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幹嗎?”
鄭科心頭火起,心忖吳其達的這個女兒真是被慣壞了,明月帝國大軍壓境,居然還有心思在趙嶽面前告別人刁狀,當下狠狠地瞪了剛剛跟上來的荊天成一眼,厲聲喝斥道,“還有你,淨給我惹事!”
說罷,鄭科又回頭有些擔心地看了看趙嶽。
趙青菡被孟虎扣下這事是鄭科故意壓下的,因爲他覺得這事可大可小,而且當時河西要塞的戰事非常吃緊,孟虎的第五聯隊要面對拓跋燾近兩萬大軍,鄭科不想因爲這點小事寒了前線將士的心。
趙嶽的臉色陰睛不定,誰也不知道此刻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事實上趙嶽這時候已經顧不上生氣了,他在擔心趙青菡的安危,事後找孟虎算帳是肯定的,但那得有個前提,就是先打敗入侵的明月帝國軍,否則就一切都沒意義了。
趙嶽要是連這點輕重緩急都分不清就別當這個總督了。
鄭科吸了口氣,低聲說道:“大人,現在的情形很不妙啊,明月帝國軍的前鋒騎兵最快今天子夜就能殺到河西要塞了,而我們纔剛過三江城,距離河西還有一百五十多裡地,就算是連夜急趕,最快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趕到!”
還有句話鄭科沒說出來,那就是等明天中午第四師團的四個補充聯隊趕到河西時,不僅是明月帝國的前鋒輕騎,只怕連司徒睿的明月大軍也已經殺到河西要塞了!真要那樣,這四個聯隊就會被司徒睿吃得渣都不剩一點。
趙嶽沉聲問道:“現在下令讓雷鳴和孟虎撤回三江,還來不來得及?”
趙嶽原本是打算犧牲猛虎聯隊再加兩個補充聯隊,利用河西要塞來拖住司徒睿的明月大軍,以給他的堅壁清野戰略爭取時間,可現在趙青菡卻留在了河西要塞,趙嶽就只能臨時改變決定了,在趙嶽眼裡誰都可以犧牲,唯獨趙青菡不能犧牲。
“怕是來不及了,軍令傳到的時候,明月帝國軍的騎兵只怕也到了!”
鄭科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說道,“司徒睿用兵歷來狠辣,出手絕不留情,他既然派出了前鋒輕騎,其規模必定不會少於一個師團,此時的猛虎聯隊最多還剩下兩三千人,以兩三千號輕步兵卻要面對整整一個師團騎兵的追殺,結果可想而知!”
其實鄭科不說趙嶽也已經明白,撤退顯然是不可能了,這個時候再下令撤退,那就是讓他們送死,連帶着也將趙青菡的小命送掉了!
想到這裡,趙嶽不由氣急敗壞地罵道:“孟虎!居然把腦筋動到我女兒頭上來了,等打完了這一仗,本督非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鄭科苦笑道:“大人,當務之急是讓這四個補充聯隊連夜急進,儘量爭取搶在司徒睿大軍抵達之前趕到河西,只要這四個聯隊能進關,第四師團守住河西一個月應該綽綽有餘,有了這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施行堅壁清野戰略了。”
“本督女兒都保不住了,還堅壁清野個屁!”
趙嶽怒不可遏道地回頭,向他的近衛隊長吼道,“馬上傳令,讓第一、第二、第三師團立即向三江城集結!”
三江城,地處河西要塞以東一百餘里,河東府以西兩百餘里,因爲地處通天河與金川河的交匯處,故而得名,跟河東城一樣,三江城也是西部行省一座大型城市,而且是一座堅固的軍事堡壘。
趙嶽讓第一、第二、第三師團全部趕到三江城集結,這是集中所有兵力準備和司徒睿決一死戰了!
鄭科臉色微變,卻沒敢出言阻止。
“是!”
近衛隊長領命而去。
趙嶽又向鄭科道:“還有你,立即趕回西陵,讓葉問天立即調撥二十萬石軍糧,限十天之內押送到三江城!”
“是!”
鄭科答應一聲,也領命去了。
鄭科剛走,趙嶽又讓近衛隊把四個補充聯隊的聯隊長叫到了跟前,下令道:“你們四個給本督聽好了,明天天亮之前必須趕到河西要塞,就算跑死累死也必須趕到!本督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本督只要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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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要塞,雷鳴行轅。
孟虎在桌案上刷地攤開地圖,雷鳴、趙青菡不假思索地圍了過來,戰鷹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走到桌邊站定。
孟虎對趙青菡和戰鷹視而不見,手指地圖對雷鳴說道:“老雷你看,西部行省與青州之間由青雲山天險隔開,明月大軍要想入侵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天狼山道,一是河西峽谷,天狼山道有天狼要塞扼守,此路不通,那麼明月大軍就只能走河西峽谷了。”
趙青菡的美目裡不可遏止地流露出一絲擔憂,低聲問道:“我西部軍團該怎麼辦呢?”
孟虎手指輕叩地圖,神情冷漠地說道:“西部軍團要想挫敗敵軍無非兩個辦法,一是收縮兵力,堅壁清野,打持久戰,這樣做的好處是比較穩妥,風險小,但壞處是戰爭結束後整個西部行省就會元氣大傷,民不聊生;另外就是拒敵於國門之外,在三江城與河西要塞與敵決戰!這樣做的風險很大,戰敗的可能性很高,可如果打贏,就能最大限度地保留西部行省的元氣,百姓也不會遭受刀兵之災。”
雷鳴不無擔憂地問道:“敵軍佔據兵力優勢,與敵決戰怕是不妥吧?”
