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將去抗日這一夜 飛庫網
枝子的話讓雷子明的心跳幾乎停止了,他用力甩了甩頭,不解地說道:“這個問題,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枝子謙卑的語氣只維持了三分鐘,馬上心情變得很惡劣,大聲說道:“怎麼想的?你說是怎麼想的?你不是學者,你也不是思想家,爲什麼要想那麼多呢?其實,很多的事情都是十分簡單的,偏偏,偏偏你想的那麼複雜,你要幹嘛啊?唵,我問問你,你到底要幹嘛啊?”
枝子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雷子明的心裡十分驚訝,心裡面卻是更加猶豫了,說道:“停停停,你先停一下,我怎麼覺得跟不上你的節奏了呢?枝子,你把心裡話跟我說一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你今天,爲什麼這麼激動?”
枝子長長嘆一口氣,說道:“雷君,我的心情,的確是很亂,老實說,你們的抗戰,真的是很沒有希望的,我,覺得,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
雷子明深深吸了口氣,表情肅穆地說道:“那又怎麼樣呢?我的戰友,就在三天之前,他們死了那麼多,現在雖然沒有準確的消息,可是,幾百個人是有的,他們的家裡,還有親人,有的,甚至還有妻子和孩子,他們也不想死的,但是,避不開啊,只能是這樣了,就是明明知道是死,也不能避開啊,那是責任,是義務,就應該那麼做了,你,不可能懂得國破家恨的心情的。”
枝子抱着他,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壓低了聲音,嗚嗚嗚大哭起來,在雷子明的印象中,枝子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她一向都是很冷靜地處理身邊的每一件事,想不到,獨立團的失敗,一下子就把枝子打垮了,她的意志也垮了下來。
雷子明的心裡不是不在乎獨立團的失敗,只是,他經歷的場面太多,早已不把生死放在心上,這樣的事情不能深想,想一想死了怎麼辦,還有親人怎麼辦,還有這個世界怎麼辦,這樣想下去,很容易就產生怕死的情緒,如果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相對來說,心理上的壓力會少一些,如果是心裡有了牽掛的人,真的是捨不得死去的,畢竟,還有跟那個牽掛的人未了的事情,心中總是存在了一份遺憾。
雷子明明白,枝子的怕死也不是簡單因爲她自己的原因,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怕雷子明會死,如果他死了,她馬上就失去了這個世界,她自己活着,會覺得絕望的,沒意思的,這才患得患失起來。
雷子明說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
枝子緊緊抱着他說道:“我想,在我臨死之前,能真真正正做一回你的妻子,就是死了,也不帶着遺憾,好嗎?”
雷子明嘆口氣,說道:“本來,我發過誓的,不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是不會結婚的,現在看來,形勢的變化已經出乎意料之外了。”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被枝子伸手堵住了嘴巴,枝子說道:“不要那麼理智,不要那麼冷靜,我,很害怕,感情,需要激烈的,激烈一些,是沒錯的,你那麼冷靜,就好像,我們在策劃一次犯罪,我,不能承受。”
枝子的話,就是一種鼓勵,赤-裸裸的表白,雷子明也不願意等下去了,心裡的情-欲被壓抑得太久了,以前,他都把殺戮當做是一種發泄的方式,受傷了以後,這種壓抑得不到釋放,每天躺在牀上開始胡思亂想,枝子的表白,等於揭開他們之間那層薄薄的紙,捅破了,大家倒是更加放得開,要不,總是藏藏掖掖的,都不敢去碰觸那個雷區,那個禁忌,只能這樣長期曖-昧下去。
他的嘴脣吻了下去,跟枝子的嘴脣緊緊貼在一起,技術是跟梅子早就有了的,隨着跟枝子的熟悉,掌握了她的每一寸接觸到的皮膚,雷子明的技術很快肆虐開來。
枝子登時覺得自己的氣息不夠用了,她的大腦一陣缺氧,人變得迷迷糊糊的,身體變得軟起來,最後,幾乎成了一灘稀泥一樣,但是一個很敏感的地方卻在渴望着碰撞,希望來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洗禮,完成一個儀式,一個聖潔的過程。
晚飯還沒吃完,桌子放在客廳裡,雷子明一瘸一拐地抱着枝子來到臥室,她總算還保留着一絲清醒,低聲問道:“你的腿,有問題嗎?”
“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去你的臥室,我是你的妻子,我們,早就應該在一起的了,是嗎?”
