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肚子痛
仰起小臉兒,一雙水濛濛的眼睛如同萌鹿般無恥,苦巴巴地扳着辛博唯的肩膀——
“首長,嶽隊罰我去蛙跳,八圈兒,八圈兒啊!”
辛博唯肩膀被扳得晃來晃去,眼睛都晃暈了,伸手卡住媳婦兒小腰,將她挪到地上。舒骺豞匫
一轉身,又拿起了文件,語氣無比淡定:“八圈兒就八圈兒,你這幾天至少養出兩層膘,運動運動,很好。”
葉菁驚呼:“不會吧首長!我都好多天沒吃過肯爺爺了,胃都餓小了,嘴巴都快饞死了,你還說我長膘!渥”
辛博唯無情地擡手打斷她的訴苦——“廢話少說,抓緊時間去蛙跳吧,晚了,小心耽誤飯點兒!”
什麼……沒聽錯吧!
葉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字一句問:“辛博唯,你當真不顧我的死活?喈”
“你太誇張了,”辛博唯目不轉睛盯着文件,頭也不回地說:“八圈兒蛙跳死不了人,不信,你去試試!”
汗滴滴,不就是這幾天硬扛着沒讓他得逞麼,這就趁機拿喬上了!
“死了纔好呢,我就不用受這些洋罪了!”小丫頭髮着氣,說話完全沒經過大腦。
這話說得,難道特種兵訓練在她眼裡就是受洋罪?
猛禽大隊的這批新兵都是從新兵連選撥出來的好苗子,個個表現出衆。
但縱然如此,到了猛禽大隊,被嚴苛的訓練一考覈,還是顯得十分拙淺。
屢屢出錯是常事,捱罵受罰更是家常便飯。
要是都像葉菁這樣,受個罰就鬧情緒,駐地還不得被鬧炸窩!
辛博唯有些不悅,但仍是沒發作,淡淡嗔了一句:“你眼裡這些洋罪,新兵連多少兵蛋子夢寐以求都還受不上呢,犯錯誤就得認罰,遵規守紀是軍人的基本天職。”
葉菁沒再吭聲,憋着一股子惡氣兒換衣服。
摔摔打打,故意把軍帽丟到桌上砸倒一隻筆筒,又把牀上疊得方方正正的被子一把推歪。
辛博唯終於沉不住氣,放下手中的文件。
站起來走到葉菁面前,笑了一下,伸手欲要捏她臉蛋。
“別碰我!”
葉菁“啪”地打掉那隻已經伸過來的手,氣哼哼轉身,對着鏡子整理衣領。
透過鏡子,看到身後那張俊臉已經板成了冰塊兒。
她心裡越發來氣兒,什麼破男人,虧得王豆豆左一口右一口地把他誇成一朵花,說是什麼駐地都傳遍了,辛博唯有名的寵妻護短。
這回怎麼就不護短了呢,白讓她擔了個禍水的名兒!
整理好軍容,招呼也不打一聲,扭頭就往門口走。
“站住!”
一聲猛喝從身後傳來,疏淡清冷,蘊着薄薄的怒氣。
地獄戰鷹的威懾當然不是憑空虛談,一聲令下,絕對有着不容忽視的力道。
葉菁情不自禁渾身一凜,一隻腳都跨出門了,又硬生生收回來。
轉身,只見辛博唯臉色十分嚴肅。
劍眉英挑,深邃眼眸內寒芒氤氳,盯着她厲聲開口——
“通訊員葉菁!你忘記了自己前不久是怎麼請求留在猛禽大隊的嗎?恨不得把心挖出來以示決絕,現在後悔了嗎!”
他搬出職務拿出來說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兒,葉菁當然得嚴肅認真走過場。
“報告首長!”她挺直腰板站在門口,扯着嗓門大聲回答:“沒忘記!沒後悔!”
站在門口的勤務員王柱,見這夫妻兩又卯上了,嚇得大氣兒都不帶喘的,悄沒聲兒溜到三米開外,貼牆根兒站着扮隱形人,以免被殃及池魚。
辛博唯站在桌邊,臉簡直黑成了鍋底,眉心皺的擠出了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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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似炬,剮着站得筆挺的葉菁,手指在桌子沿兒上瞧得咚咚響——
“你剛纔爲什麼說訓練是受洋罪?”
“報告!”葉菁撇着嘴巴吼:“我沒說訓練是受洋罪!”
