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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玉霞帶着七個姐妹出了她們的小院,院門口已經有了三輛車,這三輛車是給京城外面的三個人準備的,另外還有五頂轎子。這轎子是給家在京城裡面的姐妹們準備的。
玉霞上了馬車,玉霞的家離京城並不遠,馬車跑的很快。馬車裡面,玉霞的心很是忐忑不安。已經離開家多少年了,恩大概算一算,大概已經有了快二十年了。離開家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現在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歲月的風霜已經讓她潔白的臉上有了一些皺紋。
玉霞不禁從包袱裡面摸出來一個小小的銅鏡,照了一下自己的容顏。銅鏡模模糊糊的,這個還是在宮裡的時候,給一個娘娘做的衣服被娘娘誇獎,賞賜給她的。這個銅鏡很是精緻,但是,還是比不上寶鏡看得清楚。在宮裡的時候,玉霞見過娘娘用的寶鏡,聽說是宮外做出來的,第一次見的時候,她下了一跳,怎麼能這麼清楚的把人照出來,連臉上的寒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雖然沒有那麼清楚的寶鏡,但是,能有一個銅鏡也算是不錯了。玉霞,看看自己的臉龐,又撫摸了一下自己梳的油光水滑的烏黑的頭髮,不禁心裡想,不知道大牛哥看到當年那個少女,變成了如今的模樣,還喜歡她嗎?會不會嫌棄她年紀大啊?大牛哥還願意和她成親嗎?家裡的父母親還願意嗎?也不知道家裡的父母親還好嗎?姐妹們怎麼樣?兄弟們怎麼樣?
雖然自己一直都通過在宮裡那個姑姑的親信給家裡捎信,捎錢,捎東西,家裡的人也通過那個人給自己捎信,也說了家裡的情況,可是。自己還是沒有真正親眼看到家裡的情形,心裡沒有底啊。
只是大概的知道,大弟弟已經成親了。娶的是隔壁村子裡的一個姑娘,弟媳婦也生了孩子。有了兩個男孩一個女孩。小弟弟一直都沒有成親,主要是家裡實在是住不下了,沒有房子,沒有姑娘願意嫁給小弟弟。兩個妹妹,一個已經成親了,嫁給了十里外的一個人家,過的還可以,也是普通人家。不富裕,但是夠吃的,經常還能接濟自己家裡一下。也生了孩子,是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最小的妹妹還沒有成親,已經都要二十了,也說好了人家,就是沒有成親,大概定下了日子,準備今年過年的時候成親。這戶人家也是大妹妹婆家隔壁村子的。聽說家庭情況還不錯。
桂玉霞想到這裡,把梳子放回了包袱裡面,包袱裡面滿滿的東西。她們出宮的時候。因爲是皇貴妃娘娘的命令出宮的,因此,沒有人敢爲難她們,她們攢下的東西,都給帶了出來。在宮裡這麼多年,她見過很多沒有長成人就因爲觸犯宮規而被打死的宮女,也見過獲得恩賜放出宮的宮女,那些宮女們聽說命運都不怎麼好。
像她們這樣能把自己在宮裡多年積攢的東西都拿回來的很少,多虧了皇貴妃的面子。也是自己那個同村的,一直都照顧自己的姑姑關照的結果。
桂玉霞人很聰明。又是窮苦人家出身,不怕苦。勤勞能幹,學了一手的好繡活,也經常因爲做出來的繡品得到娘娘們的讚賞,而賞賜一些東西。值錢一些都捎回家了,這些都是一些不能捎帶回來的東西,這一回都能帶回來了。有給母親做的衣服,有給父親做的衣服,有給兄弟姐妹們做的衣服,還有給侄子,侄女們做的衣服,還有給弟妹的衣服。爲什麼都是衣服呢?因爲她人在繡房,別的油水沒有,這上好的布,要是想弄一些還是沒有問題的。再加上她本身就活計很好,有了布,自己不過是費些時間就能做出來了。這些東西,都是她以前閒着的時候弄出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有機會拿出宮外面去給自己的親人,沒有想到還真的有這麼個機會拿回來,而且還是自己親手拿回來。
這裡面,最用心做出來的是四套給大牛哥的衣服,也不知道能不能穿,當年她走的時候,大牛哥還是個青澀的少年,現在都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了。
除了這一大包衣服之外,桂玉霞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家裡人了。不過,還好,有五百兩銀票,還有一兩的新發的月錢。對了,還有她之前省吃儉用省下來的五兩多銀子,還沒有找到機會給家裡呢,這些錢應該能給家裡安頓下來,至於那五百兩的銀子,儘量的不去動用,那可是留着去南洋給家裡置辦家業的。
一路上,桂玉霞都在思量着,時間過得很快,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左右,馬車就停了下來,馬車外面的馬伕說:“玉霞姑娘,你說的那個村子到了,你出來看看是不是?”
