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波算是一個將信用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膽小、怕事的人,第二天溫婉晴就被放了出來,我去接她的時候她看起來很疲憊,也不想和我說話,當天下午她便收拾行李走了,這次我沒有強留。
臨走前,她和上次一樣遮遮掩掩,我陪她去車站買票時,她只讓我在外面等她。臨進站的時候她拿出一張紙給我,淡淡地說:“這是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在上面簽了字。”
說實話,我沒有任何的震驚,其實再見到溫婉晴時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我和她有太多的不可能,尤其我還是她的殺父仇人,如果我真的強迫她留下來,只會讓我們大家都很受傷害,更何況如今還有一個楊佩琪。
當然,我也不想讓她繼續待下去,因爲我知道自己這個病肯定是活不長的,雖然動了手術,而且也很成功,但始終是拼湊的器官,哪有那麼容易融合一體?平時猴哥、李哥說我的病沒事沒事,那隻不過是誇大其詞的安慰話罷了。
我接過白紙,粗略看了一眼,我和她沒有什麼共同財產,離婚協議書自然比較簡單。
我囑咐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溫婉晴頷首,深深望了我身邊的楊佩琪一眼,轉身走進候車室。
回去的路上楊佩琪很嫺熟地挽着我的手,我掙扎了兩下,但沒能掙脫掉。
楊佩琪開口就說:“走,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一些狐疑,她在這個渡口鎮可以算是人生地不熟,她能帶我去哪,但我還是點頭,“走吧!”
楊佩琪把我帶到一棟小區的後門口,小門上清清楚楚寫着‘靈景花園’幾個大字,正是我住的那棟小區。
我望着楊佩琪,一臉疑惑。
楊佩琪笑笑,說:“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我無話,跟着她爬到七樓,然後看她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再走進去。
這是一所套二的精裝室,沙發、空調、冰箱、熱水器等一應俱全。楊佩琪一臉得意地往沙發上一坐,笑道:“怎麼樣,這裡還不錯吧?”我點點頭,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試探性地問:“你租的?”
楊佩琪不管我的問題,起身走到陽臺上,向對面的方向指了指,問:“你猜那是哪裡?”
我順着她的眼光望去,是最近的一期樓盤,落地窗敞開,屋內裝潢若隱若現,彷彿中還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在客廳裡晃來晃去。
“劉鑫!”我自言自語。
楊佩琪莞爾,依着欄杆望向天空,幽幽道:“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就在這附近,會計,下週一開始上班,工資雖然不高,但朝九晚五,雙休,工作清閒,也很自由。週末我可以去海鮮樓幫忙打打雜物,如果你們忙的時候,我還可以去幫你們收拾屋子、做飯、洗洗衣服什麼的。怎麼樣,我這個不用花錢的‘保姆’,很好吧?”
楊佩琪已經把所有退路都給堵死,我還能說什麼?只能笑笑,低低道:“隨你吧,只要你開心。”
楊佩琪轉頭看我,溫柔地笑,陽光灑在她半邊臉頰上,美麗而精緻。
在楊佩琪屋裡沒坐多久,劉鑫匆匆打來電話,說青峰被人打了,我讓劉鑫在樓下等我,我們一起往醫院趕。
我們到的時候李哥和猴哥還沒到,青峰鼻青臉腫地躺在病牀上,額頭上、脖子間、手上和腳上都纏着白紗布,看來傷勢不輕。
劉鑫一進病房就大吼道:“媽的,誰打的?”
一名粉衣小護士轉過來來瞪一樣劉鑫,沉聲道:“喊什麼喊,這裡是醫院。”
劉鑫閉嘴,快步湊到青峰身邊,降低聲音問:“青峰,這都是誰幹的?”
青峰轉頭,估計扯着頭上的傷有些疼,於是只斜着眼看我和劉鑫,“是是……水族……”話還沒說完,被護士喝住,“你現在是病人,少說話。”
劉鑫兩步上前推着小護士的肩膀直往門口去,“行了,行了,我們知道了,我看朋友的傷也包紮得差不多了,幸苦了,謝謝你!”說完聽了片刻,見小護士滿臉黑線的走出門去,又補充道:“麻煩你叫一下雲夢川雲護士過來吧,我比較相信她的醫術。”
小護士一聽不樂意了,臉立馬拉長,兇巴巴地質問:“你什麼意思啊?”
