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防線

雷子明和黃樹鬆等人簽署了作戰命令之後,正要走,孫度鵬走過來說道:“雷子明,咱們又要合作了啊。”

“孫團長,我還是以你馬頭是瞻啊,有何吩咐?”

孫度鵬說道:“我們都不是長沙人,也不知道那面的地形,這樣吧,在沙市鎮的防線上,我們一人一半,這樣總還是公平的吧?”

雷子明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咱們兩家的防線是十七公里吧?這樣好了,我們團要了十公里,剩下的七公里給你了。”

“這樣做真的是太好了,雷子明,你真夠義氣。”孫度鵬很高興,雷子明能這樣做,爲他擔下了很大的責任,要知道,防線的長短決定了任務的輕重,勝利了怎麼都是好說的,一旦失敗,總結責任的時候,那可難看了,一個軍事指揮官是很明白這一點的,孫度鵬本來想把17公里的9公里給雷子明,剩下的8公里他的團來防守,沒有想到雷子明主動承擔了10公里的防務,壓力也隨之增加了。

雷子明下一句話就暴露了他不願意吃虧的本色,說道:“不過,防區要由我們來挑選。”

“這個?”孫度鵬開始覈計了,按照他的邏輯,雷子明挑選的一定是容易防守的地帶,把不容易把守的地帶留給了他們,這樣做,雷子明其實一點不吃虧。

雷子明笑道:“你不會讓我們總是吃虧,一點好處沒有吧?這樣回去,我跟弟兄們也沒法交待啊。”

孫度鵬咬咬牙說道:“這樣吧,你要了十一公里,我們要了剩下的地段,這樣,我也能跟弟兄們有一個交待了。”

雷子明伸出手說道:“好,我們來擊掌爲誓。”

兩個人的手掌重重相擊了一下,就這樣說定了,在雷子明看來,防線的長短沒啥太大的關係,倒是地勢地理位置纔是取勝關鍵,一旦戰鬥打響,到處都是濃煙炮火,人員亂竄,有利的地形更能保全自己。

回到團部之後,雷子明命令部隊馬上開拔至於去向,黃樹鬆和鄭毅斌都知道了,黃樹鬆率領的炮營爲先頭部隊,萬達的警衛營緊隨其後,這兩支部隊都配備了汽車,拉着輜重彈藥先走,接着是三營趙凡大的部隊,後面是一營肖洛的部隊,雷子明帶着二營洪啓成的部隊和醫療隊走在最後,他們帶着的是騾馬等牲口。

由於命令下達的太急,很多一時用不上的東西都扔在駐地了,那些牀鋪根本不可能帶走的,還有一些槍支,撿能用的拿着,有毛病的槍支全部丟棄了,部隊走了以後,營地裡像是被洗劫了一樣,一盤狼藉不堪。

部隊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走了一天一夜之後,在益陽休息了一個晚上,沿途看到部隊來來往往調度,很多部隊的裝備根本趕不上他們,有的戰士的手裡拿着的還是老套筒子,這樣的裝備跟日本人對上之後,最好是槍法準一點,否則,根本就是去送死的,雷子明搖了搖頭,吩咐把一百支三八步槍送給了他們,這些都是友軍,爲了一個目標走到了一起的,如果他們頂不住了,所有的人都會受到連累。

到了沙市鎮之後,戰士們去休息,雷子明馬上帶着營長和排長以上的軍官勘察地形,這裡是處處水窪水塘小湖遍地的水鄉地形,根本沒有理想的地形,他挑選了一段有兩個小山頭的地段,作爲十一公里的防區,把黃樹鬆的炮營打亂了隊形,每一個營分配一個炮連,五十門小鋼炮,三百枚炮彈,把從各營抽調出來的連隊歸黃樹鬆指揮。

22團有5個營,編滿人員應該在1500人以上,事實上他們只有1300人,比普通的團多了近三百個人,這一千多人扔在十一公里的防區上,每個人需要據守十米的距離,如果戰鬥中有了人員的損失,那麼,活下來的人就要把守二十米,甚至是三十米的距離,雷子明深感力不從心,而且撈刀河兩岸根本無險可守,他吩咐萬達帶着人到長沙市購置麻袋和草包帶子、雨衣雨布等物品,在河南岸把戰士分下去,一個人負責挖一條三十米長,半個人深的壕溝,腳下就是黏黏的泥土,一鐵鍬下去,水馬上涌上來,不一會兒,人人的身上再也沒有一塊乾爽的衣服。

雷子明吩咐他們把外衣脫了,只穿着鞋子挖築工事,反正這裡沒有女人,劉麗萍等人在後方一里地地方的小村子裡,村子裡只有一些老人,年輕一點的老百姓都跑光了,長沙市內的人比較多,跑了的也都是有錢的人,除了房子之外一無所有的人也沒必要跑了,跑出去身上沒錢,也能餓死,還不如死在家門口呢,這就是社會的現實。