桂玉霞十分激動,忙從車裡面鑽出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個村子,門口的景緻都沒有改變,那顆大槐樹還在哪裡,那口井也在那裡。桂玉霞忙說:“謝謝這位大哥,這就是我家了,啊,我看到了,那個村口坐着的人,好像是我的父親啊,怎麼這麼老了?”
這個時候,村口的老農也看到了玉霞,心裡想着,這個婦人,穿衣打扮都像是富貴人家的人,怎麼來到自己這個窮村子了?村裡好像沒有聽說有這樣的有錢人親戚啊?
桂玉霞拎着裙子,快步跑了幾步,站到了老農的身邊。老農有些侷促,問:“這位大娘子,是要問路嗎?”
桂玉霞一聽聲音,正是自己的父親的聲音,頓時眼淚就流了出來,往地上一跪:“爹爹,我是大妞兒啊。”
老桂頭頓時愣住了,這個美貌的富家婦人怎麼像自己下跪了?怎麼還哭了,自己並沒有說什麼啊?不對,剛剛她好像說什麼來着?怎麼叫爹爹啊?怎麼說她是大妞兒啊,老桂頭忙說:“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我這個老農,怎麼當得起貴人的跪拜。這位大娘子,你一定是認錯人了,老漢是有個大女兒,名字是大妞兒,只是不在家裡,進宮了,當了宮女,估計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來了。”
桂玉霞已經哭倒在地上了,這個就是自己的爹爹:“爹爹啊,你再看看啊,我就是大妞兒啊?我從宮裡出來了,皇上把我賞賜給郡主家裡做活。現在,郡主娘娘開恩,賞賜我可以回家看看爹孃。爹爹,我真的是大妞兒啊。”
老桂頭一聽傻了,忙仔細往桂玉霞臉上看去。之前,因爲自己是個男人,不好往女人家的臉上看,因此也沒有看清楚。這仔細一看,還真的像是自己的大女兒。當年自己的大女兒走的時候只有十幾歲,還是個孩子呢,現在都已經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這歲數是對上了,而且,這眉眼,這臉龐並沒有改變,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孩子,而且是第一個孩子,這記憶是很深刻的,大妞兒的眉眼一直都在他的心裡。這幾年,大妞兒在宮裡,每年夠給家裡捎銀子,捎東西,家裡因此能活下來,並且嫁了女兒,娶了媳婦,他們老兩口經常覺得對不起爲家裡做出最大貢獻的大女兒。因此,經常在家裡人面前唸叨着,哪裡能會忘記女兒的長相。這一看,還真的是自己的女兒。老桂頭只覺得一陣暖流上心頭,說:“大妞兒,真的是你嗎?你真的出宮了嗎?”
桂玉霞忙說:“爹爹,真的是我,我真的出宮了。家裡還好嗎?房子蓋起來了嗎?娘還好嗎?弟弟妹妹們呢?我還沒有見過弟妹呢?也沒有見過小侄子呢。”
老桂頭這纔想起來,這是在村子口說:“看我真是老糊塗了,快跟我家去吧。你娘天天都想着你呢。這會兒,正在家裡納鞋底呢,你大弟弟應該在田裡幹活呢,弟妹也在田裡,還有你小弟弟,也在田裡幹活。今年多佃了幾畝地。房子早就蓋好了,只是,想來你也知道了,把大牛給害了。”
說着就把桂玉霞往家裡讓。走了幾步,村子並不大,就看到幾間新蓋的房子,土坯的,贊新的。
老桂頭一進家,就趕緊喊:“老婆子,快出來,大妞兒從宮裡回來了。三妞兒,快出來,你大姐姐回來了。”
老婆婆忙從屋子出來,一看到桂玉霞,楞了一陣,母女連心,立刻就認出來自己的女兒,忙哭着趕上來,一番相認,大家都哭成一團。還是車伕說:“玉霞姑娘,還是進屋裡說吧。我這就回去覆命去了。姑娘說了,你們三個路途遠的在京城外面的,今天可以不回家了,就在自己家裡過夜吧。我今天還要回去,明天一早我就帶着大夫來,倒是我們再一起回去。”
桂玉霞心裡很高興,這就有時間和家裡人說話了。忙對馬伕說:“這位大哥謝謝你了。”
說完從身邊拿出來一百個大錢說:“大哥,這個是給你買茶喝的,不要嫌棄。”
馬伕笑着接下里說:“還是先把玉霞姑娘的東西都拿下來吧。”
玉霞忙帶着三妹妹去馬車裡拿自己的大包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