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偉,我可把賭注都壓到你身上了啊。要是百泰公司放了我們鴿子,這玩笑可開大了。”白玉新有氣無力地道。
至於百泰公司的態度,陸一偉不可能完全把控,既然白玉新把責任推到自己身上,就算有再大的困難也得應承下來,道:“白縣長,百泰公司的總經理是我的同學,加上他們之前就和張縣長談過,應該問題不大。”
“那自然好!”白玉新道:“行了,我先去吃點飯,再回南陽。”
找到一個小飯館,停了下來。民以食爲天,不管經濟蕭條和繁榮,不管戰亂還是和平,飯館的生意從來都異常火爆,並不受外部環境影響。眼前的這個飯館生意相當興旺,門口大排檔似的坐滿了人,喝着啤酒,吃着小菜,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顧桐停好車就箭步衝進飯館,張羅着找桌子點菜,相當熟練。自從跟了白玉新後,腦子靈活,手腳敏捷,加上爲人老實,口風嚴謹,不計較得失,深受白玉新喜愛。正如他所說,在顧桐身上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坐定後,白玉新要了三瓶啤酒。開啓後,放在顧桐跟前一瓶。顧桐連忙道:“白縣長,我待會還要開車。”
“先喝着,等會不能開車,咱就住下來,明天再回。”白玉新道。
顧桐瞟向陸一偉,看到陸一偉點頭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接過酒瓶。
“孟繼忠的女兒你認識?”白玉新喝了口酒問道。
陸一偉尷尬一笑道:“不算認識,她在北州大學讀書,是我女朋友的學生,有過一面之緣。”
“哦。”白玉新道:“對了,你小子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聽說你找了位大學教授,要不叫出來一起吃個飯?”
陸一偉笑笑道:“這兩天她不在,出差了。下次我倆請白縣長吃飯,好吧?”
白玉新微微一笑,跳過該話題道:“你明天再去百泰公司一趟,把這事敲死,我們必須加快進度了。蘇市長那邊卯足了勁想出點政績,而張縣長同樣火急火燎啊。曙陽煤礦改制完後,我們立馬掉頭對準二寶煤礦,勢必要爲南陽的發展掃除障礙。”
陸一偉點頭道:“一旦百泰公司介入,曙陽煤礦改制就進入正常化了。對了,蘇市長,你對通亞集團瞭解嗎?”
白玉新夾了口菜道:“瞭解一點,不是太多。通亞集團的前身是一家國有企業,主要以化工爲主。改制後,不斷向各個領域擴伸,進軍路橋行業,據說光去年就承攬下好幾條高速公路的修建,其勢力不可小覷啊。如今,轉向南陽修建水泥廠,估計也是爲路橋公司而服務。”
聽完分析,陸一偉道:“白縣長,我有幾個疑問,既然是這麼大的企業,爲什麼會選擇在南陽縣建廠?南陽既不具備交通優勢,又不具備能源優勢,捨近求遠跑到這裡建廠實在有些奇怪。”
白玉新蹙着眉頭道:“我與你有同樣的疑問,不過人家既然跑到這裡投資就有一定的道理,誰知道呢。這是蘇市長的政績,咱不去
過問,搞好企業改制就成。”
直到晚上十一點多,縣長張志遠纔回過電話。白玉新簡單把情況彙報了一下,張志遠沒有多說,只是道:“這事你自己把握。”說完,掛掉電話。聽得出,心裡有些不舒服。
第二天,通亞集團一幫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南陽縣。按照蘇啓明安排,副處以上的領導幹部全部到場迎接,自然,作爲招商引資的功臣魏國強也出現在迎接現場。
這支觀摩團先是到了石灣鄉進行了實地考察,又返回縣委大樓召開了對話會,在隨後的談判會上,對方拋出了合作意向,總投資10億元,計劃五年分三期建成,第一期工程1.5億元,主要建設廠房等基礎性設施。
蘇啓明聽了十分高興,並拿出最大誠意與對方合作,不光土地無償提供,就連各類稅費都減免三年。雙方一拍即合,當場就簽訂了初步合作意向,並邀請南陽縣領導班子到他們公司進行實地參觀。
第二天,《北州日報》就刊登了新聞:《西江省最大的水泥廠將落戶南陽縣》。此消息一出,立馬在全市引起轟動。同僚們紛紛打電話向蘇啓明道賀,就連市委書記田春秋都打電話慰問:“啓明啊,這件事你幹得不錯,看來我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好好幹!”坊間也在流傳:“你看人家蘇市長不愧爲是大領導,水平就是不一樣,這纔來了幾天,就給南陽招來這麼大的企業,比張志遠強,比劉克成強了不知多少倍!”一時間,輿論紛紛倒向蘇啓明,開始不間斷吹捧,讓蘇啓明得意得有些忘乎所以。
