出聲一打斷,李夫人也沒有繼續嘮叨下去。不過幾句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往外拐”之類的,還是念了幾次。
“對了,爹。”吃了一會兒,耿青峰纔像想起什麼似的說了起來。“過些日子,我要隨軍運送一些東西到邊關去。可能要離開一個月這樣。”
雖然耿青峰嘴裡含着東西,說話有些模糊不清的。但耿世培卻聽明白了。他擡起頭來看着耿青峰,嚴肅的問道:“你要領兵出征?”
“不。皇上的旨意只是讓我負責押運炸藥那些去邊關,領兵之事還是由李璥負責。”說着,耿青峰又夾了一塊肉,直往嘴裡送去。
“可是你只是負責匠工坊,這押運之事應該也輪不到你?”薑還是老的辣。耿世培一下子就聽出了裡邊不對的地方。這押運的事情,隨便交給其他的官員負責也是一樣的,何必非要耿青峰去呢?
“我也不清楚。”耿青峰爲免他們擔心,沒有把之前自己所想到的說出來。“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次護衛物資的有老爺子和平盧將軍。他們都是軍中老手,有他們在,那些宵小肯定沒膽來。”
“不對。”耿世培緊皺眉頭的想着,一點也沒有因爲耿青峰的話,而稍稍放寬心。
“爹,怎麼不對了。”耿世培這一叫聲,把正在傾聽他們談話的李昱琪倒嚇了一跳。事關耿青峰,她的夫君,讓她不由得緊張的站起來問着。
“這皇上……”耿世培還沒有說完,便被耿青峰在桌下踢了一腳。他疑惑的看了看兒子,卻發現他在對自己眨眼睛。看到這裡,不用多說他也明白,這皇帝派兒子打着運送物資的旗幟,肯定還有其他的事要交給他。
“皇上怎麼了?”聽着這耿世培只說了幾個字便停了下來,李昱琪不由得焦急的問了起來。
“琪兒,你先坐下吧。”李夫人由於坐在耿世培與耿青峰的對面,對他們父子間的那些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看着女兒那身懷六甲的樣子,也知道他們隱瞞她是爲什麼。
“娘,你先別管。我……我只想知道皇上派青峰哥哥去押運物資,有什麼不對了?難道此行有危險不成?”她焦急的問着,那擔心的樣子表露無疑。
“沒事兒的,琪兒。你太多心了。”耿青峰笑着,把李昱琪弄來做下,安撫的說了起來。“爹只是對我這次押送感到奇怪而已。這些炸藥是由我做出來的,其威力如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當初演兵時爲了震憾那些吐蕃人,便做了一些出來試驗。現在吐蕃人回去了,難免不會把這消息透露出去。爲防萬一,這些炸藥都不是成品,必須到了邊關軍營纔開始現配。”
“真的嗎?”李昱琪對這個理由有些不信的反問着,生怕耿青峰爲免她擔心,而隱瞞了什麼。
“真的。”耿青峰笑着,在她的鼻樑上輕點了一下。“難道你還不相信我說的嗎?我可從沒有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