“什麼是受洋罪?”辛博唯咄咄相逼,語氣凌厲得簡直讓葉菁有些恐懼。
辛博唯那體魄那派頭,本來不怒便已自威,現在寒氣凜然,簡直就像是通身披上一件黑色戰衣,從頭到腳淬着冰刀,葉菁站在他面前,壓力無比巨大。
他是真生氣了呢,衝她發這麼大的火,要罰上加罰麼?
葉菁囁嚅一下,壯着膽子回答:“我指的是嶽隊罰我去蛙跳……”
“你是嶽隊的通訊員,偷奸耍滑躲避訓練,她罰你,不應該嗎?”
看着小媳婦兒那倔犟樣兒,辛博唯又氣惱又心疼,語氣是軟了些,但卻仍舊絲毫不肯偏袒。
一想到前幾天還躺一個被窩裡,那麼激情那麼火熱,葉菁心裡頓時說不出的難過,不就是這幾天她住在病房,讓他守了幾天空牀麼,火氣就這麼大,搬出原則來說事兒!
她當然還是決心要當一名特種兵的,但是,感冒發燒是事實嘛!
好吧……雖然,後來是好了,她確實是想偷幾天懶的……o(╯□╰)o但一起訓練的新兵蛋子們,哪個沒偷過懶啊……嗚嗚!
葉菁委委屈屈地揉了揉鼻子,懷着滿腔悲憤,倔強地梗着脖子回答:“我就是個一毛一,誰罰我都應該!”
“要想成爲一名合格的特種軍人,不僅要軍事素質過硬、對組織絕對忠誠、服從上級一切命令,而且,智商和體能也得完美協調,這些特徵缺一不可!”
辛博唯踱到葉菁面前,那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眼眸炯炯有神盯着她,語氣嚴厲地施行教導。
身高凌傲,體魄健碩,五官英挺,他天生就是一個王者,身上流淌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嚴之氣。
葉菁覺得要是再和他對視下去,自己怕是要被洞察成透明人了,於是連忙低下頭,悶不吭聲,默默接受訓話。
辛博唯又補充一句:“葉菁,你想要留在猛禽大隊,成爲這裡的一員,徒有一腔熱忱是不夠的——”
他將一隻手搭上葉菁肩膀,語氣總算溫和了些,循循善誘:“你的個體基礎太薄弱,如果不加強訓練提高體質的話,真要放到戰場上,逃命的本事你都沒有!”
他說得這些話,也算是掏心掏肺了,可葉菁愣是不領情。
主要她理解的思路有偏頗,非要擰着一根筋,認爲嶽紅罰她,辛博唯卻不但不幫她說情,反倒火上澆油拉着再訓一頓,簡直就是落井下石,官官相護嘛!
四百米的操場,蛙跳八圈兒,這種強度絕不是一般的處罰範圍。
別說女兵,就是男兵,這麼着罰下來,就算不死,也得奄奄一息。
想到自己滿心期待地撲進辛博唯懷裡,指望他能護她一把,結果反被說教……葉菁恨得牙癢癢,渾身都不是個勁兒!
氣呼呼往操場走,遠遠便看見嶽紅站在沙池邊,舉着望遠鏡四下查看士兵訓練情況。
葉菁連忙小跑過去,進了操場。
兩腿分開半蹲下去,上身微微前傾,雙腿用力一蹬,開始了標準的第一跳。
蛙跳這種運動的確是鍛鍊提升體能的一種好方法,跳進過程中,雙臂要隨着腿部動作迅速前後擺動協調。
因此蛙跳不僅能對髖、膝、踝三個關節起到良好的拉伸作用,並且還能鍛鍊股直肌和大腿肌肉,雙臂也能得到很好的鍛鍊。
蛙跳這種運動隊下肢的衝擊力非常大,跳動時,腹部也會隨着運動而劇烈收縮。
第二圈跳完,葉菁的肚子便開始隱隱地犯了痛。
最近她身體確實出了點問題,一向正常的生理週期,這次竟然已經拖了一週多還沒來。
思及有幾次和辛博唯親熱時,那傢伙耍賴皮拒絕措施,她心裡未免有點毛毛的,懷疑着是不是中標了。
但自己掰着指頭仔細算了算,那幾次裸奔的,除了一次是在危險期,其餘倒是都能歸入安全期。
而且,就那僅有的一次擦邊球,還被她蹲在地上摳了那麼久,應該全摳出來了吧……o(╯□╰)o
野戰醫院這邊人太熟,實在不好意思去問,陸軍總院也不能去。
她打算等過了這幾天集訓期,請假回一趟市區,找陶甜甜幫忙想想辦法。
可現在蛙跳着,還差六圈兒呢,肚子痛得越來越緊,心裡的疑惑便越來越深——
該不會是真中了標,蛙跳給跳掉了?
