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珠三

鮫珠(三)

夕陽的餘暉透過雕花木窗的縫隙,勉強照亮了房間。

堯月走到鳴玉身邊,才發現鳴玉的紫色重瞳變成了墨色。

她捧起鳴玉的臉,低聲安慰道,“鳴玉乖,生孩子什麼的,我們不急。我這就帶你走。”

捆縛着鳴玉的鐵鏈,早已經在鳴玉光潔雪白的皮膚上勒出了淤青,磨破了他嬌嫩的皮膚。

尤其是那兩根從他琵琶骨下穿出來,不停滴着血跡的銀色絲線,堯月心痛如刀絞。

那兩根銀線刺破了鳴玉的身體,也刺在了堯月的心上。

“阿月,阿月,別哭……”

鳴玉着急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堯月這才驚覺自己剛纔竟是在不知不覺中掉下了眼淚。

她後悔了,後悔自己這麼早就給鳴玉服下了鮫珠,她後悔將鳴玉一個人丟給了九尾狐族。

她用着生命來保護的人,居然被人這樣糟踐。

傷害鳴玉的人,哪怕是鳴玉的母親也不行!

堯月擡手祭出了多日不曾用到的寒冰劍,擡手一砍,手腕粗的鐵鏈應聲而斷。

一得到自由的鳴玉失去了支撐,虛脫地跪倒在地上。

堯月趕緊將他抱住。

“阿月,別哭,我會很快就好起來的。”

鳴玉已經痛得聲音沙啞了,卻還是想着先安慰堯月,關心堯月難過與否。

“好,我不哭,你會很快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這個時候,確實不是軟弱的時候, 堯月深吸一口氣,將眼內的溫熱憋回去,抱起了鳴玉。

扶着他走到門外的時候,那羣手拿長刀的侍衛橫刀想向,攔住了去路。

“昭容夫人有命,任何人都不能將鳴玉公子帶出這個房間一步。”

堯月扶住鳴玉腰肢,讓他勉強倒在自己的肩上,右手的寒冰劍猛然間此刺出,一句廢話也無,直接出招,刺向這羣攔住去路的九尾狐侍衛。

寒冰劍感應到主人的憤怒,自堯月的掌中飛出,直逼那幾個侍衛。

白光過處,所有的九尾狐全部都癱倒在地上。

寒冰劍自每一隻九尾狐的琵琶骨下穿過。

“鳴玉已經無法救治,反正你們昭容夫人從頭到尾也未曾將這個兒子看在眼裡,我帶他走。”

堯月冷冷丟下這句話,抱着鳴玉揚長而去。

所有癱倒在地上的侍衛無力起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堯月冷傲的聲音消失在了門外。

堯月一出馬車,就看到了鬼車。

鬼車一身玄衣打扮,本就是冷麪,一看到堯月抱着全身虛脫的鳴玉出來,一張臉拉得快要掉到地上去。

“好快的手腳!我給你治療眼疾,就是讓你出來救這頭走獸的嗎!帶他出來作甚?九尾狐敗落不值一提,可若是被纏上,也是麻煩得很。”

堯月擡手捂住心口,作西子捧心狀,滿臉病容。

鬼車果然緊張了,“阿月可是哪裡不舒服?”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鳴玉接了過去,一手扶住了堯月。

堯月皺眉,啞着嗓子道,“快些扶我們回去吧。我突然覺得體內的鮫珠疼的厲害。”

鬼車一急,再無半點廢話,很快就回到了原先的住所中。

鬼車將鳴玉丟到榻上,又將堯月扶到了牀上,關切地詢問“可還覺得疼?”

堯月搖搖頭,被鬼車滿臉緊張的樣子給逗笑了,“好了,好了,好了許多了。”

鬼車見堯月眉眼彎彎,哪裡還有剛纔十分痛苦的樣子,這才後知後覺他剛纔是被堯月給騙了。立刻站起身,“阿月就這樣放不下鳴玉?願意爲着這頭九尾狐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鬼車變臉的速度之快,怕是堪比翻書。

堯月見他一雙眼中冒着瑩瑩火光,知道他定然是怒了,有些好笑,這樣的小事而已,也值得發火?

她擡手去扯鬼車的袖子,被鬼車怒氣衝衝地甩開。

“是,我從今往後必然不會再放下鳴玉。”

被鬼車這樣甩開,堯月心中也有惱了。自己轉身下了牀,去查看躺在榻上的鳴玉,懶得再去費神鬨鬧脾氣的鳴玉。

“就算是被九尾狐追殺?就算是與九尾狐族爲敵?就算是與天下爲敵?”

鬼車一連聲地發問。

堯月正俯身爲了鳴玉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根本就沒有注意去聽鬼車的問題,堅決地應道,“是。”

啪地一聲響,一盞茶杯被鬼車掃落到地上。

堯月不爲所動,抱起鳴玉,便要往外走。

“你去哪兒?”

鬼車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堯月垂了眼,望着地面,一副不想和他多說的樣子,“鬼車,我不想連累你。你既然看我不慣,我何須留在你這裡礙你的眼。”

鬼車一張臉憋得通紅,胸口劇烈地起伏,顯然是被氣的不輕,“你把我想成了什麼人?九尾狐族算什麼東西!你留下來!等你的眼睛治好了再想走!”

鬼車氣沖沖地甩袖子走人,走到門口的時候,喚來一名侍婢,“去,拿些止血的藥來,伺候好我的客人!”

堯月自然聽到了鬼車對丫鬟說的話,心裡一喜,趕緊將鳴玉重新放到榻上。

她剛纔是故意的,故意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來激將鬼車。

現在鳴玉血流不止,她又是靈力不足,哪裡能跟九尾狐族抗衡。

———小說閱讀網石三少原創首發———

鬼車一人快速行過了抄手走廊,負手走到池塘邊上,閉眼緩和了好一陣,這才覺得心情平復下來。

“鬼車,在煩惱什麼?”

一個紫發的少女不知道何時來到了他的身邊,赤着一雙白嫩的腳,坐在池邊上的大石上,一隻手正撩動着池塘裡結了薄冰的水。

她的手一接觸池塘面上的薄冰,冰面上立刻散發出一陣淡淡的輕煙。

冰直接化成了霧氣。

“殿下。”

鬼車躬身行禮。

紫發的少女站起身,不滿地皺起秀氣的眉,擡起青眸,瞪向鬼車。

“已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私底下不要叫我殿下,叫我的名字,阿浮!”

鬼車垂手而立,並不搭理魔君的要求。

紫發少女伸手快速在池中一撥,池塘上浮着的冰頃刻間全部都融化了,升起一陣淡淡的煙。

她走到鬼車的身邊,圍着他走了一羣,撲哧笑出聲來,上前挽住了他的手臂,整個人幾乎都靠到了他的身上。

“哎呀呀,鬼車,你怎麼不直接告訴堯月,你心悅她?可是你又不說,竟是要打算愛她所愛,哪怕她是爲了別的人粉身碎骨,你也要陪着嗎?既然這般聖人,可如今又做這副失落的樣子作甚?”

魔君阿浮擡起素白的手指,輕輕點上鬼車的心口,“你可知,看到你傷心,人家也會難過的。人家一難過,就想殺人,怎麼辦?殺誰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