大量的麻袋裡面裝滿砂土之後,一條十一公里長的三道防線在三天之內構築完畢,距離撈刀河只有三十米遠,曲曲折折的防線是他們做了最大的努力之後的結果,人人都累得不行,常中天帶人過來檢查之後,說道:“雷團長,你的工事是建的不錯,速度快,可是太明顯了啊,你看,這一個個裸露的沙包就是敵人飛機大炮首先轟炸的目標,你要做一些僞裝才行。”

聽了常中天的建議之後,雷子明吩咐士兵砍伐樹木蓋在沙包的上面,割了很多的野草蓋在工事的上面,有的戰士把野草放在工事裡面,卻讓雷子明阻止了這樣的做法,現在的天氣是九月,十分溽熱,野草在水線及膝的戰壕裡漚着,幾天之後就變臭了,一旦引起流行病,那麼,整個部隊就會不戰自潰了。

戰壕挖好了之後,戰士們並不守在裡面,只要在日軍過來的時候進駐進去就行了,平時這麼熱的天氣在裡面泡着,一天的時間一副好好的皮肉就會腐爛。

萬達的警衛營乘坐竹排越過撈刀河,在河對岸撒開一條暗哨偵查線,這些人帶着雨布和三身乾爽的衣服,他們不是戰鬥部隊,鬼子來了之後就會撤回來。

一連十多天,鬼子一點消息沒有,戰士們在房子裡憋得難受,已經發生了十幾起打架鬥毆的事件,雖然當事人被做了懲戒,但是,士兵的情緒不穩已經是註定的了,有的人怕死,整天惶惶不可終日,有的人在給家裡寫信,交代後事。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風也沒有,天氣不是晴朗的,時不時落下幾場中雨,在長期的枯燥潮溼溽熱的環境中很多人病倒了,由於他們的生病大多是水土不服,並不是外傷,劉麗萍等人也沒轍了,只有藤井武還有一點辦法,讓生病的士兵多喝葡萄糖水。

趙凡大從當地找來一名老中醫,用當地的中草藥熬水喝,才漸漸止住了病勢的蔓延,雷子明終於鬆了口氣,鬆口氣之後,他也病倒了,額頭滾燙滾燙的,滿嘴說着胡話,叫着枝子的名字和許文繡的名字,叫着爸爸哥哥嫂子,讓人很是擔心,劉麗萍日夜守護在他的身邊,只有在雷子明大小便的時候讓張通和彭志丹幫助他。

三天之後,雷子明的高燒才漸漸褪去,他看着一臉擔心的劉麗萍說道:“沒事了,我又活了過來,很久沒有生病了。”

雷子明醒來之後,萬達找到他說道:“團長,我的人快守不住了,很多戰士整天拉稀,弄得哨位附近一片狼藉不堪,身上生了溼疹子,撓一下一大片。”

雷子明嘆口氣說道:“那怎麼辦?要不,你們先撤回來吧,讓肖洛的一個連頂上去,他們的營戰士精力瀰漫,讓他們有點事做做。”

就這樣,萬達的警衛營200個人撤了回來,在後方天天吃藥治療溼疹,肖洛的二連頂上去,其實,過河偵查,讓後面的戰士有充分的休息時間,不在齊腰深的壕溝裡受罪是非常划得來的事情,這就是以小的犧牲換取更多的利益的一種辦法。

到了9月13日,在大雲山一帶的第四軍和日軍的第四十師團展開激戰,19日,日軍突破防線,一路跟在第四軍的尾部追到了泊羅江一帶,這個時候,撈刀河一帶的防禦成爲重中之重。

日軍進逼泊羅江之後,已經完成了對長沙地區作戰的兵力部署,而國軍已經集結起來的40個師也已經全部到達指定地點,雙方的較量拉開了帷幕。

9月24日,日軍開始強渡泊羅江,國軍接到命令,必須死守泊羅江防線,這裡是進入長沙的門戶,泊羅江失守,將會直接影響到長沙的安全,儘管國軍的部隊是日軍的四倍多,雙方的爭奪還是十分激烈,就在這時,薛嶽已經制定了新的作戰計劃,第37軍和第99軍從泊羅江正面狙擊日軍,第26軍越過撈刀河防線,從側翼打擊強渡泊羅江的日軍,第4軍和20軍從另外一個方向主動出擊,5個軍完成了對日軍的半包圍。

這個被後來稱之爲第二次長沙會戰的戰役就這樣拉開了,在雷子明還看不見硝煙的地方,國軍士兵跟日軍在幾個遭遇到的地方進行着殊死決戰,雙方都想在對方的陣地上撕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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