好可怕……
葉菁忐忑不安,硬忍着痛,蹬着腿兒奮力跳。
越跳越痛,可她卻不敢停下,嶽紅哪邊兒望遠鏡不停地往這邊瞅着呢。
嶽紅站在一堆新兵蛋子中間,紅色貝雷帽在清一色的黑色貝雷帽中越發顯眼。
萬綠從中一點紅,可葉菁卻總覺得,那頂紅色貝雷帽怎麼瞅怎麼像雞冠。
不知怎麼地,想起海涅那首著名的《西里西亞織工之歌》,覺着自個兒現在這狀態,這心境,怎麼就跟那裡面描寫的織工一個樣!
心裡恨死嶽紅了,跳一下,喘着氣兒嘀咕一句——
大母雞……快回去……你媽喊你孵小雞,沒事蹲着下蛋去!
轉念一想,要真是中標導致的肚子痛,那還不都是辛博唯的罪過。
於是又罵辛博唯——
辛博唯……我恨你……畫個圈圈詛咒你,祝你牀上沒力氣!
爬上牀就沒力氣,看他還怎麼禍害她,哼哼!
她是想爭口氣,堅持着跳完八圈兒的。
可跳到第五圈兒時,不僅雙腿痠痛無力,艱難地拖不前去。
更重要的是,小腹似乎已經由開始的微痛轉爲絞痛,一陣陣撕扯着腸腸肚肚。
額頭上呼呼地冒冷汗,大滴大滴順着臉頰往下滾。
這種狀況,要不是流產,恐怕也得急性闌尾炎……葉菁越想越害怕。
疼痛實在難耐,葉菁終於忍不住,雙手抱住小腹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嶽紅看到這一情景,頓時一驚。
連忙大步往過跑,邊跑邊大聲喊:“葉菁——怎麼回事?”
葉菁痛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透過朦朧水霧,看見嶽紅那頂醒目的紅色貝雷帽,立刻又振作了一點,連忙用袖子蹭掉淚水,奮力爬起來蹲在地上。
小丫頭心裡彆着勁兒,就是不想讓嶽紅看見她掉眼淚……
她臉色煞白煞白的,一點兒血色都看不出來,頭髮汗溼透了,露出帽子的那幾綹溼嗒嗒貼在額際,還在不停地往下滴冷汗。
這幅情景,就算是傻瓜都能看出來是真出了問題。
可偏偏嶽紅視而不見,跑到葉菁面前,見她不是休克,立刻放下了剛拎起來的心,冷冷問——
“怎麼,跳不完了?”
“嗯……”葉菁渾身虛騰騰的脫了力,點頭都很勉強,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肚子痛得厲害……”
“肚子痛?”嶽紅聳了聳眉毛,嗤笑着嘲諷:“葉菁,裝病裝上癮了啊?怎麼,住院還沒住夠?”
“不是……”葉菁又急又惱,血氣一陣上涌,頓時臉頰憋成病態紅,急燥燥解釋:“嶽隊,我真的肚子痛,請你批准我去看醫生……”
“沒問題!”嶽紅歪頭端倪,冷哼哼地笑:“我親自帶你去,你要是真病,需要多少假,我都給你批!”
腹部接踵襲來的疼痛已經讓葉菁難以抵抗,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正在被撕成碎片。
嶽紅的話固然不好聽,但葉菁已經沒有力氣跟她爭辯。
硬忍下一口惡氣,弱弱請求:“嶽隊,麻煩你攙我一把,我……沒力氣走路……”
嶽紅瞅她一眼,沒吭聲,卻轉身衝訓練場上喊——
“過來一個兵!”
很快,一名列兵便跑了過來,在嶽紅的指揮下,背起葉菁飛奔到野戰醫院。
“看什麼科?”嶽紅一臉揭穿真相的表情,輕蔑地睨着葉菁。
“不是流產就是闌尾炎……我也不知道什麼科……”
“你說什麼?流產?”
嶽紅頓時瞪大雙眼,下巴頦險些沒掉地上。
沒聽明白似的,又大聲問了一遍。
葉菁無奈,只好又強撐着勁兒回答。
這下嶽紅有點懵了,這小妮子,她難道,懷孕了?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真麻煩了……
其實野戰醫院條件有限,科室並不像陸軍總院那樣劃分明晰,況且駐地基本就沒幾個女兵,因此沒設婦科。
葉菁被直接送進內科,醫生根據她的描述和症狀,連忙安排她先做b超。
嶽紅侯在b超室門口,一隻手搭在胸前,另一隻手抵住下巴,心裡有點亂亂的,半晌理不清。
野戰醫院本來就很小,葉菁在這兒住了三天,醫護人員早就將她認的很熟。
一名軍銜稍高些的醫生走過來,好心地提醒嶽紅:“首長,要不要通知辛隊過來?”
