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儘管對雷子明的身份還是有所懷疑,暫時卻消除了敵意,急忙吩咐廚房燒水給雷子明洗澡,小奇慢慢從外面走進來,他的手裡還拿着那把鋼刀,不知道應該放下來還是重新撲上去,跟雷子明進行一番搏鬥。
雷子明對那個胖子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胖子想了一下,說道:“我叫殷之壽,這裡是我的家。”
雷子明點點頭說道:“我在你的家裡休息一晚,明天就走,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殷之壽歪着頭想了一下,說道:“好吧,你有什麼需要儘管言語一聲,這裡經常有日本兵來的。”
雷子明不太相信他的話,事實上,南京城破之後,日軍的大屠殺已經引起了國際社會的關注,南京現在的治安情況還算穩定,起碼日軍不會隨意屠殺中國人了,當然,這並不表示他們不再殺人,而是不能看見公開在大街上讓老百姓站成一排,他們拿着屠刀砍下人頭,藉此來試試自己的戰刀是否鋒利。
如果這裡經常有日軍到來,家裡的那個‘女’子就不會那麼驚慌了,最起碼也應該是司空見慣了日本兵的模樣,雷子明點點頭,並不道明殷之壽的假話,說道:“你剛纔問的我的身份問題,對你們並沒好處,明天一早我就離開,咱們再也沒有‘交’涉,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殷之壽當然是巴不得這樣,說道:“如此甚好。”
轉頭對着那個叫做小奇的男子問道:“這位是誰啊?”
殷之壽的表情很不自然地說道:“他叫李奇,是我的‘女’婿。”
雷子明說道:“你這樣的武藝也敢拿出來殺人?”
李奇的臉‘色’漲得通紅,說道:“我還以爲,你是鬼子呢。”
雷子明說道:“不錯,很有膽‘色’,敢殺人的人就是男人。”
幾個人說了一些不着邊際的閒話,很快,熱水燒好了,一個僕‘婦’過來,說道:“老爺,熱水準備好了。”
殷之壽說道:“你請洗浴吧。”
現在是深秋季節,天氣還是比較熱的,雷子明在日本的戰地醫院沒有好好享受一次洗浴,身體已經很癢了,也不客氣,把自己的斷臂用塑料布紮好,不至於透進水,這纔在洗浴用的巨大木桶裡面好好泡了一個澡。
出來之後,殷之壽給他準備好了從裡到外的一身衣服,雷子明在他的幫助下,穿好衣服,拍了拍,說道:“還是咱們自己人的衣服好啊,穿着大氣,舒服。”
在殷家吃過晚飯,殷之壽的那個‘女’兒始終沒有再出現,在陌生的男人面前,‘女’‘性’不單單是矜持,還有來自男人的‘陰’影,雷子明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殷家,直到他走的不見了影子,殷之壽才鬆了口氣,馬上把雷子明換下來的衣服燒掉,這樣的東西留着就是禍根,被日本兵發現了就是滅頂之災。
他找了一個熱鬧的市場角落裡呆着,觀察着四周的行人,他的 ??樣子很不惹人注目,左臂的衣服袖藏在衣服口袋裡面,就是一個路人甲一樣,這年頭受傷殘疾的人到處都是,有的是少了四肢的,有的是少了五官的零件,這些都是戰爭留下來的紀念,伴隨着傷痛,永生難忘。
兩個人的低聲談話引起了雷子明的注意,一個帶着草帽的人說道:“看,張八爺出來了。”
雷子明順着這個人的眼睛看過去,一個‘胸’前帶着金燦燦的懷錶鏈子的三十多歲中等個子的男子出現在街頭,他的表情很是悠閒,邁着四方步,像是在自己家裡的庭院裡散步一樣,他長着一對三角眼,刀刮臉,尖嘴巴,穿着不俗,這身衣服起碼值得五塊大洋,雷子明畢竟有過一段富人的日子,還是很識貨的,最醒目的是,在他的胯部斜斜揹着一把盒子炮。
在張八爺的身後,跟着兩個穿着警服的警察,身上揹着一杆長槍,不用說,這是一個典型的漢‘奸’。
跟戴着草帽的男子說話的是一個右手缺了兩根手指的男子,他冷冷地說道:“哼,砍斷了我的兩根手指,這個仇一定要報。”
“你不想活了?他現在可是日本人眼裡的紅人。”
“漢‘奸’,狗漢‘奸’,日本人的走狗而已。”缺指的男子壓低了嗓子,猛然回頭看到雷子明正在看着他,連忙匆匆離開。
雷子明對這兩個路人沒啥興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綁在‘腿’上的那把匕首,那是枝子留給他的紀念物,被藤井武順手拿了回來,藤井武認得這把匕首是出自日本的鑄刀工藝,而且出自名匠之手,做工相當不俗。
