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半路上,雷子明看着那個女人提着箱子有點困難,她的身體太嬌弱了,箱子太大,對一個士兵說道:“沒見着女人可憐嗎?幫幫她。”
那個戰士屁顛屁顛跑過來,接過女人手裡的箱子,跟在女人的後面走得飛快。
到了離開大路要上山的時候,程鳳在山下等着雷子明,說道:“快一點,把我揹回去。”
雷子明翻了翻眼皮說道:“我還沒治你不服從命令的罪呢,還想讓我揹你上去?沒門兒。”
“我是不想讓別的人佔我的便宜。”程鳳紅着臉小聲說道。
雷子明看着他,沒好氣地說道:“哦,我明白了,我揹着你,走那麼遠的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就是爲了佔你的便宜啊,你這個人,思想有問題啊。”
程鳳急忙拽着他的手臂說道:“求求你了,雷大哥,你看看我的腳。”
“算了,臭腳丫子,沒啥好看的,你等一等,讓他們走完了我再揹着你走,讓人家看見了,太不像話了不是?”
程鳳甜甜蜜蜜地笑了,看着一行行的人從眼前經過。
等着前面的隊伍不見蹤影了,雷子明這才揹着程鳳上山,一邊走一邊說:“我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你的,這輩子纔會受到你的壓榨。”
程鳳俏皮地把一粒松子的肉送進他的嘴裡,說道:“看看,我也不會虧着你了,慰勞慰勞你。”
“還算你有良心。”
轉過這一片山坡,前面就是下坡的山路,從上面可以看到前面逶迤而行的隊伍,雷子明志滿意得地說道:“現在,有了人也有了槍,我們應該反擊了,程鳳,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啥?”
“打仗。”
“沒問題,我也是受過軍事訓練的人,打仗也是期望很久的事情了。”
“你沒經歷過戰爭,戰場上那種你死我活的殘酷場面,能讓很多人發瘋的,有很多人,在戰場上不是被打死的,而是由於場面的殘酷性嚇傻了,才被敵人打死的,你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你表現得好,我就把那支女子的隊伍交給你來帶,這一次招兵,你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你以前不是看不起我們女人嘛。”程鳳並不是一個很大度的女人,也有一些小心眼。
“我那時保護你們女人,等你經歷的多了,就會明白了,戰爭,不應該出現女人。”雷子明的心裡有點難受。
回到營地之後,雷子明提前把程鳳放下來,讓她走着回去,他怕被人發現,揹着人家大姑娘,招惹非議,幫助她是對她的關心,有了非議,就是傷心了。
他忙着給衆人安排食宿的地方,男人好辦一些,擠一擠就行,就是那些女人不太好安排,把戰士的營房騰出來四個,讓他們暫時在工棚那邊將就一下,很快,新的營房就能蓋好了。
一個戰士跑過來,喊道:“連長,連長,團部叫你馬上去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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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會?”雷子明不由得頭大,這輩子他就開過一次會,那是譚長林當團長的時候,會後,一千多弟兄沒了,譚長林當了漢奸,從哪兒以後,聽到開會就頭大,他有事都是跟沈戴勝私下說說,對戰士也是訓話而已,從來不開會。
雷子明想也沒想,說道:“讓副連長去吧。”
“副連長,探險去了,不在家。”戰士爲難地說道:“而且,團長說了,讓你一定到位,十萬火急的事情。”
“啊。”雷子明想了一下,說道:“你把萬達和黃樹鬆他們幾個叫過來。”
時間不長,萬達幾個中層幹部跑了過來,頭上都流着汗呢,剛纔真是很忙,老戰士忙着搬家,新戰士忙着入住。
雷子明嚴肅地說道:“尖刀班出去偵查,回來了嗎?”
“回來了。”萬達說道,他現在是一排的排長,黃樹鬆是二排的排長,何慶林是三排的排長,都是從第一支尖刀班裡面提拔起來的幹部,跟雷子明親着呢。
雷子明說道:“傳我的命令,營地從現在開始,進入一級戰備狀態,任何人睡覺不許脫衣服,槍支管理加崗哨,彈藥庫加強戒備,尖刀班接替巡邏任務,增加雙崗制度,崗哨距離延伸兩裡地,暗哨跟明哨保持距離,違反軍紀者,軍法從事,絕不姑息,警衛員。”
“到。”一個大眼睛的十八歲的小夥子跑了過來,他是雷子明新配備的警衛員張通。
雷子明說道:“你收拾一下,跟我去團部,你們幾個在我不在家的時候多辛苦一些,千萬不能出任何的差錯,今天來到營地的人比較多,注意防火防敵人。”
“是。”
雷子明簡單把軍務做了安排之後,帶着張通連熱水也沒喝一口就向山上的營地出發。在大山裡走了兩個小時之後,在到了山崖的下面已經天黑了,雷子明對着山上大聲叫道:“有人嗎?出來一個。”
半天,上面纔有人說話:“誰啊?”
