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接近下山的時候,紫宸殿的大門終於開了。李胡喜媚走後,接着,是一羣嬤嬤們擡着個“花容”早已失色的女人出了來!
只見這女人披頭散髮,衣冠不整,雙手緊捂着胸口,眼眶裡淚光閃爍,好一副被人蹂躪得失魂落敗的模樣!若是前面沒有跟着個胡喜媚,旁人十有八九會以爲這女人不知攤上了什麼好運,居然被皇上給寵幸了!……當然,有點猥瑣哈。
“皇上……”孫如海從後面追上來了,“那個,李榮……要怎麼處置啊?”
李承幻偏頭想了想,戳了戳胡喜媚,“小媚兒,你說該怎麼辦?”
胡喜媚卻想也不想地,“哪兒來的丟哪兒去唄!這還要問?”
孫如海一愣,忙不迭地點頭:“是是,奴才這就喚人把她送回尚宮局去。不過,”剛要轉身,他又回頭了,“皇上,那她這尚宮局掌事的位子……”
“你沒長耳朵還是怎麼着?”李承幻不耐地皺眉,“不是說了從哪裡來的丟哪裡嗎?她自尚宮局來,自然還回尚宮局去,回了尚宮局,不做掌事做什麼?”
孫如海也真是自找的,這麼被李承幻一罵,倒被罵靈光了,拍着腦門兒恍然道:“奴才愚笨!奴才愚笨!”當即手一揮,喚了嬤嬤們一道下了花園。
這邊,胡喜媚早已經揹着手在丁香花旁邊等着了,李承幻快走兩步趕上,牽着她地手穿過花叢到了內殿。
一進屋,趁着宮女們還沒將膳食送上來,胡喜媚便按捺不住地道:“你方纔在殿裡是不是想問那女人什麼來着?我見你吞吞吐吐半天,也沒吐出個渣兒來,說,什麼事?”
李承幻勾起手指蹭了蹭額角。見左右無人。便仰身一靠。坐在錦榻上道:“這個女人。我懷疑她跟外面人有勾結。剛剛是想問問她。可是一想。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地好。”
胡喜媚撇撇嘴道:“不就是勾搭個把野男人麼?有什麼了不起地!一年到頭關在這籠子裡頭。就不興人家找個男人啥地?又不是你地女人。緊張個啥?”
“胡說什麼?”李承幻哭笑不得:“要是隻這麼簡單就好了!現在朝局微妙得很。我現在是懷疑。她是否跟大浣國那邊地奸細有來往。或者說。她已經做了人家地奸細!”
“奸細?”胡喜媚一聽這話好奇了。她還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麼刺激地職業耶!“奸細就是她那個樣子地嗎?都瘦不拉嘰地。跟條樹杆一樣?然後兇巴巴地。一見人就恨不得踩在腳底下?”
“……”
李承幻忽覺有些頭疼地撐起了腦袋。“你說地是民間地潑婦。不是奸細。要做人奸細。難道還在腦門兒上刻個字?或者專門制身行頭讓人一看就知道奸細?”
胡喜媚嘿嘿一笑,捏起了下巴。
李承幻翻了個白眼,又道:“據孫如海說,尚宮局前些日子哦對,也是你進宮那一日,居然進來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手裡還拿着一卷畫……不對!畫?!”說到這裡,他頓時跟被針刺了屁股似地騰地一下跳起來,大步轉身衝進了寢殿,在龍牀旁的案几上一陣好找,直翻得裡面的東西稀哩嘩啦掉了一地。
胡喜媚湊上去,左看看右看看,拍拍他地肩道:“你找什麼呢?好吃的?”
李承幻擡起頭,臉上神情已然變了,“慘了!那副畫和那枚玉佩又被人偷了!”
“哪幅啊?”
“就是上回你在未央宮裡看的那個”
“那個啊……”胡喜媚頓時失了興致,一提起這個心裡氣就不打一處來,“那破畫有什麼了不起的?丟了就丟了唄!省得放在那兒哪天被人瞧了又遭你趕出去!”
“小媚兒……”李承幻不安地皺着眉,可想到那都是自己地錯,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片刻後,清了清嗓子伸手蹭蹭她:“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
“生氣?我爲毛生你氣?”胡喜媚叉起腰來,瞪着雙眼望着他,“姑娘我半點都不生氣!我心情好得不得了!”
李承幻一頓,卻又笑起來,一把將張牙舞爪的她抱住,“好,不生氣……”說來也怪,方纔還把眼瞪得跟青蛙精似的她頓時就服軟了,喉嚨裡哼哼了兩聲,由他抱着。
抱完了,他鬆開手,眉頭卻又緊蹙起來,右手握拳砸在椅背上,恨恨地道:“這小賊!偷了我別的倒也罷了,卻偏偏偷去這個!這個我是萬萬饒不了他的!”
