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凌渡宇和巴極。
凌宇渡明白了,巴極在湖水下,還裝置了其他的導彈發射臺,這是他最後的皇牌。
嘯聲轉眼間變成刺耳的尖號,由湖面移往天空。
邦達方不知誰人狂喊道:“危險!是飛彈!”
苞著下來的狂亂是完全役法想像的。
數千人你推我撞地向掩護物內散去。
凌渡宇見機不可失,一撞巴極,兩人齊齊跌進湖水裡。
跌進湖水前,第一下驚人的爆炸聲撕裂了每一個人的情緒,跟著是一下接一下的狂爆,湖水激起巨大的水柱,沿湖的區域完全淹沒在水光和爆炸裡。
祭臺和它的浮道彈上半空,成爲滿天飛舞的木屑。
強力導彈的威力籠罩著水莊每一個角落,籠罩著沿岸的每一寸地方。
強烈的爆炸,掩蓋了人們死前的驚喊。
在跌進湖水的剎那前。
凌渡宇的心靈和晴子的心靈緊緊連在一起。
晴子的絕世容顏,浮現在他的心湖內。
凌渡宇的心靈狂叫道:你爲甚麼要這樣做,這會把你毀滅的。
晴子在他心靈內平靜地答道:這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嗎?死亡是一切生命的歸宿,夢湖賜與了我奇異的生命,正如天地孕育出人類,我已經歷過生命的愛火和熱力。那不是足夠嗎?我已不負此生了。我畢竟只是一種異物,雖妄圖和你相愛,最後終只是一個孤獨的個體,我雖因人類而生,卻是“非人類”,將因不瞭解人類,而長居那孤獨寂離的荒原。若是那樣,有甚麼能比死更理想。
凌渡宇狂叫道: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你是人類千百年來的夢想,醫治人類孤獨的最佳良方……
一幅強烈清晰的圖象,在他眼前出現。
玻璃屋在火光和爆炸中,徐徐倒下,碎石激飛往四周廣大的空間,大露臺上晴子陷入熊熊的烈欲裡,被倒下的建築物完全掩埋,再是一連串的爆炸,殘餘的碎石緩緩注進湖水裡。
兩人的心靈聯繫,像給利刃當中劈下,養然斷絕。
晴子死了。
一股強大的悲哀和失去一切生命意義的頹喪,狂涌心頭,模糊間,他沉進溫溫的湖水裡,他感到巴極的手,有力地箍上他的胸頸,帶著他在湖水中游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給人抱上溼潤的草地上。
淚水不斷流下。
失去了晴子,也失去了一切夢想。
夢湖把一個美夢賜與了他,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他聽到巴極在他身旁道:“她死了!她死了!”
凌渡宇張開眼睛,看到全身溼淋淋的巴極,坐在他身旁,木然望著遠岸的熊熊火光。
夢湖水莊變成歷史的遺蹟,敗瓦頹垣。
至於邦達等是死是生,現在已是無關痛癢。
晴子死了!
凌渡宇感到悽痛萬分。
巴極舉起右手,連著的手銬把凌渡字的左手也提了起來,道:“我知你是個合格的鎖匠,可以打開它嗎?”
凌渡宇呆了一呆,好一會才緩緩在胸前搓揉,把人造胸皮翻過來,取出一條長形的條子,不一刻把手銬除了下來。
巴極站起身。
夢湖的霧逐漸散去。
漆黑的夜空綴滿閃亮的星辰。
凌渡宇欲要站起來,一輪自動武器的聲音驟雨般響起。
巴極鮮血飛濺,打著轉倒跌開去,一頭栽進湖邊的淺水裡。
凌渡宇悲叫一聲,跳了起來,向巴極撲去。
他把巴極浸在水裡的頭擡起放在腿上。
巴極口鼻滲出了鮮血,神情出奇的平靜。
一個女子從林木間走了出來,手中提著自動武器。
雅黛妮!
凌渡宇來不及理她,望向懷中的巴極。
巴極眼中沉浸著無盡的孤獨和悲哀,喃喃道:“這也好,這也好!記著,我死後,將我的骨……灰……撒往……”頭一側,死去了。
這縱橫南美的梟雄,終於死去了,死在夢湖的湖水裡,以他的鮮血爲夢湖增添顏色。
他雖然未說出要將骨灰撒往那裡,凌渡宇已知道了答案:那是夢湖。
只有這樣,巴極方可以和晴子在一起,沒有人可再將他們分開。
巴極雖然得到了全世界,卻從未能有片刻離開他那孤獨的荒原。
就像凌渡宇。
或是雅黛妮。
以至乎世上任何一人。
另一輪槍聲響起,雅黛妮倒在血泊內。
凌渡宇緩緩轉頭,看見雅黛妮抱著槍頭倒指向自己的機槍,倒在血泊內。
雅黛妮自殺了。
她得不到巴極的愛,以血和死亡來清洗這恥辱。
她究竟怎樣逃出韓林的魔爪,是否用凌渡宇給她的麻醉針,這一切也不關重要了。
死亡終結了一切。
凌渡宇望向夢湖。
夢湖夢湖!
人類多少夢想隨爾而來,亦隨爾而去。
七天後,凌渡宇安全返抵玻利維亞抗暴聯盟的秘密基地。
康復了的高山鷹親來迎接他下機。
凌渡宇面容平靜,把晴子自我毀滅所造成的心靈創傷深深地埋藏。
斑山鷹道:“愛麗絲走了,她說:若你要找她,自會找她。她需要的不是憐憫,而是真正的愛。”
凌渡宇喃喃道:“愛?甚麼纔是真愛?”
他想起巴極的骨灰,在夢湖上浮蕩。
巴極!你是否仍在那孤寂的荒原上作永無休止的獨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