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瀲瀲,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真正比試一場?"
"那時你是我的目標,現在是我的夫君,不一樣的。"鳳清瀲靠在宋無痕肩上,淺笑嫣然。
宋無痕伸手把她抱進懷裡"怎麼不一樣了?"
"那時想成爲武林的最強者,傲視羣雄劍指蒼穹。"
"現在有了你啊。"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江湖。"
她是鳳家的小弟子,一手長鞭使得出神入化。年及十一歲,教她鞭法的家主都沒能在她手下過三招。
江湖言鳳家弟子清瀲是絕世的武學天才, 未來甚至能威脅到武林盟主的地位——畢竟那盟主宋無痕在如此年幼之時也未得這般名聲。
於是武林中人就無比期盼這場比試,鳳家武學天才和少年盟主的王者之戰。
那年宋無痕方弱冠年,玉面公子碧落劍,撇開那名劍碧落換上摺扇,儼然是俊朗的書生模樣。這長安洛陽戀慕這盟主的多了去,卻每一個他能瞧上眼的。武功不弱於他,容貌配的上他,說的輕巧,世間可有這般女子?
而諸多人期盼的那場比試也遲遲沒有來。 如此過去五年。 江湖的人去留匆忙,生死不過一場夢。 宋無痕還是做他的少年盟主維護正義,只是依舊未曾婚娶。街巷酒館常有人嘆惋,如此人中之龍,恐怕窮盡一生也難以再尋得如意的女子。
而那鳳家的小弟子,漸漸的鮮少被人記。一顆尚未升起的新星被扼殺,許是哪方勢力覺得具有威脅,又或是意外出了事, 又或是隱居在哪方天地——於江湖,都是尋常事。
鳳家谷,谷中亭,亭中左右二女,長者看起不過三十左右,實則已過半百,幼者才及二八年。長者是鳳家家主鳳鈺,小女自是在江湖失蹤五年的鳳家女弟子,鳳清瀲。
“瀲兒,你身**將除只差最後一味藥,只有醫仙谷方有。只是那醫仙谷不是尋常人進的了,莫說鬼醫的態度,這一行定是難上加難…”鳳鈺面露愁色。
“師傅,無妨。我即日便啓程,一定帶回冰姬草。”清瀲微微頷首,“只我一人足夠”
她終究是驕傲的,不容許被比自己還不如的人暗自保護起來,鳳鈺做她師傅十餘年,一句話就心中明瞭。
“也罷”鳳鈺輕嘆,走出亭子“明日清晨走吧”
忽然又回頭“且記江湖人心亂,你深居鳳家多年,怕是周旋不來。好在已有七成武功,尋常人也奈何不得你,定要早去早回莫耽誤了。”
“是”清瀲隨鳳鈺後落一步,回到內院。
”俏臉薄霜輕羅裙,美人坯子的小丫頭變得風華出塵了。哈,明日清晨,醫仙谷麼。”看着鳳家二人離開,遠處鳳棲桐上的人莞爾。語罷跳下梧桐向外門而去,只餘一道青碧色的殘影。
醫仙谷外,有女子冷然而立,雖黑紗蒙面,卻不難猜測那薄紗下是如何傾城的容顏。
這陣法當真是難纏,若不是懷着求人之心,也許兩鞭就能毀了吧。畢竟她並不精通機械陣法,一手鞭法也是幫不上忙。
“唰——”
後不知何時來了一青衫公子,青碧色的長劍在陣法上急點幾下,醫仙谷谷口,困擾了鳳清瀲半個時辰的陣法,破了。
未等宋無痕開口,清瀲便如流光隱入谷中,甚至沒回頭一眼,鬧得這名動天下的盟主撇了撇眉“好不識趣的小丫頭”。
清瀲沒想谷中只有三兩簡陋的竹屋,大片藥田,除此就是未開闢的連綿林海。
於是不由得駐足,縱是鳳清瀲一般孤傲漠然也難免沉醉其中。醫仙谷就像心底的桃源,清茶淡酒,自給自足,無關風月,且看雲捲雲舒。
竹屋的門“嘎吱”的推開,誰誠想鬼醫竟是溫和如畫的翩翩少年郎,即使粗布麻衣也無法遮掩與生俱來的貴氣。
“久聞鬼醫大名,在下宋宇軒。”先開口的是宋無痕。
君子墨一愣,爾後笑如春風拂過“君某隱居此地,未曾懸壺濟世,怎稱妙手回春,又怎配號爲鬼醫?”
