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面色從容地穆銘,頭一回瞬間白了臉。
他和胡文凱都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但是這種狀況,一個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碰到一次。
而且在他們還是高中生的時候。
“子曦現在還在臺上,肯定沒有辦法看信息。”穆銘推了推眼鏡,“而且會場裡面還有他們的人,我們不能輕舉妄動。”
穆銘撥通了報警電話,簡單地說明了問題,警察那邊不敢置信地確認了一遍,隨後表示馬上就派遣專案組過來。
“記得不要弄出太大動靜。”穆銘再三叮囑,隨後跟胡文凱走進了會場。
路馨妍懷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桶爆米花,正吃得開心,看到胡文凱來了,連忙拽着她的衣角,“簡豫秦和褚晗玉的吻戲快到了,快看快看。”
胡文凱哪裡還有心思看劇。
簡豫秦?
看來這件事多半是和他有關,不然爲什麼人家偏偏報復到這裡來,能夠和那些亡命之徒扯上關係的,似乎也只有這個黑道太子爺了。
胡文凱深吸了一口氣,“會場裡悶不悶,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不悶啊,你快看嘛,王子出來了~”路馨妍完全沒有感覺到胡文凱的異樣。
果然,簡豫秦穿着一身白馬王子裝從舞臺邊上走了出來,臺下的姑娘們又是一片驚叫。
然後是冗長的讚美大自然的廢話,但是他獨特的低沉嗓音卻讓觀衆們十分受用,因此絕大部分人都看得很認真。
胡文凱有些焦心,他想盡可能地把一些人轉移出去,以此減輕待會的混亂程度。
他咬了咬牙,拿起手機給路馨妍發了個短信,直接告訴了路馨妍他們現在的處境,讓她馬上找個藉口跟他出去。
而這個時候,坐在後排的那個可疑男子也回來了。
路馨妍看到短信後頓時一臉驚慌,但是胡文凱卻把手伸過來,放在了她的額頭上,聲音大小恰到好處地對她說,“怎麼忽然就不舒服了,我陪你去醫務室看了看。”
路馨妍覺得自己手腳有些僵硬,但是還是跟着胡文凱走了出去。
“不行,我們要去通知琪琪他們,還有連阿姨他們都在裡面。”路馨妍畢竟是千金大小姐,剛剛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滿心的恐懼,這會出了會場眼淚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胡文凱看了心疼,一邊真的把她往醫務室方向帶,一邊柔聲安慰她。
他不大會說好聽的情話,但是溫暖的手掌卻能夠讓路馨妍很快平靜下來。
“我們……我們也發信息給裡面的人,讓他們就這麼出來。”路馨妍努力收住了眼淚。
“我們會這麼做的,但是我們不可能讓每個人都這麼撤出來。”
“但是能多走一個是一個啊,可是……琪琪……”
在舞臺上的那幾個,肯定是走不掉的。
胡文凱把路馨妍往懷裡拉,一手飛快地給場內的幾個同學發短信。
而與此同時,後臺的穆銘和典伊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
收到短信的人都理智地保持了臉上的平靜,然後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走了出來。
但是,這個方法,不能長久。
當會場裡的人消失了五分之一的時候,那些混雜在人羣中的亡命徒終於發現了情況的不對勁。
而舞臺上,冉思琪還緊緊抱着最龍套的國王的大腿,大喊冤枉。
扮演王子的簡豫秦正盯着垂首在公主身後的獵人。
穆銘站在後臺看着衆人聚在一起的場景,腦子裡倏地閃過一道亮光。
“那個東西一定是在……”
然後他還沒說完,會場內就響起了一聲槍響。
接下來就是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通通不許動!”又是一聲槍響。
衆人儘管驚慌,但是還是乖乖地站在了原地,彷彿被上了什麼禁咒。
穆銘的眼中略過一絲恨色,“我就知道是在這個時候。”
舞臺上的幾個人也白了臉。
墨子曦的第一反應,是衝上前把那個還抱着人家大腿的笨女人拉到自己的身後。
簡豫秦比他滿了半拍,只能看了看那兩個人,隨後對着身邊的褚晗玉說了一句,“別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
褚晗玉的第一反應就是抓住了簡豫秦的手,而簡豫秦猶豫了一秒鐘,反握住了那隻冰涼的小手。
就連坐在最前排的那些校領導也被嚇得不輕,但是爲首的校長還是努力穩住了心神,轉過身,看向那個持槍的男人,清了清嗓子。
“請問,諸位這是要做什麼。”校長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大家還是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救星。
“很明顯,這個學校有人得罪了人。”那男子一臉無謂地聳了聳肩,隨後把槍平舉,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校長身後——
的簡豫秦。
簡豫秦隨即領會了他的意思,鬆開了握着褚晗玉的手,把她推到了從旁邊走出來的典伊和穆銘這邊。
墨子曦也明白了,聰明地拉着還愣在原地的冉思琪,準備不聲不響地退到旁邊,不料那個男子又吼了一句“一個都不許動。”
“既然是我的原因,你們沒必要大費周章控制這裡的無辜羣衆。”簡豫秦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
“哈哈哈,”那男子大笑了幾聲,“既然我知道要這麼做,就知道今天難出這個門,所以當然要給自己多一些籌碼。”
黑漆漆的槍口掃過舞臺的幾個角落,男子很有耐心地數着。
“穆家的二公子和小姐,墨家的大少爺,典家和褚家的大小姐……個個都夠分量,尤其是你,太子爺。”槍口重新對準了正中央的簡豫秦,“你的正下方,有一顆炸彈,只要我一按手裡的開關,你們這些富二代官二代就會立馬變成灰。”
衆人一聽還有炸彈,又是一陣騷動。
而一羣穿着便服的人,也趁機在混亂中進入了會場,擠到了人羣之中,一點一點地朝着幾名男子走去。
七百個人裡忽然多出七八個人,並不顯眼,而且是在所有人目光都沒放在門口的情況下。
但是舞臺上的簡豫秦看到,他臉色不變,淡然地跟男子周旋。
“那你這麼大費周章,是爲了什麼?”
“爲了什麼?太子爺這話是明知故問吧,”男子冷冷地笑了一聲,“多少兄弟,十幾年來一直死心塌地給幫派做事,不過就是不服簡老大把大家用血汗打下來的天下交給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被當成了幫派的敵人,丟了性命,我們不過是僥倖活下來的幾個,所以要爲那些死去的低胸,討一個公道。”
“那些人的命是命,那因爲制止你們死掉的弟兄的命就不是命了?”簡豫秦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砰——”這一回,子彈是朝着簡豫秦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