畢竟這是人家媳婦兒,現在肚子痛做b超,老公不在場,多不合適。
嶽紅當然還沒傻到要把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攬的程度,連忙掏出手機撥辛博唯的電話。
葉菁走後,辛博唯也看不進去文件了,開車出了駐地。
嶽紅沒打通軍線,又撥私線,可辛博唯出門走得急,手機留在房間,壓根兒就沒帶出來。
直到葉菁做完b超,醫生告訴嶽紅結果後,她終於鬆了口氣。
原來小丫頭片子只是經行不暢引起淤結,蛙跳對下腹刺激太大,導致淤結剝落,這才引起巨大疼痛。
不過因爲這個原因,葉菁推遲了一週的例假竟是來了,也可謂因禍得福。
既不是懷孕也不是急性闌尾炎,只需要休養調理一下,化開淤結即可。
這個結果對於葉菁和嶽紅,都是很好的消息。
葉菁坐在病牀上,喝着護士剛給衝的藥汁兒,熱乎乎下肚,人也恢復了一點精神。
轉臉兒對站在病牀邊的嶽紅笑笑,真誠地說:“嶽隊,醫生說調理一下就好,我請兩天假就行了,明天準時出操!”
她的眼睛那般明澈動人,嶽紅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力,這個小丫頭,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單純?
嶽紅的語調倒是蠻溫和:“你安心休息調理吧,什麼時候好了,再來報道。”
擡腕看錶,眉心微蹙:“我還得趕一個會,這就走。”
“嗯,嶽隊你忙去吧。”葉菁點頭。
嶽紅轉身走了幾步,卻又停住。
回頭衝葉菁一笑,輕聲說:“剛纔我以爲你裝病,對不起!”
喲,沒聽錯吧,堂堂冷麪羅剎居然還會說對不起?
葉菁學着辛博唯的沉着,面兒上不露聲色,淡淡笑:“沒關係嶽隊,小事兒,小事兒!”
裝得淡定,語調卻終是端不穩,到底還是太小。
嶽紅在心裡暗笑小丫頭的稚嫩,碧眸流轉,叮囑一聲多加註意,便腳步匆匆離開了病房。
這下,葉菁總算可以徹底放鬆。
肚子還是很痛,縮在被窩裡,按照醫生教的方法,先把手掌搓熱,然後敷在小腹上緩緩按摩,嘗試一會兒,疼痛果然減輕一些。
說白了不過是嚴重痛經而已,躺在醫院未免小題大做。
於是葉菁在恢復了些許體力後,下牀穿鞋,找醫生取了藥,拎着走回辛博唯的幹部宿舍。
敲門,沒人應聲,估摸着可能是去找沈濤研究沙盤了。
葉菁一隻手提着藥,一隻手掏鑰匙開門。
這個月份屋裡已經來了暖氣,一進門,迎面撲來熱烘烘的空氣,屋裡飄蕩着普洱的醇香。
春夏毛尖,秋季鐵觀音,冬天煮普洱,葉菁瞅着桌上的小泥壺,不禁笑了,這傢伙的品位還真是老氣橫秋,跟她爺爺一個段帶!
袋子裡的藥整整齊齊擺進抽屜,葉菁看到桌上殘茗冷盞需要收拾,無奈肚子還是又涼又痛,直不起腰,雙腿也已經呈僵硬狀態,滿身渴望着能找個熱乎地方蜷蜷。
鑽進被窩,肚子是舒服了點,可雙腿卻還是僵硬得緊,木木的失去知覺,就跟不是自己的腿一樣。
又痛又困,縮在溫暖的棉被中,不知不覺疲憊襲來,眼皮子一閉,頓時睡得黑天胡地。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開門的聲音,然後一股香噴噴的炸雞味兒就飄了過來。
葉菁機警地聳聳鼻子,立刻敏銳地判斷出來:雞米花、雙層辣堡、辣翅……
哇咔咔,久違的肯爺爺!
瞧這饞荒鬧得,睡覺都能夢見肯爺爺,味道兒還這麼真實!
“好吃,好吃……”
牀上睡得正香的小媳婦兒發出一串夢囈,嘴巴砸的吧唧吧唧響。
辛博唯走到跟前,看到小媳婦兒嘴角那一條銀亮的口水,以及她臉頰上那副貪婪而享受的表情,頓時忍俊不禁,一臉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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