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子明把那把匕首遞給枝子,說道:“這是你的嗎?”
枝子點點頭,說道:“他想跑掉,我,忍不住出手了。”卻並不伸手接過匕首。雷子明知道她嫌髒,只要把那把匕首收起來,說道:“以前沒看到你用這樣的匕首啊。”
“那是,用來自盡的。”枝子艱難地說道,如果不是雷子明問起,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呃,自盡?”雷子明拿出匕首,看了看嘆口氣說道:“連自盡都是這麼華麗,你家裡真有錢。”
“這個,好像跟有錢,沒有關係的。”
中日兩個民族在精神教育方面的差別很大,中國的古代人講究氣節,在民族和個人的尊嚴方面不容踐踏,萬一因爲外力的原因將要喪失尊嚴,自殺是一種最後捍衛尊嚴的手段,到了現代以後,這樣的風氣已經有所改善,講究的是好死不如賴活着,因此,自殺成爲一種逃避現實的行爲,但是日本人從小灌輸的理念是,不成功就盡忠,自殺是一種保衛榮譽的行爲,在二戰中自殺而死的日本人很多。
雷子明看了看死去的齊世達,心裡沒覺得可惜,只是嫌惡這個漢奸給自己帶來了麻煩,很討厭啊,怎麼能死在人家的家裡呢,死在豬圈狗窩糞坑什麼地方不好嗎?
在後院的牆角刨了一個深坑,枝子知道他要掩埋屍體,皺着眉頭說道:“把他埋在遠離我的臥室的那邊,真是的,會不會發臭啊?”
雷子明搖搖頭說道:“我深埋一些好了,不會發臭的,在上面栽上葡萄,死人是最好的肥料。”
“我可不吃那樣的葡萄。”枝子猶猶豫豫地說道:“平時買來的葡萄不會都是用屍體餵養的吧?”
雷子明暗暗發笑說道:“不會的,也就是我能這麼幹,別人都是用大糞做養料的。”他的話又讓枝子一陣噁心。
雷子明把齊世達的屍體拖進去,連一塊布也沒給死人蒙着,就那麼臉朝下埋起來,他一邊埋一邊說:“你生前是漢奸,死了以後應該沒臉見列祖列宗的,還是臉朝下吧,至於投胎轉世之後,還是做那春生秋死的蟲子吧,痛痛快快的,沒那麼多的累贅。”
“你在哪兒唸叨什麼呢?”枝子好奇地問道,她始終在外面陪伴着雷子明。
“我在說啊,他沒臉見祖宗了。”
“爲啥?”枝子不太明白這些漢族的傳統理念方式。
雷子明撓了撓頭說道:“他認了你們大和民族做主人,那就是對自己民族的背叛,他的祖宗會責怪他的。”
“背叛?那我算不算背叛我的民族呢?”
“你不算,你是主持正義的人,你站在那個國際主義的高度,是國際主義戰士。”雷子明把從鍾和傑那裡聽來的一些思想灌輸給枝子。
“真的嗎?我有那麼偉大?”枝子高興地問道。
“真的,比真金白銀還真。”雷子明賭咒發誓地說道。
第二天,雷子明依舊化裝成一個拉黃包車的苦力,車上坐看.”書網[;軍事:的是穿着傳統服裝的枝子,照例走到城門那裡有日僞軍給她敬禮,並不檢查她的證件什麼的,枝子拿出十元錢扔給他們說道:“辛苦,買些酒喝吧。”
出了城門,來到一座山後,枝子把坐墊子下面藏着的兩把盒子炮遞給雷子明,說道:“小心一點,我在這裡幫你掩護。”
“嗯,沒事的。”雷子明把槍藏在身後,用寬大的上衣蓋上,身上有了槍之後不能躬身拉車了,要不,鼓鼓囊囊的別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他的身上藏着東西。
他把黃包車放在約定好的大樹下,看到不遠處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一晃,他心裡有了數,假裝拿出毛巾拍打着車子,趁着四周無人,閃到了樹林子裡,偷偷探頭向外看。
不一會兒,一條人影從前面走過來,急急忙忙把手裡的包袱扔在車上,然後慌慌張張走了,卻沒走遠,趴在一棵大樹的後面看着這裡。
雷子明冷笑一下,從樹林子裡出來,摸了摸那個包袱,裡面噹噹啷啷作響,是銀元,夠不夠數就不知道了,現在不是點錢的時候。
他揚了揚手說道:“回家等着吧。”看到那個人影踉踉蹌蹌快步走開,他這才扔掉了黃包車,拿了裝着銀元的包袱就走。
和枝子回合之後,兩個人在山裡遊逛到下午,躲在一個山谷裡點了點那些銀元,正好是一千元,至於被綁票的齊世達已經死了,自然是無法讓他回家了,讓他的家裡人等着吧。
雷子明已經重新換了一套衣服,那套破破爛爛的,拉黃包車的衣服被扔掉了,和枝子手挽着手回城,她是坐着黃包車出來的,走一走回城也無人去注意這些細節問題,最關鍵的是,沒人敢問。
