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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說,老忠義公大驚失色,轉頭頭目光炯炯的看着趙夫人。趙夫人本來正準備喝茶,這個屋子因爲剛纔趙崇義和侍衛們的爭鬥,被打的一片稀爛,只有這個小小的桌子是完整的,還好桌子上還有一壺冷茶,但是杯子都碎了,只有一個白瓷的杯子還在。趙夫人本來都是用描金彩繪的瓷杯喝茶,或者是用她用慣的綠玉斗喝茶的,可是這會兒也顧不得,先用這個小瓷杯喝一口吧。定定神。可是,趙崇義這話一說,她的手一抖,這個不是很好的白瓷杯子也掉在地上,碎了。
老忠義公看到這個情況,心裡的疑惑更加大了,難道趙崇義說的是真的,怎麼夫人臉上閃現一絲被揭穿的表情?雖然是一閃即逝,很快就掩飾好,但是這怎麼能瞞得過精明過人的老忠義公?
趙夫人冷靜一下,冷冷的問:“怎麼不是?你不但要殺嫡母,還要不認生母嗎?真是忤逆的徹底啊。”
老忠義公卻聽出了這話裡的掩飾,還有不安情緒,他心裡的疑惑更大了,忍不住問:“崇義,怎麼回事?”
趙崇義瞬間眼睛都紅了說:“我孃親是妾,你是主母。你要我孃親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我不敢說什麼,這是禮法。可是,你沒有讓她死。你幹了什麼?你慌稱她得了時疫,她真的得了時疫嗎?你慌稱她死了,她真的當時死在了田莊上?”
這話頓時讓老忠義公虎目瞪大。他忍不住問:“怎麼回事?你查到了什麼?你孃親沒有死嗎?她在哪裡?怎麼這麼多年沒有聯繫我們?”
趙崇義傷心的說:“父親,不要心存幻想了,她會讓我孃親活着嗎?她幹了比殺了我孃親還要狠毒的事情。她把我的孃親悄悄的弄走了,弄去了一個偏僻的山村,把孃親嫁給了一個山村的人。兩年後,孃親還生了一個孩子。這個時候,她纔派了人去把孃親給殺了。她讓孃親的兩個孩子都失去了生母。”
老忠義公頓時急了,一個箭步上去,抓住了趙崇義溼噠噠的衣服領子,怒聲說:“你說的都是真的?”
趙崇義說:“都是真的。我可以把地方給你。你派人去查探一下就知道了。”
老忠義公鬆了趙崇義的衣服,轉身面向趙夫人,恨恨的說:“你就這麼恨她?你恨她可是殺了她,幹嘛一定要讓她炸死。一定要把她去另外嫁給別人?你還要她誕下孩子。爲什麼?”
趙夫人此刻見事情揭穿。一點都不懼怕,反而脖子一更說:“怎麼了?我就是恨她。你的姨娘多的很,小妾多的很。來來回回的,有的是你從別人哪裡弄來的小妾,有的是你把小妾送給別人。收下的大將有功勞,你一個高興,就能把最貌美的小妾賞人。這樣的事情還少嗎?你送出去的小妾給人家生孩子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吧?這算什麼?妾不過就是個玩意,高興了玩一下,不高興了就送人。你是主人可以送人,可是我是主母,也能把不停話的妾殺了,打了,罵了,送出去了,甚至發賣了,甚至送去煙花之地都行,怎麼就不能把她送去配人?配給誰都行,很多夫人不是痛恨小妾,送了小妾給乞丐嗎?我不是還把她許配給老實巴交,疼愛她的山村男人,還讓她過上了幾年好日子?哼哼,這有什麼?爲了這個要殺我嗎?真是可笑,當初她當妾的時候,她把國公爺的心給搶走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哼。”
不得不說,趙夫人說的這一番話是對的。是這個世界通行的道理。皇后有權利處置後宮的一切嬪妃,雖然她高高在上。家裡的正式夫人可以處置小妾們,所以她們被稱爲主母。那些小妾們無論有多麼的得寵,她們始終都是個玩物,不是主人。她們即使是生了孩子,孩子也不能管她們叫母親,孩子的母親永遠只有正室的夫人。孩子見了生母,只能叫孃親,或者是直接叫姨娘,不能認親。生母的孃家人,不能算是府裡的姻親,只能算是下人的姻親。所以,一般人家是不願意女兒當妾的,平白的就跟着下賤起來。
女人既然當妾,就要有當妾的自覺性,所以,當初明珠的父親寵妾滅妻,被士林的人唾罵,這是禮法,是這個世界的大道理,不是一個人,兩個人可以違背的。
這麼一說,老忠義公也無話可說,雖然心裡恨的不行,但是隻是多了更多對去世的愛人的愧疚,心裡雖然恨趙夫人,卻找不出趙夫人的錯處,只能說她妒忌而已。可是對於女人來說,哪一個是不妒忌的?
