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央到省、地市,縣各級人民防空委員會辦公室這個常設機構的設置,與尋常意義上的臨時機構截然不同。
自1950年成立以來,受到中央歷任領導人的高度重視,視爲國家防禦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格調相當之高。
各級人民防空委員會辦公室平時負責組織管理全國人民防空建設,戰時負責組織開展城市人民防空襲鬥爭,接手城市防空管理,組織開展人民防空指揮工作,組織管理人民防空通信警報建設,組織管理人民防空工程建設,組織開展人民防空宣傳教育等。
這其中,王國棟同志在軍隊中深耕20多年的專業通信領域,有着豐富的組織實施經驗,在海灣戰爭爆發的當前世界格局中,有着截然不同的含意,對加強淮州市人防辦的人民防空通信警報建設意義重大,這也是上一級省人防領導考慮的着重點和加分項。
各級人民防空辦公室作爲平戰結合的重要機構,在通訊指揮上有着更高的要求,更偏向于軍隊通信技術,技術特徵上與民用通訊大相徑庭。
省裡的領導正是看中了王國棟同志的這一點優勢,才能夠脫穎而出。
要知道,從正科長晉升到副主任,在單位裡這可不是普通的升職,而是中層幹部到單位領導的華麗轉身,意義絕然不同。
以地級市人防辦公室正處級單位爲例;
副主任就是副處級的職務,到了市政府各個局、委、辦,也是副職的待遇,穩當當的單位領導,哪怕是分管工會、計劃生育和三產,那也是副主任的分工,硬邦邦的單位領導。
正處級軍轉幹部到地方上降兩級使用,擔任正科級職務,地方上只會認可正科級職務,僅屬於單位裡的中層幹部,正處級別只能打在括號裡,發工資的時候彰顯一下存在感,這是特定時期的一種現象。
同樣的道理,派出所裡的任職的軍轉幹部若是普通民警,沒有具體職務,哪怕後面括號裡有(副處級)三個字,依然是普通民警,沒有人會把他當成領導。
實質上,王國棟同志也僅僅是職務的晉升,由正科長晉升到副主任,擔任市人防辦副主任的領導工作,並不牽扯到級別上的晉升,因此他的任命文件爲;
茲認命王國棟同志(正處級)擔任淮州市人民防空辦公室副主任職務,云云……
這一夜,家裡面三喜臨門,酒酣耳熱之際聲音不免大了點兒,歡聲笑語差點兒衝破了房頂,隔壁鄰居老遠都聽得到。
一頓家宴吃的盡歡而散,連平素不怎麼沾酒的陳秀蓮也多飲了幾杯,臉龐紅紅地看着兒子盡傻笑,眼裡都是滿意神色,怎麼看都歡喜。
老公升職、兒子考上重點大學,對於一心撲在家庭上的陳秀蓮來說,足夠她美上一年。
酒量不佳的王國棟率先醉倒了,然後就是一心想灌王耀城白酒的大哥王耀陽,拿着大杯子和小弟拼酒,他卻不知踢到了鐵板上,醉地直接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害得王耀城費盡九牛二虎的力量,才把醉成死狗的大哥背到牀上睡覺。
將父親、母親先後送回房間休息,王耀城細心的收拾了一片狼藉的酒桌,將碗筷清洗乾淨歸攏好,連地面都拖了一遍,亮得光可鑑人。
趁着酒興,王耀城信馬由繮地走出門,沐浴着涼風習習的夏日夜風,思考着下一步將要進行的動作;
人生的大事高考告一段落了,按照王耀城自己的估分,應該在580分左右,上下誤差不會超過5分,這個成績已經可以上理科重點院校了。
在九一年這個時節,上大學沒有一本二本的概念,也沒有985和211的說法,只是簡單分爲重點院校,一般院校,專科院校,本科自費生和專科自費生這幾檔。
重點院校相當於以後的一本,以清大、京大、金陵大學和復單大學排名前四位,後面緊跟着就是浙大等著名院校。
一般院校則相當於以後的二本,專科院校就是大專學歷,藝術、師範類院校很多都屬於此類。
王耀城知道,如果歷史沒有改變,九一年的理科分數線是547分,自己考的分數超過重點線28分以上,想要考到熱門的清大、京大、人大難度很高。
因爲這些京城的著名院校還有明珠市的重點院校,在人文薈萃的蘇省的招生名額有限,競爭格外激烈,投檔線一般都要超出重點院校錄取分數線40分以上,真正是萬里挑一的殘酷搏殺。
按照淮州市考生的水平來說,這些外省重點院校錄取的學生,全部院校加在一起不會超過二十名,一般在十幾名學生的樣子,差不多是各縣高考狀元的水平,榜眼和探花都懸。
王耀城有自知之明,他絕不屬於這種尖子生,原來的奮鬥目標也就是一般院校,承蒙學霸司婉如同學友情提攜,走了狗屎運才能上到重點院校,直接提升了一個檔次。
他矚意的是省會金陵市的金陵大學,這座省會城市是自己前世今生最熟悉的,當年沒考上大學,當兵就去的金陵市郊橄欖綠軍營。
這裡的一草一木,城市發展變化猶如掌上觀紋,心裡再清楚不過了,也最適宜自己大展拳腳。
