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故(三)
堯月漫不經心地道,“他不是還有一隻眼睛嗎?少了一隻眼睛,也不妨事的。這個世上,眼盲者甚多。”
言歡沒有說話,看着堯月一身白衣如雪,漫步跨入雪魂殿,背影不見絲毫留戀,一點歉意都不曾有,更別談旁的情緒了。
收回目光,不經意對上了桓郎打量的眼神,小傢伙眸子空濛清冽,她不禁有些慶幸,這個孩子跟鳴玉還是不太像的,雖然容色出衆,可是光這雙眸子就能見了分曉。
臨淵開始忙起來了,僕從們早早起來,將宮殿四處都裝飾上了喜慶的大紅色,又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裡都放上了杜若,芳香清幽。
等到吉時的時候,堯月便將十位美男子送到了言歡的寢殿裡。
她同桓郎坐在窗前下棋,擡頭側目間就能看到言歡宮門懸着的大紅燈籠,紅色的尾線流蘇在風中旋轉,幾乎要成一條線。
桓郎捧着小臉,腮幫子鼓起來,肉呼呼的,全神貫注地琢磨着棋局。
堯月默唸,這估摸着應該有一盞茶的功夫了,怎生不見其他的美男子退出來,莫不是……
堯月秀眉微挑,這丫頭,初嘗人事,難道說準備一個個都嚐遍嗎?
她倒是不在意言歡選很多,她只怕言歡不願意,有些感情,不能碰就是不能碰,就算是有了,那也必須親手斬除了,她纔會放心。
誰知道,正殿門忽然打開,一個個赤條條的身影被拋了出來,在庭院裡滾成了一排。
這樣大的動靜,驚動了桓郎,小傢伙伸長了脖子,看清正立在寢殿門口,白色寢衣的言歡,還有那十個被扔出來的光裸上半身的美男。
他立刻偷眼覷堯月的神情,悚然發現堯月的脣角微彎,竟是帶着笑的。
這樣的神情,還不如發怒來得好。
他立刻跳下榻,輕輕拍手,立刻有侍衛魚貫而出,將這些美男子帶了下去。
“歡姐姐。”
他急急喊了一聲,聲音裡帶着些哀求。
他怕兩個人再吵架。
一個是自己孃親,一個是從小撫養自己長大的姐姐,手心手背都是肉。
歡姐姐抿脣而笑,不以爲意地擺擺手,“告訴姑姑,長得好看的都是繡花枕頭,這些人都不行,是雛不要緊,可不要不懂裝懂。”
桓郎不懂,眨巴着眼,傻傻看着言歡。
這番話傳到堯月耳裡的時候,堯月沉默半晌。
桓郎還真的開口問了,“孃親,什麼是雛啊,那些男人不是比桓郎都還要年長上許多嗎?我都已經是大人了,他們又怎麼會是雛。”
有些事情,不好對着桓郎說。
堯月捏了把桓郎的臉頰,惹得桓郎偏過頭去。
桓郎跟堯月呆久了,也放開了些,不再那麼戰戰兢兢,露出自己本來的性子,喜歡撒嬌,也愛惜自己的臉面,本來他就不喜歡被人捏臉,若是一般人,剛伸手過來,還沒有靠近,他手中的寒冰劍就會出手了。
可是捏自己臉的是他一直都想要靠近的孃親,所以,再不喜歡,也只能彆彆扭扭的忍了。
當晚,堯月就去了言歡的寢殿,她正立在書桌前,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情?”
言歡轉過頭來,臉上的朦朧散去,露出一個笑臉,“姑姑,用過晚膳了嗎?近日裡的胃口可好了些?臨淵新近換了一個廚子,專門爲姑姑您調理身體的。”
堯月眸光漸冷,寸寸成冰,凍僵了言歡臉上的笑意,如枯萎的花瓣一樣落了。
她又重複了剛纔那句話。“什麼時候的事?”
言歡背過身,坐到書桌後的椅子裡,“姑姑說什麼?這問題沒頭沒腦的,歡兒累了一天,這會兒,腦子有些遲鈍,聽不大明白。”
言歡的臉被窗外的暖色金光照亮。
“你跟那隻老鳳凰夙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非要姑姑把話挑個明白,一點臉面都不留,撕破了面子裡子,你纔會滿意?”
堯月的話,是潑天的冷水,徹底熄滅言歡赤色眸子中的兩簇火。
“當初在北冥,多虧他幫我,便沒有其他了。”
言歡聲音落寞,落在背後牆上的影子似乎也被感染上了寥落。
這樣子,哪裡像是沒有其他了?
堯月回想起,那一日言歡獨自上九天,在九天的宮殿裡莫名哭泣的事情,現在想來也是明白了。
“斷了!”
堯月冷冷砸下這兩個字,也不顧言歡瞬間萎靡的身形,毫不留情地轉身而去。
一出門口,腳步就忍不住頓住了。
凝神細聽,內裡果然傳來了細細的哭聲,聲音斷斷續續,明顯死命壓抑着。
堯月心頭只覺得空白一片,雲層裡的太陽忽然間跳出來,陽谷瞬間刺目,她忍不住閉上眼,自己這雙眼不能見強光。
她自己擡手遮了。
這會子,言歡在裡頭哭,她不想離開,總該讓這個孩子好好哭一場。如果這隻老鳳凰不是天帝,或許堯月還會讓言歡去追求,哪怕是不惜用上搶的這一招。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就像是沒有後悔藥一樣。
忽然間頭頂有陰影落下。
罩下來的陰影舒緩了強光對堯月眸光的強烈刺激。
舒服地睜大眼睛,轉過身去,執傘之人,卻是鳴玉。
鳴玉一隻眼被紗布包裹起來,只餘下了一隻眼睛,紫色重瞳波光暗涌,他微微一笑,似有流光溢出。
“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斬月大人還是要好好照料自己纔是。”
溫言細語地說完,就施施然將傘送到堯月手裡,身姿優雅地佈下臺階,留給堯月一個極其瀟灑的背影。
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心裡氣悶,內裡言歡的哭聲已經消失了,堯月這才靜了心思,嘆了口氣,往雪魂殿裡面走了。
真正的喜事要來了。
言歡想明白了,親自挑選了一名在魔族中頗有聲望的墮仙,決定成親。
真正的紅遍臨淵,喜慶宜人,處處都是歌舞昇平,只爲慶祝魔君的成親。
魔怪們忙碌了三天,在新人們行爲拜堂禮之後,就各自圍成一桌,吃喝玩鬧起來。
桓郎也捧了酒罈子,和火神師傅斗酒,脖子都通紅了,一雙眼睛卻是清醒地很,滴溜溜地轉,一邊灌火神酒。
怕是想着歪主意整治火神對他不留情面的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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