趙崇義冷冷的說:“我孃親是做錯了事情,不應該給人當妾,可是,你妒忌她,殺了她,把她趕走,把她陪人,都行,爲什麼一定要讓她生下來孩子,纔去殺她?既然已經打算殺她了,爲什麼要讓她多活那兩年?就是爲了那個孩子?”
這麼一說,老忠義公也奇怪了,問:“那個孩子是男孩女孩?那個孩子現在在哪裡?”
趙崇義冷冷的說:“我就是知道那個孩子在哪裡,纔想要殺她的。你問一下,那個孩子是誰?那個孩子父親已經見過了。難道還沒有想起來嗎?”
這麼一說,老忠義公心裡不期然的突然冒出來一張怯生生的面孔,難道是?他不敢想,不敢相信。
趙夫人本來就是很聰明的人,此刻一看,知道是事情敗露,哈哈哈笑了起來說:“你現在才知道啊?親手殺了自己的同母異父的妹妹的感覺怎麼樣啊?你現在想不身敗名裂都不行了。你弒母,你殺害同父異母的妹妹,你還想建功立業?你還想在朝爲官?還想娶陳家的嫡女?還想當皇家的郡馬?做你孃的春秋大夢吧。哼,你憑什麼人模狗樣的端坐在朝堂上?一個賤人生的賤種而已,憑什麼,每次你的功勞都能和我生的高貴的兒子並列一起。憑什麼高貴的趙家不是站的我器宇軒昂的崇禮,溫文儒雅的崇信,還要加上你這個賤種?我就是要你身敗名裂,就是要你從朝堂上滾出去,就是要你從趙家滾出去。想來事情敗露之後,小陳家也不會要你這個女婿的,哼哼,到時候天大地大,哪裡有你呆的地方?哈哈哈哈!”
淒厲的笑聲,宛如夜梟的啼叫,讓老忠義公和趙崇義不禁打了個寒噤。
趙崇義說:“父親,現在你知道,我爲什麼要殺她了吧?這樣的狠毒女人配當朝廷誥命嗎?配當趙家的夫人嗎?配當我的母親嗎?母仇不共戴天,你別阻止我了,讓我手刃了這個毒婦。”
說完,他就要撿起來地上的匕首。趙夫人頓時嚇住了,笑聲也止住了,現在屋子裡一個侍衛都沒有,還有誰能救她?她雖然想給趙崇義安上罪名,可是不能拿她的性命去做,那哪裡值得?
正在她慌亂的時候,老忠義公如鐵的雙手扣住了趙崇義的手,把匕首給奪了下去。趙夫人不禁鬆了一口氣。可是一轉眼,匕首就到了自己的胸前,緊緊的抵住了她的喉嚨,這個匕首十分的鋒利,剛剛到了她的脖子,那森寒的氣息就嚇住了她,她瞪眼一看,原來是老忠義公拿住匕首抵住了她的脖子。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趙夫人說話也不利索了:“老公爺,你這是做什麼?你要殺妻不成?別忘記了我可是你的正夫人,我可是崇禮和崇信的親孃。我可是宮裡德妃娘娘的親孃,你要是殺了我,可要怎麼跟朝野上下交代?怎麼跟德妃交代?怎麼跟皇上交代?”
老忠義公恨聲說:“交代什麼?交代你怎麼陷害庶子嗎?你是正室夫人,你處置姨娘,原本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我這個男人不中用,沒有法子保護心愛的女人而已,可是,你陷害庶子呢?這可是大罪,足夠我把你休了。”
趙夫人不禁害怕起來。但是一轉眼,她瘋狂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十幾年過去了你還是對那個賤人念念不忘,還說她是你的愛人。她是你的愛人,那我呢?我十幾歲嫁給你,吃盡了苦頭,我孃家給了你那麼多的幫助。我給你生兒育女,如今兒子都已經是國公了,女兒都封妃了,我們給趙家增光,我多年來打理府裡的,家族的一切事物,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卻說她是你的愛人。你知道,我爲什麼,滿院子的姨娘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她?我處心積慮的對付她,甚至安排她炸死,安排她嫁人,就是爲了你愛她,因爲痛恨她,恨這個搶走了我的男人的女人,我要讓她不得好死,我要讓她心愛得兒子毀在她生的女兒手上。我要讓她生的孩子骨肉相殘,我要讓她死後也不得安寧。”
因爲趙夫人得激動,脖子已經撞到了匕首上,脖子一下子流出了一絲血,可是趙夫人一點也不害怕了,狀若瘋癲,忠義公倒是節節後退,最後,匕首離開了趙夫人的脖子,噹的一聲,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