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叛離4

11、叛離(4)

雅樂溫柔地扶着佟心蕾在桌前坐下,溫馨的氛圍圍繞在周圍,真是一對璧人。

我閉上眼,淚水滴落。我想起在勿忘我花田前曾經許下的諾言,那些信誓旦旦的話,那深情的吻,終究只是騙局一場。他果然是因爲對我有愧,纔想到要用一場簡陋的婚禮來彌補我嗎?

摸到左手無名指上那枚光滑的指環,冰冷的觸覺直刺到心裡,這枚指環所代表的意義只是我的妄想,曾經以爲的美夢成真,卻只是一場噩夢。

我睜開眼,看向雅樂的左手指,那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是的,他一直都在騙我,從我治療後回到薩爾瓦開始,就一直將我與外界隔絕,不讓我知道他即將與佟心蕾訂婚的消息。就算與我結了婚,回到薩爾瓦卻依然讓整個伊佐特宮瞞着我。

我越想越怒,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曾經問過自己,我這麼巴巴地趕來儀式現場,到底是爲了什麼?如果雅樂向我解釋的話,我會原諒他嗎?如果他因爲我取消儀式,這是不是我想要的?

我不知道答案,也沒有如果。雅樂正在和佟心蕾舉行訂婚儀式,而我卻只是一個被他拋棄的可憐蟲。

我含着眼淚,看着雅樂的一舉一動。臺前的追光燈下,雅樂正握着佟心蕾的手爲她戴上一枚璀璨的戒指,雅樂在她手背上溫柔地印下一吻,兩人四目相對,說不盡的纏綿悱惻。

碩大的鑽石戒指閃爍着炫目的光芒,跟我手上的指環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我將無名指上那枚光滑的指環脫下,緊緊握在掌中。圓鈍的金屬硌疼了手心,卻比不上心裡的痛,我甚至能聽到心一塊塊裂成碎片的聲音,總以爲自己堅強,卻發現在這樣的時候,我再也支持不住了。

看過了,親歷過了,我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慾望。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我已經沒有一絲留戀了,他踐踏了我的心,我不能任由自己沉淪下去,童童還在等着我。

望着臺前佟心蕾害羞地說着她的甜蜜,我扯了扯脣角,握緊手中的指環,轉身準備離開。

再見,薩爾瓦;再見,雅樂,也許永遠不見。

“等一下,你先別走。”佟心蕾尖細的嗓音透過喇叭傳來,聽起來格外尖銳。

我下意識地停下回頭,臺前的佟心蕾一手握着話筒,一手指着我,臉上掛着得意的笑容。

追光燈立刻打上來,我成爲全場焦點,所有嘉賓都看向我。王妃也發現了我的存在,面上有一絲慌亂的神色。

雅樂閒閒擡頭,看了我一眼,微皺了眉。他在伊諾耳邊說了句什麼,伊諾點頭離開,隨即他便牢牢看着我,眼神複雜。

“她就是我和雅樂感情的見證人,如果不是因爲她,我和雅樂的發展也不會這麼快。”佟心蕾繼續說着,一邊向臺下走來。

終於,她走到我面前,將話筒往我手中一塞,“今天是我和雅樂的訂婚典禮,作爲我們感情的見證人,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我看看她,又看看躲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小江,笑了笑說:“我今天是特地來恭喜你們的。”

說罷,我擡頭與雅樂四目相接。眼眶一酸,我立刻移開視線,盯着那座天鵝冰雕說道:“我祝你們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佟心蕾邊說邊往臺前去,似是無意地補充一句,“畢竟我和雅樂之前就是因爲你而分開。”

這句話說完,滿場的嘉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我能接收到不善的眼光在我全身逡巡。我怔愣地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終於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安排,是她讓小江安排我站在前方,也算準了我會受不了離開,到時候她就能輕易將我暴露在大庭廣衆之下,當着衆人的面羞辱我。

而雅樂,只是站在那裡,看着我什麼話都不說,完全放任佟心蕾的所作所爲,絲毫不念及舊情。

這一刻,我心真的死了,不再有執念,也不再有奢望了。

我站得筆直,望着他綻放一抹最絢麗決絕的笑容。我轉身,握緊右手,在衆人的注視中逃一般離開溫室。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黃昏的余光中,伊佐特宮高大雄壯的建築格**沉,仔細辨了一下路,我便往側門方向走去。

身後有凌亂的腳步聲,我沒有理會,加快步伐,手臂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拉住,將我身體直接扭轉。

雅樂充滿怒氣的臉出現在我面前。我別過臉不看他,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臂不做聲。

“你來幹什麼?”他壓低了嗓音,這是他脾氣爆發的前兆。

我淡淡回答:“來恭喜你訂婚。”

“我不是讓你去英國嗎?”他捏着我的手臂不放,我的手臂已經痛到麻木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應該在走之前對你說聲恭喜。”我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雙眼,直看的我兩眼發酸,“還有樣東西應該還給你。”

我將右手攤開,掌中那枚戒指還帶着餘溫,在暮光中發出淡淡的光澤。

“這枚指環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現在我將它還給你,希望你下次是真心的爲你妻子套上這枚指環。”

天更暗了,最後的一點暮色消失,戒指的光澤也在一瞬間消失,那最後的一絲如童話般瑰麗的美好,也湮滅了。

我將手掌伸到他面前示意他拿走。他卻一動不動,只望着那枚指環發呆。

我的雙眼已經酸澀脹痛,眼淚再也忍不住,一顆顆滴落下來。夜色中,只有溫室透出的燈光照亮四周,而這光芒也提醒着他還有一場訂婚儀式在等着他。

“送出去的東西,我不會再要回來。”

“可是我留着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就扔掉吧。”說着他從我手中搶過指環,一下子扔到旁邊的草叢裡。黑漆漆的夜色,也看不清他扔哪裡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這樣,就跟他再無瓜葛了。

也好。

我放下手,吸吸鼻子,帶着濃濃的鼻音對他說了聲:“再見”,掙脫他的束縛,向側門跑去。

這次他沒有再追來,奔跑中我回頭去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漸漸被夜色湮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