雷子明跟在張八爺的後面,遠遠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看到張八爺在街上順手拿着小吃吃卻並不給人家錢,小販並不敢發怒,還帶着獻媚的笑容,張八爺的臉上卻很平靜,是那麼理所當然。
一個挑着擔子蹲在路邊賣無‘花’果的‘女’子引起了張八爺的注意,眼睛一亮,加快了腳步走過去,跟那個頗有姿‘色’的‘女’子說了兩句話,還用手指指了指前面,然後帶着賣水果的‘女’子走了,有的路人衝着那個‘女’子遞眼‘色’,‘女’子看到了,很是莫名其妙,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一個跟在張八爺身邊的警察發現了路人的小動作之後,瞪了一下眼睛,馬上,路人低着頭匆匆消失不見了。
雷子明看着這一切,依舊跟在張八爺等人的後面,穿過主街道,順着一條衚衕走了五分鐘之後,來到一個房子的前面,一個警察上前打開了‘門’,彎腰讓張八爺先進去,張八爺卻請那個‘女’子進去,他才‘露’出得意的表情走了進去。
雷子明正要趁着‘門’打開的時候進去,一瞥眼發現一隊僞軍巡邏隊從附近的衚衕出來,他急忙蹲下身體擺‘弄’着鞋子,巡邏隊很快從他的身邊走過,其中的一僞軍說道:“這年頭,一隻手的人活得還‘挺’滋潤的。”
另外一個僞軍說道:“這些人都是從戰場上淘汰下來的,別笑話人家了,說不定啥時候就輪到你了。”
“輪到你纔是真的。”
僞軍們嬉鬧着,走了過去,雷子明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具備威脅‘性’,他們直接就忽視掉了,站直了身體,雷子明的心裡還是有點懊喪,好好的一次進入張八爺的家裡的機會就這樣喪失了。
他走到張八爺的家‘門’跟前,並不停下腳步,匆匆而過,順着這座房子的外牆走下去,轉過衚衕,這是一個沒有任何人的死衚衕,四周也沒有窗戶和‘門’戶,長長的大牆高達三米,給住在裡面的人足夠的安全感,不必擔心有人會翻上這麼高的圍牆。
雷子明深深吸一口氣,然後使勁靠在圍牆上面,使用壁虎功上牆,沒想到剛剛上了一米的高度就跌落下來,缺少了一條手臂,他的壁虎功算是廢了,不能再發揮出威力來。
從地面上爬起來,雷子明用一隻手拍了拍塵土,左右看了看,幸好沒人發現,要不然就糗大了,想到自己曾經用壁虎功攀上城牆大殺四方的情景,恍如隔世一般成爲了過去,他坐在大牆下休息了一會兒。
很不甘心地來到前面的正‘門’位置,張八爺的家裡大‘門’始終緊緊關閉着,厚達十公分以上,重量在五百斤以上的金絲楠木大‘門’不使用炸彈是打不開的,雷子明對縮在巢‘穴’裡的張八爺簡直沒有一點辦法。
他再次從張八爺的‘門’前走過,來到這戶人家的另外一面高牆,來到房子的後面,這裡有一扇小‘門’,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一把銅鎖鎖住了後‘門’,他看了看四周,右手捏住銅鎖,狠狠一下把銅鎖踹開,木質的大‘門’發出轟的一聲響,不遠處一個擺攤的小販看到了雷子明的舉動之後,嚇了一大跳,臉‘色’變得很緊張很恐怖,馬上哆哆嗦嗦地收拾着攤子,眼睛從眼皮子底下向這面看,看到雷子明的一雙虎眼瞪過來,他嚇得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手腳無措的樣子。
雷子明就像是回到自己家裡的主人一樣,從後‘門’昂然而入,裡面是張八爺家裡的後院,在院子裡栽種着幾株合抱粗的銀杏樹,兩處破舊的廂房像是很久無人居住一樣,一條甬道連接了前院和後院,轉過牆角,雷子明這才聽到前面的大房子裡傳來哭叫聲,是一個‘女’子在苦苦掙扎的聲音,其中還伴隨着一個男子的嬉笑聲。
跟着張八爺的那兩個揹着槍的警察俯身在窗戶上向屋子裡觀望,其中的一個唾涎拉拉一尺長還不自覺,那模樣要多麼豬哥就有多豬哥的樣子。
雷子明悄悄走過去,腳下一點沒有聲音,他一刀刺進了其中的一個警察的脖子,鮮血四濺,噴灑在窗戶的玻璃上面,另外一個大吃一驚,很顯然他缺乏急變的能力,瞪眼看着雷子明,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似的,雷子明卻顧不得跟他敘舊,反手一刀刺進這個警惕‘性’很弱的穿着一身狗皮,比普通人的身手還要不如的警察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