“嗯,我有點後悔了,原來,喜歡你,就是這個樣子的,真好,恨不得立刻死去。”
“不要說到死,我害怕。”
“以前,你不是不害怕嗎?”
“不,那是無知,你中槍了,我就覺得害怕了,真的,每一次,想到你受傷的情景,總覺得下一顆子彈,也許會穿過你的要害,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也會跟着一起死去的。”
雷子明嘆口氣,慢慢給她眼角上的淚水吻乾淨了,枝子的嘴裡發出銷-魂的呻-吟聲,手指溫柔地劃過雷子明的臉龐,接下來是胸膛,最後,停在他的腰上。
枝子的胸脯不停地起伏,加大了需要氧氣的數量,只有加粗加重呼吸,才能滿足她身體的需要,兩個人的心情都是激動的,理智和道德,統統被拋棄在一邊,現在,他們需要的是激烈的交集,融合對方的激動。
當激動慢慢平息下來,枝子的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依偎在他的懷裡慢慢睡去,雷子明想爬起來,去熄滅桌子上的蠟燭,想了一下,放棄了這個打算,爬起來會驚動熟睡中的枝子,她好不容易睡着了,還是別驚醒了她,右手臂摟着她的脖子,手掌搭在她光滑細膩的肩膀上,都睡了過去。
枝子醒來的時候,看到明晃晃的陽光照在窗戶上面,睡賬的簾子很厚,只能透到牀鋪上少量的光線,藉着光亮,她看到雷子明依然熟睡的臉龐。
枝子輕輕皺着鼻子,把嘴脣送上去,在他的額頭上親了親,輕輕爬起來,又皺緊了眉頭,嘴裡絲絲拉拉哈着氣,右手捂着小腹,動作很輕,不敢太用力了,很痛。
枝子終於下牀了,鬆了口氣,穿上鞋子,坐在牀邊,穩了穩心神,回頭戀戀不捨地看着雷子明,嘴角不由自主地抹上一絲幸福的笑容。
這個時候的枝子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漂亮,更加魅力十足。
客廳裡一片狼藉,從桌子上的剩飯殘羹到走到臥室一路上不知道啥時候扔下的衣服,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一樣,也許,這就是一場戰爭,一場跟自己搏鬥的戰爭,貌似兩個人終於取得了勝利。
枝子一點一點把這些東西都收拾乾淨了,很快,雷子明也起牀了,眼睛愛憐地看着枝子,說道:“讓你受苦了。”
枝子搖搖頭,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快樂和痛苦是孿生的姐妹,不是有人這樣來詮釋幸福的含義嗎?”
“是嗎?”雷子明的表情很是迷茫,說道:“是誰這麼說的?”
“狄更斯。”
“狄更斯?是誰啊?不認識。”
“狄更斯是19世紀英國批判現實主義小說家,特別注意描寫生活在英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的生活遭遇,深刻地反映了當時英國複雜的社會現實,爲英國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開拓和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的作品至今依然盛行,對英國文學發展起到了深遠的影響,主要作品《匹克威克外傳》、《霧都孤兒》、《老古玩店》、《艱難時世》、《我們共同的朋友》。”
雷子明笑道:“你跟我說起這些,我壓根就沒讀過他的任何作品啊。”
枝子低着頭恢復了以前那個溫柔賢惠的小女人的模樣,說道:“啊,等以後有機會了,我讀給你聽啊。”
雷子明沒說話,半天才說道:“好啊,我希望,真的能聽到,你親口給我讀的小說,以後,你說我當一個作家好不好?”
枝子想搖頭,卻變成了點頭,說道:“好啊,我也希望,你有一個這樣偉大的職業。”
到了下午的時候,梅子來了,陰沉着臉,就像是誰欠了她錢一樣,看到桌子上的蛋糕,愣了愣,說道:“雷大哥,你過生日了?”
雷子明搖搖頭,想告訴她真相,卻說道:“沒有誰過生日,就是我的嘴饞了,讓枝子買了一個蛋糕給我吃,怎麼?只有過生日的時候才吃蛋糕嗎?我過生日的時候吃雞蛋的,我媽媽每一次都給我煮兩個雞蛋,很好吃。”
梅子心神不定地坐了半天,忽然冒出一句:“雷大哥,你聽說發生在劉家坪的事情了嗎?”
雷子明的嘴脣動了動,說道:“知道了,不就是劉家坪被日軍佔領了嘛。”
梅子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你不在乎?”
雷子明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腿部,說道:“在乎,又能如何呢?難道,我現在還能拿着槍衝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