“鬼醫謙虛,在下身負異疾,遠赴醫仙谷便爲了求這最後一味藥”
“何疾?”
“入玄冰水榭時誤中**”宋無痕道時嘴角泛起一抹笑。
鳳清瀲眉頭一皺,她五年前入玄冰水榭**至今未解,這人如何知道的一清二楚?再看向宋無痕的目光多了分冷厲。
“可是求我這冰姬草?”君子墨倚在邊欄,笑更深了幾分“你是爲了旁邊那位姑娘吧,看她身體左右寒意深重,怕是中**有些時日了。解毒要兩味草藥,火朱菱花和冰姬草。火朱菱花只在天撩原生長,冰姬草則是我醫仙谷獨有。姑娘化解火朱菱花恐怕就花了幾年,現極需要冰姬草做最後一味藥,否則會前功盡棄,對嗎?”
“給我”鳳清瀲語氣平淡,周身卻殺氣畢露。
“姑娘可懂先來後到?”宋無痕斜睨鳳清瀲,“從沒人能從我這搶東西。”
鳳清瀲不再多言,三尺紅鞭以刁鑽的角度襲向宋無痕。尚未近身,被一剎綠芒截下——正是碧落,一時間兩人打的難解難分。
君子墨無奈攤手“二位且停手,先聽我說。”
冰姬草是藥中之王,不容其他植物動物附生於它的領地,因性寒,故方圓五里皆是冰霜瀰漫,不生寸草。
此藥能驅寒毒,將其轉化爲自生功力,此爲一絕;外敷能生白骨內服能疏經脈,此爲二絕;若單純吸收其藥力,能延壽百年!此爲三絕,如此天材地寶,甚至皇帝都夢寐以求。
“君某不敢據此物爲己有,二位且量力而爲。”君子墨關上竹門輕嘆,這兩人皆不是凡夫俗子,特別是那位公子,姓宋,碧落劍,不就是最好的身份證名麼。縱他歸隱醫仙谷,又怎會不知軒轅閣宋家一脈,名劍碧落代代相傳呢?
另一邊,鳳清瀲簡單辨別方向,運起內力極速而去,宋無痕緊隨其後。慢慢的,鳳清瀲有些後繼無力,宋無痕一舉反超過她,始終領先十步之遙。
離冰姬草愈近,鳳清瀲咬牙將還未回覆完全的七成功力驅動到極致。
不能停!不能輸!她還沒報答鳳家和鳳鈺的恩情,她還要恢復實力挑戰武林第一人!
還差十步,八步,五步……
未驅除的**被內力激發,寒意充斥溫軟玉,五臟六腑冰霜凝!
加速!加速!
剩下的三成內力被強行動用,鳳清瀲是在燃燒自己的生命!
宋無痕感覺到不對的時候鳳清瀲已經幾乎沒了意識,他猛的一轉身,鳳清瀲順勢撞進懷裡。
“你不要命了!”宋無痕怒極,一手抱緊她,一邊爲她源源不斷的輸入內力,用身體化解他身上的寒意。
身體涌入一道道熱流,鳳清瀲忽然覺得很安心。在這個素不相識的人身上,她有了一絲奇怪的安全感。
她幼喪父母,因根骨適合練武,被鳳鈺收養,在鳳家也難免遭人排擠,所以從小性格孤僻,除了師傅鳳鈺鮮少與他人交流。而終日練武幾乎成癡,也許是因爲手上的長鞭是唯一能與她知心的吧。
慢慢的,寒意驅散,鳳清瀲也模糊的在宋無痕睡去。
再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一臉驚喜的宋無痕,放下藥碗走到牀邊。“瀲瀲,醒了嗎!”