枝子去美幸子那邊送錢,雷子明帶着周保真給他找來的一個大嬸來到王可馨的房子裡,這個大嬸有三十幾歲,丈夫被日本人抓了勞工,一去不回,到現在已經有半年了,上個月,唯一的孩子得了天花死了,家裡再也沒有親人了,婆家和孃家她不願意去,無論是孃家人還是婆家的人都罵她是掃把星,她孤苦無依的,被周保真知道了之後,打算做一件善事,讓她到茶樓燒火,被雷子明知道了以後,想到王可馨那裡需要一個作伴的人,以前跟自己樓上樓下的還能照望着一些,她住到了梅子那邊之後,獨門獨院的不太方便,於是跟這個被人家叫做劉嫂的女人商量了一下,看看她願意不願意去那邊住。
劉嫂也嫌棄茶樓人來人往的太雜亂,到了王可馨那邊,就是買點菜,做做飯,收拾家務什麼的,每個月王可馨給她五元錢,有吃的住的地兒,跟住家過日子一樣,很想過來。
雷子明帶着劉嫂來到王可馨的家外面,敲了敲門,王可馨出來把門打開,看到雷子明來了,笑着讓他進來,當看到後面眼睛躲躲閃閃的劉嫂的時候,愣了一下。
雷子明連忙給兩個人作了介紹,王可馨看了看劉嫂,穿戴還是比較樸實的,大手小腳的樣子,很傳統,是那種本分的人家裡的女人,這才說道:“啊,是劉嫂啊,請進來坐吧。”
她拉着雷子明在院子裡說道:“你知道這個劉嫂的底細嗎?”
雷子明把劉嫂的身世說了一遍,王可馨生氣地說道:“她婆家孃家的人怎麼這麼可恨啊,這不是要把親人逼死嗎?她一個女人無依無靠的,怎麼生活啊?”
雷子明拿出五百元錢來,遞給王可馨說道:“你收着吧,嗯,劉嫂那個人是可憐了一些,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我們不好說啥的,再說,現在是國難當頭,誰還有管閒事的心思啊,你能幫着她就幫幫她,她做的不好,給她一點錢就打發走了。”
“嗯,晚上在這裡吃飯吧?”王可馨殷勤地說道。
“不了,枝子還在家裡等着呢,這幾天,沒事我就不來了啊,我的上級交給我任務了。”
“有危險嗎?”
“這天天打仗的,不可能沒有危險,不過,沒事,咱有九條命,不用擔心了。”
王可馨點點頭,說道:“家裡還沒有行李,明天去買一套吧。”
雷子明說道:“這些事情你自己安排着吧。我走了。”
回到家的時候枝子也回來了,正在忙着做飯,吃飯的時候枝子說道:“後天上午,我們去鄭州那邊接貨,這一次,足足有三大卡車的貨物,是鄭州的一家日本商行運送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就是到了山裡,可能卡車進不去。”
雷子明說道:“那沒事,山裡的人手多着呢,有了物資,他們還不趕緊搬回去啊?嗯,明天我就去見李正武,讓他趕緊回去準備好錢和人,還有警戒的問題,一旦走漏了風聲,日本兵一定會來搶這批貨物的。”
李正武見到雷子明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可總算是露面了,傷好了嗎?”
“早就好了。”雷子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說道。
“嗯,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明天去鄭州那邊接貨,這批貨物花了我五千元錢。”
“呀,五千元的貨物啊,東西不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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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足足三大卡車呢,就是山裡沒有路了,北面有劉家坪的日軍,南邊有妖嶺的日軍,中間都是大山,不通車啊。”
“沒問題,我讓人下來搬運,就是山上沒有騾馬,只能靠人力來搬運了,任務很重啊,對了,山裡沒錢啊,只有一千元吧。”
雷子明揮揮手說道:“沒錢那就算了,我只能再去綁票了,對了,有機靈一點的人,給我挑兩個來幫助我,幹綁票的事情我自己幫不過來。”
“那沒問題,回頭我就找人去,人越少越好,你不知道啊,山裡的條件太艱苦了。”李正武感慨地說道。
“那也比城裡好,這個地方,稍不注意就被鬼子抓住了,步步驚心啊。”雷子明比比劃劃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