“我,雷子明。”
“誰啊?”
“雷子明。”
“聽不清啊。”
“媽的,我說了,是雷子明。”他大聲喊道。
“是誰啊?打雷了啊?”
雷子明的心頭頓時火氣,掏出槍來,罵道:“你是特麼的誰?報上名來,看老子不收拾你。”
“你活膩了不是,敢罵老子?”
雷子明再也忍不住了,隨手一槍射去,呯一聲,只聽見上面那個人哎唷了一聲,然後聽到上面有人大聲喊道:“來人啊,有敵人,有鬼子在下面,給我打。”
雷子明趕緊跟張通找了一個稍遠一點的地方躲起來,真的被山上的人幹掉了,那才冤枉呢。
上面的聲音亂糟糟的,有人在奔跑,有人怒罵,還有人拉槍栓,雷子明的眼睛裡冒着怒火,恨不得把這個山頭給炸平了,以前每一次來都沒這樣的待遇,他是山上的功臣,那一次來都是被當做客人招待的,這一次是爲什麼呢?
從山上呯呯呯打了幾槍,看不出來是對着哪兒打的,反正子彈是沒飛到這邊,張通拔出了槍,他跟雷子明一樣,也是配着兩支盒子炮的,密營那邊最不缺的就是槍支和彈藥,雷子明一向注意物資準備的充足,沒錢了就綁架一兩個漢奸,沒槍了就去搶,他絕對不是那種懦弱的人,反正殺鬼子是職業。
雷子明把張通的手按下來,說道:“別胡鬧,你跟我不一樣。”他敢開槍是有那個本錢,剛纔也沒瞄着人打,沒打着人,子彈是擦着上面那個混蛋的身邊飛過去的,他心裡有數呢,真的傷着了人,那就是造反了,譁變是軍隊的大忌。
山上的人開了幾槍之後,又是一陣騷亂,有人在大聲怒喝,聽聲音是團長林恆奇出來了,果然,上面的聲音終於靜了下來,林恆奇在山上大聲喊道:“是誰啊,下面的人,報上名來。”
“雷子明。”
“哦,是你小子啊,上來吧,我讓他們放下繩子了。”
“不會再打我的黑槍吧?”雷子明還是很擔心,如果在半山腰上,連躲起來的地兒也沒有,中槍的機率大大增加。
“我就在上面看着,誰敢?”林恆奇也是怒氣咻咻的樣子,聲音很大,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
雷子明看到繩子晃晃悠悠從上面放了下來,雷子明上前抓住了繩子,張通攔住他說道:“連長,讓我來。”
“不用,他們要用這種辦法來殺了我,那也由得他們,如果我真的死了,你馬上回去,讓弟兄們不要爲我報仇了,把我埋在柳村的許文繡的墓葬旁邊,那是我老婆的墳墓。”
“好,連長,你小心一點,看着不好,你就跳下來啊,我在下面接着你。”
“滾蛋。”雷子明心想,這麼高的山崖跳下來,也是一個死,還不如跟他們拼了呢。
雷子明一點一點順着繩子爬了上去,身影漸漸看不到了,消失在夜色裡面。不一會兒,繩子放了下來,雷子明在上面喊道:“張通,你自己上來吧。”
雷子明轉頭對林恆奇說道:“今天是誰在值班?你怎麼安排了一個聾子值班?認不出我的聲音啦?是誰,給我站出來。”
“誤會,都是誤會,山上的聲音比較飄,聽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誤會?我看他就是有意的,是不是看着我好欺負啊?”
雷子明不依不饒地要找那個執勤的人算賬,林恆奇打着圓場說道:“算了,算了,別鬧事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呢,你們看着點啊,把張通帶上來,別摔着了那個孩子。”
雷子明也無心追究下去,沒意思,於是問道:“有什麼事啊?我那邊還忙着呢。”
“上面派來了特派員,可能對我們的現狀會提出一些意見,抗戰,也不是隻有我們一家人,還要堅持上級的領導,還有千千萬萬的同胞站在一起,有凝聚力纔有力量嘛。”
雷子明說道:“不會又是讓我們去送死吧?”
“別那麼說,就是去打鬼子嘛,什麼送死不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