他扶起清瀲,笨拙的綰起她的長髮。“你已經睡了半月。那日是我不好,爲了引起你的注意害你差點…不過**全部激發後也大大縮短了冰姬草的的吸收時間,子墨本以爲你至少需要兩個月。”
鳳清瀲看着銅鏡中歪斜的琳琅嵌玉騰鳳釵,及鳳頸處的“瀲”字,嫣然一笑,紅雲疑似朝霞晚。“謝謝,我很喜歡。”
這時她纔像個二八年華的姑娘,隨着困擾她五年的**化解,她不僅武功大成,性格也溫和了許多。
“好美”宋無痕輕嘆“下次再見時,我會告訴你一切”
鳳清瀲溫婉的點頭“好。”何況師傅肯定也很擔心她。
鳳家谷,谷內議事廳。
“師傅,**已解,用了半月足時間化解,已經無礙。”鳳清瀲道。
“解了就好…解了就好、這些天我很擔心你…我無夫無子,一直把你當做親女看待,這麼多年…”鳳鈺難以隱忍自己的情緒,堂堂鳳家家主在一個小輩面前失聲哽咽,可見鳳鈺是真心對她好的。
“師傅…”清瀲輕輕抱住鳳鈺“不,我幼喪父母,是師傅你把我帶回來,教我武功,不讓別人欺負我,師傅…願意做我的孃親麼”
“瀲兒……”鳳鈺緊緊回抱住清瀲。
清瀲靠在鳳鈺懷裡,默默地予她安慰。她知道鳳鈺深愛的人長眠異國,從此她一生未嫁,全心經營鳳家。
“家主——”來人是鳳家大總管,鳳斕。
“有人自稱爲宋家下人,是來爲宋家家主,武林盟主宋無痕向鳳家弟子鳳清瀲提親。”
“家主看請不請他進來?”
“武林盟主宋無痕…?”鳳鈺疑惑道,“他年二十五還未曾婚娶,一直說難覓得如意之人,怎會忽然向瀲兒提親?”
鳳清瀲咬脣“娘,我不想嫁”
鳳鈺順了順清瀲的頭髮“來者是客,怎有不接待的道理?瀲兒若是不想嫁,娘斷然不會擅自答應。”
“鳳斕,請他進來吧”
“見過家主,在下宋昀,奉家主之命向鳳…”
尚未說完就被打斷“阿昀,辛苦你了,我自己說吧”竟是宋無痕,他不知何時進了鳳家谷,居然無一人發覺他的行蹤。
“瀲瀲,以軒轅碧落爲聘,****爲媒,你可願嫁我?”
“啊!你…”鳳清瀲驚呼,她方聽到有人要娶她,縱那人是一直作爲目標的少年盟主,也沒有答應的打算。
想來從前發誓不嫁,是爲將武習至登峰造極之境;而如今呢,怕是爲了那念念不忘的少年郎吧。
可那爲之拒婚的人,便是上門提親的人呢?怎有不嫁的道理?
何時街巷酒館有人嘆惋,如宋無痕般人中之龍,恐怕窮盡一生也難以再尋得如意的女子。旁人又言之未必,鳳家武林宴
上那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三尺紅鞭作風如影,再幾年長成了,怎的配不上那武林盟主?說不定又是一段佳話。
是良辰吉時,有新人喜結連理。奇的是,他們不拜天地也不拜高堂,連老祖宗的禮數都不守,惹人驚疑。
"天再高,高不過我宋無痕。怎麼值得委屈了瀲瀲?"
"所以直接洞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