蘇啓明的聲望遠遠蓋過了張志遠,這讓張志遠很是覺得憋屈,自己也沒少幹啊。與蘇啓明比起來,張志遠屬於那種埋頭苦幹而不願意宣傳的人,就算幹了再大的事,也十分低調。而蘇啓明不同,他深諳宣傳工具的力量,就算幹了芝麻點事,他都可以說成天大的事。就好比這次招商引資,他就懂得包裝,愣是把一個計劃年產10萬噸的水泥廠說成了全省最大的,爲自己贏得了信譽,贏得了時間。
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要數魏國強了。蘇啓明一高興,頂住壓力拿掉魏國強頭上的處分,讓他出任協調小組的辦公室主任,並重新起用,到石灣鄉暫時主持工作。雖是暫時主持,石灣鄉基本上也就他說了算了。看來,政府辦副主任李建偉的美夢就此泡湯了。
張志遠這些天來一直悶悶不樂,憋了一肚子氣。見曙陽煤礦企改進展緩慢,乾脆下來親自蹲點,督促各個小組加快馬力,全速前進。有了縣長親自督陣,效果果然明顯,資產覈查工作提前就結束了。
財務報表顯示,曙陽煤礦去年年產值3萬噸,營業額1.5個億,除去上繳各類稅費及煤礦日常運轉,純利潤幾乎爲零,甚至還在虧本。這種狀況已經連續持續了七八年,讓人觸目驚心。
再看債務往來,外面有欠款,煤礦欠得別人也不少。其中最大的一筆就是銀行的,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欠款高達5000多萬元。如此一算下來,曙陽煤礦早就
是在空殼運轉,負債累累了。
另外一組覈算企改成本的結果也出來了,總資金需要1.4個億。其中,安置分流企業職工費用最高,高達4000多萬元,剩餘部分主要用於償還債務和正常運營資本。
張志遠拿着各類報表和賬本整整看了兩天時間,打算和礦長陶安國好好聊一聊。
陶安國辦公室,張志遠移到辦公桌前,而陶安國坐在一側的沙發,等待訓話。張志遠依然拿着報表在認真查看,而陶安國則不停地擦汗,有些坐立不安。
“老陶,你在曙陽煤礦幾年了?”張志遠突然發問。
陶安國一時間還沒緩過神來,定了定神道:“張縣長,再過兩天就整整8年了。”
“哦。”張志遠把報表合上,擡起頭盯着陶安國道:“這麼說,你也是八年抗戰咯?”
陶安國苦笑,沒有作聲。
“說吧,企業改制後你有什麼打算?”張志遠問道。
陶安國從企業改制第一天起,就在思考着這個問題,而且中間不停歇活動,想能移到一個相對好一點的單位。他吞吞吐吐道:“張縣長,我……我服從組織安排。”
張志遠冷笑,道:“如果你服從組織安排,峂峪鄉還空着鎮長的位置,你願意去嗎?”
陶安國雖是礦長,但也是正兒八經的正科級領導幹部,在待遇上享受副處待遇,甚至更高。管了這麼大一個企業,當然不願意再去鄉鎮了,最好的結局就提撥個副處,進人大或者政協,要是能進縣委政府序列,那再好不過了。可張志遠拿一個鎮長的位置和自己談條件,很明顯是不給自己面子。
看到陶安國不作聲,張志遠繃着臉道:“老陶,我問你,上次查出來的那個進口煤礦設備你從中拿了多少?”
聽到此,陶安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他一邊擦汗,一邊結結巴巴道:“張……縣長,我……我……沒有。”
張志遠沒有給他面子,道:“上次你和市委郭書記求情,我看在你是老革命的份上,放了你一馬。”然後把賬本丟給陶安國,道:“你和我說說,你和鑫源煤礦設備公司是什麼關係?”
陶安國不敢看賬本,戰戰兢兢地道:“張縣長,只是合作伙伴關係。”
“是嗎?”張志遠語調升高,挑眉瞪着陶安國,道:“只是合作伙伴關係嗎?”
“是……是。”陶安國聲音越來越低。
“放屁!”張志遠猛然拍了下桌子站起來道:“那你說說賬本上的這些又是怎麼一回事。”
陶安國嚇了一大跳,把手裡的賬本都掉到地上。又顫抖着手匆忙撿起來掃了一眼,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與鑫源煤礦設備公司的財務往來,不敢作聲。
(ps:首先和大家說聲對不起,這兩天更新不給力。這些天正在搞羣衆路線,召開民主生活會,萬路幾乎每天加班到深夜寫檢查材料,連熬了幾個通宵,材料纔算通過,所以昨天斷更了,希望大家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