劉鑫知道自己嘴誤,忙改口:“不好意思,我說錯了,我不是怕你累着嘛。雲護士是我們的朋友,所以麻煩你叫她過來一下就行了,謝謝啊!”
小護士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估摸着是一時沒想起來怎麼回嘴,直到劉鑫關上病房門時纔回神,罵罵咧咧地往護士站而去。
我坐到青峰身邊,低聲安慰:“你先休息會,有什麼事晚些時候再說吧。”
青峰不同意,腫着臉頰子不清不楚地說:“謝謝顧哥關心,我……沒什麼事,還能……能說話。”
劉鑫在我對面坐下,問:“究竟是誰打的?”
青峰說:“水族館的人。我潛進水族館這麼多天,一直……沒有什麼發現,直到今天中午,我聽說店裡來了個大人物……我一時好奇就躲在門外頭偷聽,然後……然後被經理髮現了,他問我偷偷摸摸地在門口做什麼,我說沒什麼,他不信,說我鬼鬼祟祟是不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說……沒有,他偏不信,還叫來兩個保安說要搜我的身……”
“他憑什麼搜你的身?”劉鑫火大地問。
青峰咳嗽兩聲,緩緩道:“我不……不知道,自從我進水族館之後,他好像就一直看我不順眼,今天正好找個藉口搜我的身。但……但是很奇怪,他們在我包裡搜出來一顆戒指。顧哥,我青峰雖然沒讀多少書,但我絕不會偷別人的東西。咳咳……”說完又是一陣強烈的咳嗽。
我忙爲他輕輕拍了拍胸口,問:“那顆戒指是誰的,有沒有人來認領?”
青峰搖頭,“不知道,我以前從沒有見過。”
劉鑫青筋突顯,暴跳如雷,“他媽的這是明顯的栽贓嫁禍嘛,草!”
青峰說:“我也覺得是那個經理故意栽贓,所以當時很氣憤,推了他一把,正巧撞到石頭柱子上,剛剛和我一起被到醫院來了。”
劉鑫大笑:“看不出來,你還挺生猛的嘛。”
我想了想問:“你有沒有看到去水族館吃飯的大人物?”
青峰點頭,“看到了,但是不認識。”
我沉默,不認識的大人物,他到底是誰?是不是就是水族館的背後主使者?他和水族館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劉鑫搖了搖頭,這些問題想來暫時也不可能得到答案,劉鑫安撫青峰道:“這次讓你受苦了,放心,你的醫藥費都算到我們頭上,你好好養傷,好了再回海鮮樓上班。”
青峰一臉感激,說:“謝謝鑫哥。”
劉鑫衝着青峰笑了笑,然後又瞪大眼睛看着我,問:“冉熙,這件事就這麼完了?”
從劉鑫那雙寫滿憤怒的眼神裡,我看懂了他此時的想法,於是冷冷地說:“完?怎麼可能?這麼猖狂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倒想去會會他。”
劉鑫咧嘴大笑,我忙補充:“不過還是先等李哥他們過來再說吧。”
劉鑫猝地起身,說道:“等個毛,打人難道還挑時候,去不去?去就現在,正巧他也被送進了醫院,還省得我們去他家裡頭恭候他。”
我一想也對,現在李哥、猴哥那麼忙,我總不能凡事都得先向他們請示過再行動吧。
“打你的經理叫什麼名字?”我站起身來,問青峰。
青峰一臉詫異,結結巴巴地說:“杜……杜創。”
劉鑫衝我一揚眉,我兩就這麼風風火火地去了,只是在開門前的剎那,猴哥搶先一步從外打開了門,笑嘻嘻地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啊?”
劉鑫嘿嘿直笑,像是坐了虧心事,低着頭道:“尿急,撒尿去,是吧,冉熙?”
我跟着點頭,有些不知所措。
猴哥將一袋水果放到一旁木桌上,而他的身後,跟着一位美女,金色微卷長髮,碧水藍天的雙眸,凹凸玲瓏的軀段,沒錯,她就是我的主治醫生,Demi。