“是啊。”戰鷹也不由自主地附和道,“說不得只能犧牲西部百姓了。”
“沒什麼不妥。”孟虎哂然道,“敵軍雖然兵力佔優,可對於十萬人以上規模的戰略大決戰而言,兵力上的優勢並非是決定性的,反而是後勤補給線的暢通與否纔是真正要命的,明月帝國軍勞師遠征,後勤補給線漫長,極易受到攻擊,這就是他們的弱點!”
“明月帝國軍的弱點!?”
趙青菡的美目霎時亮了起來,那感覺就好比在黑夜中突然看到了一盞明燈!
“這兒!”孟虎用力拍了拍地圖上的某處,說道,“這就是明月帝國軍的最大弱點!”
趙青菡美目一凝,失聲道:“河西要塞!?”
“報告長官!”趙青菡話音方落,門外忽然響起士兵的稟報聲,“要塞以西二十里外發現大量敵軍騎兵!”
“這纔剛過子夜,敵軍就到了!來得好快啊!”
雷鳴凜然道,“立即點燃烽火,向西陵城和總督大人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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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峽谷,通天河畔。
清冷的月色下,浩浩蕩蕩的明月大軍正趁着夜色向前滾滾開進。
獵獵飄揚的明月大旗下,一架通體玄黑色的戰車正沿着官道逶迤而行,傲然屹立在戰車上的司徒睿雖然身材不高,可在所有明月將士心中,他卻是個巨人,一個無法打倒的巨人,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
司徒睿忽然回頭,目光落在垂手肅立的幕僚長杜預身上,問道:“杜預哪,算算時間姚明遠和秦起這會差不多也該到河西了吧?”
杜預恭聲應道:“大人給他們的最後時限是明天中午之前趕到,不過依卑職估計,姚將軍和秦將軍這會應該已經到了。”
話音方落,前方忽然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
司徒睿和杜預急擡頭看時,只見遠處巍峨的青雲山絕頂之上已經燃起了一堆烽火。
杜預見狀微微一笑,向司徒睿道:“青雲山上的烽火已經燃起,說明兩位將軍已經到了。”
“唔……”司徒睿輕輕頷首,慢悠悠地問道,“你說趙嶽會不會派兵救援河西要塞?”
杜預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非常篤定地說道:“趙嶽這個人氣量狹小,又妒賢嫉能,孟虎在天狼要塞和河西要塞的這兩仗打得可謂驚才絕豔,既展現了他武將的驍勇,又把爲將者統帥三軍的氣質展露無遺,以趙嶽的爲人肯定不會派兵救他。”
司徒睿忽然嘆了口氣,頗有些遺憾地說道:“如此人才,竟不能爲帝國所用,可惜!”
杜預心頭一動,忽然說道:“大人若是能放得下個人恩怨,何不派人招攬孟虎?”
司徒睿搖了搖頭,悵然道:“本督和孟虎之間並不存在個人恩怨,孟虎斬殺司徒彪只是爲了光輝帝國,本督興兵也是爲了帝國,我們之間並不存在任何個人恩怨,所以也就不存在放不放得下的問題,不過,這個孟虎是不可能接受本督招攬的。”
杜預不解地問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司徒睿搖了搖頭,淡然道,“這是本督的直覺!”
“那就只能殺了他了。”
杜預也嘆息道,“像孟虎這樣的厲害角色,要是不能爲帝國所用,那就只能除掉他了,否則就貽害無窮啊。”
司徒睿點點頭,忽又問道:“杜預哪,你說這次趙嶽會採取何種守勢?”
杜預自信滿滿地答道:“趙嶽的選擇無非兩種,一是集中所有兵力於三江城,拒敵於國門之外,選擇與我軍決戰,如果趙嶽敢這麼做那他就是找死!不出意外的話,趙嶽應該會採取另外一種對策,即分兵死守幾座大城,然後再將百姓和糧食全部撤回城裡,採取堅壁清野的策略來拖垮我軍。”
“應該是這樣了。”
司徒睿道,“本督之所以花費如此大的力氣暗中集結軍隊,就是爲了掩人耳目,殺他個措手不及!趙嶽想收縮兵力,堅壁清野,沒有一個月的時間是辦不到的,可要不了半個月,本督的大軍就能殺到河東了,嘿嘿。”
杜預道:“不過河西要塞是個隱患,必須要撥掉。”
“是啊,河西要塞的確是個隱患。”
司徒睿伸手在護欄上輕輕一拍,肅然說道,“當年光輝大帝在河西築城再派兵駐守,可謂高層建瓴,其遠見卓識令人欽佩,可惜呀,現在的光輝帝國皇帝卻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趙嶽這個蠢貨更是將一座至關重要的要塞當成了烽火臺。”
“不過,更爲遺憾的是,這八年來,我軍竟始終未能攻取這座軍事要塞!”
杜預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八年來原本有兩次攻取河西要塞的絕佳機會。
一次是三年前絕望谷之戰結束時,趙嶽的西部軍團已經軍心煥散,青州軍團原本可以趁勝追擊,直接攻取河西要塞,可惜的是當時明月帝國出了內亂,一道來自帝都的聖旨讓司徒睿抱憾撤兵。
另一次就是一個多月前拓跋燾進攻河西那次了,拓跋燾率兩萬大軍進攻只有不到五千新兵駐守的河西要塞,可最終的結果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拓跋燾最終居然戰敗了,而且還敗得非常之慘,連他本人也是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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