金陵大學是一座面向蘇省廣泛招生的著名院校,畢竟要向本省的莘莘學子適當傾斜教育資源,投檔線一般高出重點線20分就穩了,分數高一些,挑選熱門專業更有優勢。
重點院校辦教育也需要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京城大學更多的向京城學子傾斜,明珠大學更多的嚮明珠學子傾斜,原本也是題中之義。
金陵大學在全國名列三甲,最早在中國開展現代學術研究,建立中國最早的現代科學研究實驗室,成爲中國第一所以大學自治、學術自由、文理爲基本兼有農工商等專門應用科、集教學和研究於一體的現代大學,被國際上譽爲“東方教育的中心”。
從前,王耀城無數次從金陵大學門口經過,羨慕地看着天之驕子能夠在這座著名的學堂深造,畢業之後奔赴全國各地,展開燦爛的人生華章。
今天,通過自己的刻苦努力,還有一點小小的僥倖,能夠成爲他們中的一員,王耀城深感與有榮焉。
帶着這種愉悅的心情,他趁着酒勁走在環繞小湖的石子路上,感覺夜色分外的美好,輕盈的腳步似乎踏在雲彩裡。
“鵬哥,這事兒你可要考慮好了,二德子因爲將那個小子頭上開個瓢,現在被逮進去了,聽說派出所裡要新賬,老賬一起算,最新的消息要判二年牢飯,咱們緊盯着這一家人開片兒是不是妥當?”樹叢裡傳來一個男青年的聲音。
“我特麼管不了那麼多,就認準王耀城這小子開片,老子要廢了他一條胳膊,看這小子拿什麼上大學,家裡的老爺子這一個多月,整個人蒼老了二十歲的樣子,一頭黑髮白了大半,我特麼看了揪心的痛,操,我家裡日子不好過,就全特麼都別過了,要死大家一起死。”
王耀城立馬聽出了是隔壁那個小子馬鵬的聲音,心中不由的警覺起來,放輕了腳步靠近灌木叢。
灌木叢另一邊
馬鵬和另外一個身材矮壯的男青年坐在假山石抽菸,一絲陰謀的氛圍流露開,透露着絕望的氣息。
他狠狠地扔掉菸頭,說;“二德子我不會虧待他,錄像廳給他家裡一半的利,等到熬兩年牢飯資歷出來,就來幫我管理電子遊戲廳,有我馬鵬吃的一口,就絕不會少了他的,小飛,這事兒你幫我搞定,我馬鵬絕不會虧待你。”
小飛長長地呼出菸圈,眼中露出一絲狠色,說;“既然你想好了,我這邊沒什麼說的,找機會就動手,幹完了老子拿錢走人,在外面逍遙自在地過活。”
“行,是好兄弟,這裡是1萬塊錢你拿着,事後還有一個,到了外面身上沒錢可不行。”馬鵬從手包裡抽出一個厚厚的東西,用報紙裹的密密實實,外面還用橡皮筋勒緊。
就在這時,樹叢裡突然竄出一個黑影,低喝道;“都特麼別動,把錢交出來。”
猛然發生了變故,嚇了兩人一跳。
“哇艹,哪裡蹦出來的驢毛瞎鬼,敢跟你飛爺……”性格暴躁的小飛立馬尥了蹶子,嘴裡開罵起來,忽然一陣勁風迎面襲來,他來不及閃避,緊緊實實的被拍到面門上。
只聽到令人牙酸的“噗嗤”一聲悶響
小飛一張臉就像開染坊似的綻放開來,他坐在石頭上,連身子都沒站起來就悄無聲息的仰面而倒,直接被一板磚狠狠地砸暈了。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鐘,馬鵬連個人都沒看清,小飛已經被板磚拍暈了,他嚇得激靈一下,連忙說;“別動手,要錢……”
這個黑影也不廢話,回手一肘狠狠地撞入馬鵬胃部,將他剩下的話硬生生的砸斷了,趁着他低頭的瞬間,狠狠地一板磚劈在馬鵬的額頭上,激涌的鮮血立馬噴濺而出,不出意料地將馬鵬砸暈了。
在這個黑漆漆的夜色中,月光透過草木扶疏的間隙,斑斑點點的揮灑下來,可以看見這個神秘黑影用布包着頭,只露出一雙殺意充盈的雙眼。
馬鵬和小飛都是好勇鬥狠的街混子,打羣架就仗着人多,本身沒有什麼過人的實力。
以有心算無心,輕易的就被突然出現的黑影撂倒了。
黑影伸手撿起了報紙裹的東西,然後將馬鵬的手包撿了起來,裡面的鈔票數也不數揣進了口袋,順手將行兇的板磚放在手包裡,用力遠遠地扔了出去。
手包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飛出數十米之後落入夜色中的小湖裡,濺射起不大的水花,很快又歸於徹底的平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
黑影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轉回來看了下馬鵬血流滿面的臉龐,猛地擡起一隻腳,狠狠地踩在馬鵬的關節處。
“嘎嘣”一聲脆響
馬鵬右腿從膝蓋部位被一腳踹斷,巨大的傷痛,讓他在昏迷中又被疼醒了,“嗷……”的一聲痛叫起來。
此時,黑影已經渺無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