胡喜媚也皺眉了:“那畫到底有啥大不了的?值幾個銀子呀!她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李承幻低下頭,卻也不朝着胡喜媚,“沒有人能代替她地,你不知道在那段日子裡,是她陪着我度過了最最快樂的幾天,也是她告訴我什麼比皇位權力更重要……那幅畫和那枚玉佩是她留給我地所有記憶,要是失去了它們,我會覺得過去的快樂也跟着沒有了。”
這一番真情告白可真是……哼哼。
胡喜媚心裡泛起了一些酸意,磨了磨牙,鼻子裡哼出聲來說道:“你還是別瞎想了,沒有就沒有了吧!實話告訴你,人家已經成過親了,而且老公比你帥多了!哼!”
“成親?”這句話魅力大,馬上勾得李承幻擡起了頭來,“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認識她?”
胡喜媚冷笑一聲,鼻孔朝向了天,“何止認識!我都跟她在一起呆了不知多少年了!”
“那她在哪裡?!”這一急,李承幻又忘了後果了,扯着她地袖子就問。胡喜媚非常不悅地低頭望着自己的衣袖,那人會意,趕緊又鬆了手下來,緩和了一下下情緒問,“小媚兒,你果真認識她?”
“那還用說!”胡喜媚拍拍手,“告訴你也不怕,你畫地那個人,她其實就是華奴山上的女媧!她的老公就是伏羲,這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而我呢,就是女媧的小寵物,一隻萬年小狐狸精哎,你怎麼了?”
李承幻閉了閉眼,扶着椅背道:“不,沒事,我只是有點暈”
“暈啥!”胡喜媚毫不在意地扶住他的胳膊,哼嘰着罵了一聲:“真是沒用。”
李承幻站穩了,方纔開口再問:“你剛剛說,她是女媧?而你是,是華奴山上的狐狸精?”
“對呀!”胡喜媚應得挺爽快,接着拍拍胸脯,“我就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小白狐沉雲,三界之內,沒有一個神仙沒有聽說過我的,咋樣?你不信?”
李承幻倒不是不信,而是根本停住了呼吸!
這這這眼前的她是上古女神身邊的小狐仙?而幼年時的神秘女子居然是女媧?這……李承幻一時間猶如五雷轟頂,被雷得半點也不能動彈!
她是說真的麼?仔細瞧瞧,她又不像在吹牛,而且根據他對她的瞭解,她也不是說謊的人……再仔細想想當年的情景,的確也是……如果不是神仙,她怎麼能夠進得了戒備森嚴的皇宮呢?還有,那時天上的韶樂……
“喂!”胡喜媚望着呆若木雞的他,不耐地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麼了嘛,突然跟傻了似的!告訴你,就算你想打女媧的主意也是不可能的,因爲伏羲那個人,幾乎跟你差不多,悶騷得要死,要是別的男人找女媧說話,他表面和和氣氣,背地裡卻非得彆扭個兩三天,夠你受的!”
她半帶認真半帶嚇唬地比劃了一通,有沒有達到撲滅李承幻心中“愛火”的目的不知道,不過好歹是把他給喚醒了過來。
“小媚兒,”還是有些不太靈光地,“你說的都是真的?”
“那還有假!”胡喜媚仰起下巴,得意勁兒一點不帶含糊地流露了出來,“想當初在華奴山上的日子過得多麼舒暢!誰知惹到了女媧這個醋罈子,居然被她一指頭給推到了凡間,做了我爹我孃的小孩然後又遇到了你!”說到“你”字的時候,她把手指頭兇巴巴地往他面前一指:“哼,原本我是打算安安份份找個有錢帥哥嫁了,然後等着八十年一過,就喜滋滋回山上去的!可是自從碰上你,我就簡直沒有過過一個舒心日子!”
李承幻睜大眼睛聽着她的控訴,先前半信半的心情還未從震驚中安定下來,卻又被她這番委屈攪得心神不安了。一伸手,拉過她,“小媚兒……對不起!”
“對不起就用了麼?”小妮子今兒個居然不吃這一套,眼下可是算總帳的時候,怎麼能就這麼忽悠忽悠就過去了?於是胳膊肘一抖,就將他的手給抖下來了,“那你讓我欺負完了你,再來跟你說聲對不起?”
“……”
李承幻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小野貓似的她,一時也不知是放下來好還是不放下來好。片刻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試探道:“那你說怎麼辦?還是想罰我點什麼?”
“罰你?!”胡喜媚上下瞄了瞄她,忽地“桀桀”笑起來,“罰!當然要罰!”
明天我生日,都來祝福我吧~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